083離婚協議
翌日。
穆司夜高大挺拔的身影自二樓步下台階。
葉亞韻正與昔日的好友姚憐月煲著電話粥，忽見他的身影，她隨意敷衍了姚憐月幾句，匆忙奔到他的身邊。
這幾日，穆司夜並沒有回家，她打他手機亦是關機，她隻能苦苦在家守侯，昨夜，她睡下的時候，他仍舊沒有回來，她還以為他又不回來了呢！
“司夜，這幾天怎麽了？為什麽不回家？”葉亞韻詢問的語氣，好像穆司夜是他的丈夫一般。
穆司夜心底狂躁無比，根本無暇回答葉亞韻，隻是淡淡應了句，“公司比較忙！”
“不，一定是安曦凝離開了，所以你心情不好！司夜，如果你和你的妻子之間出了問題是因為我，我可以帶著小桀離去。”葉亞韻這是以退為進，她知道，穆司夜一定不會這麽做！
“不關你的事！”穆司夜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轉移道，“小桀這幾天還好吧？”
“恩，醫生說效果透析的效果比在美國還要好，我們不用擔心了。”葉亞韻隱隱透著興奮道。
“那就好。”說完，穆司夜徑直朝廳門走去。
葉亞韻幾日未見穆司夜，心中蘊滿相思，又豈會如此輕易放棄與他相處的機會，忙奔走上前，攔截住他的步伐。
“司夜，中午我們一起用餐吧！我親自下廚，煮你愛吃的東西，好不？”司夜似乎對她越來越冷淡。
穆司夜凜眸睨了葉亞韻一眼，輕聲道，“亞韻，我和你說過，我隻是.……”
葉亞韻搶先他一步，漾起笑容，“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明白，也沒有其他想法，我隻是想和你一起用餐，我一個人整天在家，好無趣。”葉亞韻緩緩斂下眼簾，頗感委屈道。
葉亞韻如此聲色動容的哀傷模樣，試問哪個男人忍心拒絕？
穆司夜擺出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模樣，正欲答應她的請求，手機卻在這時候響起。
瞥了一眼，正是關嶽。
“什麽事？”穆司夜沉冷道。關嶽應該在穆宅，他所訴的事情，一定和安曦凝有關！穆司夜在心底猜測。
天知道，昨夜至此刻，穆司夜就沒一刻舒坦過，總是煩躁易怒，一整夜，更是睜眼至天明。
隻見關嶽用極其小聲的語調，捂著手機，悄悄道，“總裁，你認真聽我說完。我早上來的時候，總裁夫人臉色蒼白，又隨時衝進衛生間嘔吐……”
“重點！！”穆司夜搞不清他的得力助手說那些廢話做什麽。
“接下來就是重點了！總裁夫人可能懷孕了，那個，嘉怡說你薄情寡義，不，反正在場的都這麽說。”說到一半，關嶽禁不住維護自己的妻子。“然後，嘉怡讓總裁夫人不要簽署協議，要你負責，呃，總裁夫人又不答應，老董事長尊重總裁夫人的決定，反正，我不知道怎麽辦，總裁，您還是親自來穆宅一趟吧！”
關嶽是趁著大夥沒注意，偷偷溜進衛生間向穆司夜報告情況的，畢竟，安曦凝可能有了身孕，解除協議之事估計也會有變數。
“什麽？”多年的主仆默契可不是假的，關嶽所訴的內容，已經在穆司夜的腦中一清二楚。
她懷孕了？穆司夜暗暗推算了一下日子，應該是在出差前一夜.……
這該死的女人，幾日前應該就有所反應，她怎麽不對他說？
“總裁你快來吧，嘉怡喊我，我快招架不住了.……”
關嶽的聲音愈來愈小，最後進入穆司夜的耳中隻有嘟嘟的掛斷聲。
穆司夜呆愣了片刻，腦子混亂一片。
這是否代表他將要做父親了？穆司夜不自覺勾嘴冷笑。
“司夜，誰打來的？”葉亞韻湊得很近，隱隱約約聽見關嶽的說辭，她隻是在試探穆司夜的反應。
“沒事，我不能陪你用午餐了，我出去一下。”提上自己的西裝外套，穆司夜急迫地步出廳堂。
天空似乎一片明朗，他愁眉不展的陰翳瞬間煙消雲散……
無論怎樣，他絕不會讓他骨肉流落在外！
葉亞韻冷睨著穆司夜的背影，緊咬的唇瓣鬆開，靈眸一道寒光凜冽閃過.……
穆宅此刻一片喧鬧。
穆正庭與權恩澤正低首商討著什麽，而戴嘉怡坐在沙發上，不住地勸阻蒙上耳朵窩在沙發一角的安曦凝，關嶽則是焦急得在穆宅踱來踱去。
“曦凝，你千萬得考慮好啊！我知道，穆總裁總是傷你的心，你選擇離開他是最明智的選擇，但是，懷孕真的很辛苦，就像我現在，要是沒關嶽在我身邊照顧我，我會崩潰的.……”戴嘉怡像隻鳥兒般在安曦凝耳邊唧唧喳喳。
安曦凝煩躁地將首埋入膝中，不做任何回應。
“曦凝，你是穆總裁的妻子，就算離婚，他不給你‘禦天’的一半財產，也得付給你寶寶日後的撫養費什麽的，你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啊？”戴嘉怡自從懷孕後，人不但變得現實了很多，個性亦開始緊張兮兮。
