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長袍人
整個早晨不論我怎麽問,他都一言不發,我有些怒了,告訴黑娃,我姥姥這些天都昏昏沉沉的睡著,也沒有人跟我說話,現在就連他也開始沉默寡言,那我來學校也沒有什麽意思。
說罷,我還故作生氣的轉過頭去,黑娃這才輕輕的將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然後在我的耳邊低低的說了九個字,雖然隻是區區九個字,卻讓我渾身冒出了冷汗。
瞪著眼睛,愕然的看著黑娃:“你,你,為什麽這麽說。”
黑娃抿了抿嘴,朝著四周看了看,同學們都還在教室裏玩鬧,黑娃便說早上放學之後他再跟我說。
“嗯。”我點了點頭,這種事還是少一些人知道為好。
上完了早上的最後一節課,我便和黑娃快速的衝出教室,兩人沒有立刻朝著家的方向走,而是先到了學校後麵的菜地裏說話。
“你好端端的,為什麽說陳老師不是人?”我抬起眸子看著黑娃問道。
是的,剛剛黑娃在我的耳邊,說的那九個字是:我懷疑陳老師不是人!
“小犀,那天在山上,我遇到了一條受傷的大蛇,它還想攻擊我,我就抓著樹枝插傷了它。”黑娃沉著一張臉,表情無比的凝重。
“大蛇,我也遇到,可是,這跟陳老師又有什麽關係?”我狐疑的反問。
“你聽我把話說完。”黑娃見我插話便頓了頓說:“那大蛇被我弄傷了之後就消失不見了,我很害怕拚命的跑,可總覺得身後有東西在追我,我回頭一看,發現是陳老師,她的脖子還在流血呢。”黑娃說到這聲音都是顫抖的。
我則是眼睛瞪的大大的,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看黑娃這認真的表情,肯定也不是在跟我開玩笑,這麽說來,我當時好像也隱約看到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和陳老師確實有些像。
“小犀,你姥姥知道的事兒多,不如我們去跟你姥姥說一說,讓她來看看陳老師到底是不是人。”黑娃直勾勾的看著我提議道。
我卻想都不想立刻搖頭,姥姥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了,我不希望姥姥再勞累。
黑娃見我搖頭,便開口問道:“你姥姥的身體還沒好吧,都是因為我。”
他自責的低著頭,我正想開口跟黑娃解釋,便聽到了奇怪的聲響。
“哎呀,可想死我了,來,讓我好好稀罕稀罕。”我和黑娃都聽到了動靜,紛紛抬起頭,目光朝著菜地對麵的老師辦公室看去。
這個點,我們下課了按道理來說,老師們也應該下課了才對。
“好像是校長的聲音。”黑娃看了我一眼,便說:“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別讓校長看到我們在這瞎玩。”
“嗯。”我點頭同意。
就我們這校長,才剛剛四十就羅裏吧嗦的,每周一都要頂著他那地中海的腦袋站在主席台上,自以為是的致辭。
其實,他自己就連小學都沒有畢業,不過是有錢給村裏建了個學校,卻天天把自己當成了一流的講師了。
要是被他發現,我們下課了還不回去,那肯定又免不得又要教育一頓,所以我和黑娃都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土就準備走。
“嗬嗬嗬,看把你給心急的。”一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裏,我立刻就認出這是陳老師的聲音。
和黑娃對視了一眼之後,兩個人躡手躡腳的就朝著窗戶邊上挪了過去。
一到窗戶邊,我就迫不及待的將眼睛湊到了窗戶上偷看,黑娃則是有些緊張的左顧右盼,遲遲不敢湊過來。
我看到辦公室裏,校長那肥短的身體在陳老師光潔的身上聳動著,這事兒就是之前我看到趙龍對秀麗做的事兒。
隻是,秀麗哭的是歇斯底裏,可是陳老師卻笑的花枝亂顫,粉嫩粉嫩的臉上沁出汗水,雙手緊緊的抱著校長肥短的脖子。
“小犀?”黑娃朝著四周環顧了一圈之後終於是鼓起了勇氣準備朝著那辦公室裏看,我卻是直接捂住了黑娃的眼睛。
辦公室裏,那校長低吼了一聲,然後鬆開了陳老師,陳老師則是緩緩的從辦公桌的台麵上坐了起來,她的目光直接就朝著我看了過來,猝不及防的就跟我來了一個對視。
我嚇的身體都僵住了,她卻揚起嘴角,衝著我無比妖媚的笑了笑。
“快走。”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我感覺到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被死亡壓迫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窒息。
拽著黑娃一路狂奔,一直跑到了岔路口,黑娃氣喘籲籲的問道:“怎麽,怎麽了,跑什麽?”