“關嶽，你將你老婆帶走吧！”安曦凝終於熬不住，求助地望著關嶽，一副拜托他的樣子。
關嶽了解地點了點頭，屈膝在自己的妻子身邊，小聲勸道，“老婆，你就別管這事了，總裁夫人自有分寸的！”
“都怪我！！當年我要是不告訴穆總裁曦凝的消息，也不會造成如今的後果.……”她才是千古罪人！戴嘉怡甚是內疚。
“嘉怡，這不關你的事！”安曦凝淡淡道。這是她與穆司夜之間的問題，與他人無關。
“小凝，你考慮好了嗎？”穆正庭慈祥的麵孔，驀地出現在安曦凝麵前，語調親和道。
安曦凝怔了幾秒，斂下眼，輕點了點頭。
她還能怎麽選擇？穆司夜已經讓關嶽同她解除婚姻協議.……這亦是她想要的結果，難道因為懷孕，這一切就要改變？
不，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離開他，她又怎麽能出爾反爾？她不會哀求他讓她繼續留在他身邊，縱使萬分不舍，她也會讓自己保留最後一點尊嚴.……
“曦凝，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權恩澤總能適時給予她溫暖的安慰。
“穆夫人，隻要你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你與穆總裁之前訂立的婚前協議就會失去法律效力，是否已經有了決定？”站在一旁默不吭聲的律師，按捺不住，輕聲問道。
安曦凝深吸了口氣，竭力挺胸讓自己表現得堅強些，淡然道，“請把離婚協議拿過來吧！”
“好。”律師道。
安曦凝沒有瞅協議一眼，握著筆的手，卻已經開始巍巍顫抖，眼眶亦開始染紅。她知道，隻要她簽名，她就能徹底離開穆司夜的世界，再也不會因為他而“受傷”，但，她以為她已經做好了足夠準備，實際上，在這一刻，她竟連下筆的勇氣都沒有.……
清楚知道自己在掙紮，在不舍，她忍不住提醒自己。安曦凝，你不能猶豫，不能細想，更不能不舍，你不會屬於他，他有他該真心對待的人.……況且，這些年的等待，除了失望，你又得到了什麽？你沒得選擇.……
寶寶是老天練習她，讓他重新回到她身邊，就算未來單身母親的日子再辛苦，她也會獨自撫養他長大.……
安曦凝忍不住撫上自己的小腹，在心底道，寶寶，對不起，爹地不愛媽咪，媽咪沒能給你一個健全的家庭，但是，媽咪一定會很疼你，你一定會像你爹地一樣聰明、帥氣的……
眾人在這一刻默契地選擇沉默，靜靜地等待安曦凝的抉擇。
抽了抽酸澀的鼻子，安曦凝閉上眼，正欲揮手之際，關嶽卻用手掌擋住了簽名的位置，焦急道，“總裁夫人，再考慮一下吧！”天，總裁，你怎麽還不來？再不來，一切都晚了……
眾人皆錯愕地望著關嶽緊張的表情。
發覺數道寒光冰冷地投射至他的脊背，關嶽輕咳一聲，退到一旁，尷尬道，“呃，我隻是害怕總裁夫人後悔，考慮清楚還能挽救嘛！”天知道，關嶽是在為穆司夜爭取時間。
“讓小凝自己決定吧！”穆正庭重重地歎了口氣，語調略顯無奈。
“曦凝，難道你想孩子一生出來就沒父親？”戴嘉怡在心底咒罵了穆司夜無數遍。為什麽在曦凝最需要穆總裁的時候，他不能陪在曦凝身邊？就算他不愛曦凝，可，這些年曦凝對他的付出，他也該記在心裏，為什麽他能做到如此冷酷無情呢？
安曦凝緊緊咬著唇瓣，無助地搖了搖頭。穆司夜並不知道她有了孩子，她不想告訴他，因為，即使穆司夜滿臉笑意，亦不是為了她，她害怕見到他的表情.……
“穆夫人，需要再給您一些時間嗎？”律師好心道。
律師的呼喚，令安曦凝自思緒中恍然醒悟，她奮力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現在就簽！”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視線越來越模糊，眼淚無聲地滑落眼眶，不聽話地敲擊在離婚協議上，擴散成淡淡的水痕。
寫到自己名字的最後一個“凝”字，安曦凝不由得頓了頓，心痛再一次襲來。她還記得她在他的那枚婚戒上刻的“凝”字，她好傻，她認為結婚是一輩子的承諾，她想他時刻將“她”帶在身邊.……穆司夜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發現她這點小小自私。
發覺自己愈往下想，腦子愈混亂，就在她逼迫自己寫下那個“凝”字時，她手中的筆突然被人抽離，遠遠拋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