他是什麽也沒有看到,一頭霧水的望著我,而我則是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事兒,我,我,我隻是怕回去晚了姥姥擔心,總之陳老師的事兒以後我們都別管了。”雖然我骨子裏也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但是直覺告訴我,她很危險,是我不能靠近的。
黑娃看著我,茫然的抓了抓自己的頭,我也沒有解釋的太多,隻是說他之前應該是看錯了,然後便跟黑娃一起回了我家。
因為黑娃的母親這些天都在我家照顧姥姥,所以,黑娃索性每天都來我家裏然後再跟他媽一起回家。
今天一進門,我就看到姥爺坐在廳裏吃飯喝酒,見我和黑娃來了,也招呼我們過去吃,還一個勁兒的誇獎黑娃母親做的飯菜好吃。
“我去看看姥姥,再來吃。”我放下書包,就朝著後院走。
還沒有走到後院的門檻處,就聽到了姥姥劇烈的咳嗽聲,那聲音光聽著就讓人揪心。
我們走到後院的時候,恰好看到黑娃的母親從客房裏出來,臉上的表情十分的難看,看到我和黑娃就說:“別進去了,你姥姥都睡著了。”
“嬸子,我姥姥好些了嗎?”我忐忑的朝著那木門看了一眼。
黑娃的母親衝著我勉強的笑了笑,說好多了,邊拉著我和黑娃出去吃飯,這飯菜是黑娃母親做的,姥爺在人前,還是很會做人的,一個勁兒的讓黑娃母子留下吃飯,黑娃她們就吃了飯才離開。
隻是,他(她)們一離開,姥爺就衝著我沉下了臉:“以後你不許去後院。”
“為什麽,姥姥病了,我要去看著她。”我蹙眉瞪著姥爺。
自從這姥姥病了之後,姥爺非但沒有照顧姥姥,動不動就說一些嫌棄姥姥的話。
“你也知道你姥病了,村醫來看過了,說是要好好休息,你天天往後院鑽,你姥姥能休息好?”姥爺語氣稍稍的柔和了一些。
我聽了,沉默的抿嘴沒有再說什麽。
“放心吧,夜裏姥爺會去看看,至於白天嘛,就讓黑娃的媽看著,你這個小東西就別操心了。”姥爺一邊說,一邊嘬了一口酒。
姥爺雖然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依舊放心不下姥姥,當晚,還是忍不住悄悄的想去看看姥姥。
可這一到後院就看到姥姥的房門是開著的,而且,還隱約聽到了有哭聲。
是姥姥在哭麽?我心中想著邊快步走了過去,剛走到那門口,就借著院子裏的燈光看到屋子裏站著兩個身著一黑一百長袍的人。
這兩人是誰,姥姥此刻居然正跪在他們的麵前哽咽抽泣,要知道,我長這麽大從未見姥姥哭的如此傷心過。
“姥姥!”我叫了一聲。
結果,那兩個穿著長袍的人都猛的朝我轉過頭來,而我在看到他們麵容的那一瞬間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醒來,居然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屋裏那兩個長袍人的模樣,就隻知道他們好像很高,而姥姥也奇跡般的好了。
一點兒病根都沒有留下,又健健康康的給我和姥爺洗衣做飯,還去了季支書的家裏。
聽聞季支書的兒子季傳承病了,姥姥說他是因為上一次進了黑娃的房裏衝了煞氣,不及時去煞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那季支書卻怎麽也不肯讓姥姥進他們家的家門,好像姥姥是去害季傳承的一般。
“姥姥,別管他們,您的病才剛好,就別操勞了。”我擔心姥姥的病再複發。
姥姥卻說季傳承是無辜的,他還那麽小,如果真的出事兒了,那就太可憐了,姥姥說這話的時候,還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臉頰,眼神很是複雜。
“小犀啊,姥姥現在能做的已經不多了,能多幫一個就幫一個。”她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閃這不舍的光芒。
“姥姥,等你養好了身體,還可以繼續幫人的。”我聽到姥姥這麽說,莫名的有些傷感。
她捧著我的臉,隻是微笑,說自己年歲已經大了,以後的日子有多長她也說不清。
“姥姥,我不許你這麽說。”我一把捂住了姥姥的嘴。
姥姥笑著推開我的手,無比溫柔的對我說道:“小犀啊,姥姥年紀大了,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隻是,小犀,你一定要記住,等姥姥去世了,你就留在鄉下,在村裏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說什麽呢,在村裏待著?當村婦啊?”姥爺一邊喝酒,一邊抬起眼眸不屑的撇了一眼姥姥,反駁道:“留在村裏有什麽出息,小犀以後你就該出去出人頭地,讓含辛茹苦把你養大的姥爺也享享福。”
“外頭的世界再好,也不過隻是一些浮華,小犀留在村裏,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才是最好的。”姥姥的表情認真嚴肅,根本就不容我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