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超級水魚王元寶
長安城有史以來的首個競買會在太平公主故居舉行,關中地區乃至洛陽汴梁地區的富豪一時雲集,李懷唐的傳奇給他隨身的一套裝備蒙上了神秘的色彩,神秘色彩之外包圍著一團金燦燦的光芒,稍有眼光的人都可以看出,這套行頭最少值五萬貫,其主人李懷唐沒有撒謊更沒有漫天抬價。
鋒利無比,樣式獨特,由镔鐵打造的漢刀天下罕有,至少大唐境內從未見過。镔鐵刀在大唐可以說是無價,許多愛刀之人往往無悔無怨地傾全家之資隻為镔鐵刀瘋狂,李懷唐使用過的漢刀就不用說了,天價也不為過。
最為珍貴的還數那個黑珍珠,李懷唐曆險無數而依舊平安無恙,據說是靠著這顆隨身攜帶的“定心丹”給他帶去的運氣,這樣的無價之寶,若非是李懷唐要湊錢娶碎葉公主,李懷唐絕不會忍疼割愛。這顆定心丹同樣世上罕有,甚至可能唯一,東珠常見,多以白玉色而存,黑色的且這麽大顆的,富貴如王元寶也還是第一次遇到。
“嘖嘖嘖,絕世之寶!萬貫的入場費隻為看一眼也值得了!”黑珍珠前,王元寶豪氣地感概,讓他身旁的富豪們為之汗顏。為了取得入場資格,他們需要以萬貫之資為抵押,當然,這些錢等競買結束之後,李懷唐自然會退給他們,有當朝權貴佐證,富豪們也不怕李懷唐耍無賴貪墨了。再說,他們之中的許多人都與寧遠城的商業活動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大致知道李懷唐是個信人,還是個富人。
“王翁財大氣粗,今天的競買之魁非王翁莫屬啊!”一名福氣貴氣均十足的胖老頭站在王元寶的身邊撫著下巴上的胡子,語氣之中帶著些許的酸氣和不服氣。
聽到老對手畢蓋慈帶著無奈味道的挑戰,王元寶心裏異常得意。他一雙眼睛雖小卻有光芒,笑起來眼睛進入了“隱形”狀態,諷刺之言從兩排畢露的金牙冒出:“老畢啊,莫要灰心喪氣,我看好你的!”
畢蓋慈幹笑道:“嗬嗬,王翁可要手下留情啊!”
“誰留情也沒用,這顆定心丹今天我誌在必得!”
豪氣,又見豪氣!敢在王元寶麵前炫富的人可謂鳳毛麟角,至少在場的富豪們從未見過,看來今天的太陽打西邊升起了。
眾人放眼看去,迎麵走來一名陌生的少年郎君,風流倜儻,雖然臉上的笑意很濃鬱,卻掩蓋不住他咄咄逼人的氣勢。給人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感覺!
“少年郎不知天高地厚,不撞南牆不回頭。鬥誌勇氣可嘉,可小心頭破血流,顏麵盡失。嗬嗬,到時,可別怪老夫不提醒你。”王元寶什麽時候被這樣鄙視過?與他論錢財,連當今聖上都自歎弗如,區區個乳毛還掛在嘴角的愣頭青居然敢向他叫板,王元寶豈能不窩火?
少年郎笑而不怒,帶著兩名仆人走近,盛氣淩人地擠開畢蓋慈,淡淡地瞧了一眼擺在他麵前的一個箱子,箱子的蓋子大開,一顆碩大的黑珍珠展現在裏麵的一塊綢緞上。
“是嗎?”少年郎不屑地看向身邊的王元寶,傲慢道:“那就謝謝王翁的好意了,至於今天誰得意誰丟麵子,不到最後還難說啊,王翁以為呢?”
“哼!”王元寶拂袖而去。
富豪們好奇地打量著橫空出世的少年郎,有人認得,此人正是長安城新近冒出的新貴、歡樂今宵賭館的東主冼大郎,據說此人在前些日子裏的盛大賭局中收獲匪淺,暴富之人難免囂張。
畢蓋慈鄙夷道:“牆頭蘆葦頭重腳輕之輩,走著瞧!”說完,他也走了,一群富豪同樣的表情,自動與冼大郎劃清界限。畢竟誰也敢得罪元寶兄,否則在大唐商界就難混了。
冼大郎毫不在乎,帶著他的凶氣外露的仆人自顧自地流連各個將要被競買的寶物。
作為這場競買會的壓軸,李懷唐邀請了三位重量級朝廷大佬,分別是皇帝身邊的內侍高力士,鴻臚寺卿信安王李禕,和禮部尚書齊濟善。三人均是最後出場,引起富豪們的一片嘩然激動。
大唐朝與之前的王朝都一樣,重農抑商,認為商人與民爭利,渾身銅臭,因而律令規定,商人皆不得進入仕途,官員也不準經商。商人有錢卻地位卑微,官員不屑與之打交道。
若非是看在李懷唐的麵子上,李禕與齊濟善打死也不會紆尊降貴參與到銅臭熏天的競買會當中。
讓他們善難堪的是,李懷唐居然讓他們當著一眾商賈的麵前發表一番言辭,勉勵他們踴躍競買,更離譜的是,李懷唐還逼著他們留下墨寶名刺,將贈予最終出價最高者。
高力士的名刺千金難求,聞聲富商們紛紛驚豔,大部份人都帶著羨慕的表情看向王元寶,今天眾人當中最有資格取得高力士名刺者的很有可能是他,隻要他願意,無人可匹敵。
競買會正式開始。
富豪們驚奇地發現,李懷唐親自充當主持,手持一把鐵錘用力往他身前的案桌上一敲,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在此之前,富豪們在進場時簽署的契約中已了解到詳細相關的規矩,競買底價是八萬貫,舉手一次代表漲價一萬貫,直至主持人重錘落下,宣告成交!反悔者須十倍押金給售賣方作為賠償。
“十萬貫,有無出價更高的?”李懷唐一臉的平靜,雙眼來回地掃視著會場,會場裏擺著五排胡椅,坐著數十名競買參與者。
“十一萬貫。這位郎君出價十一萬貫。”李懷唐大聲喊著。
作為貴賓,高力士等三人同樣坐在會場前的五排胡椅上,隻不過他們的座位明顯與富商們隔離。
“王爺,你看上將軍他有可能籌集到三十萬貫麽?”高力士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場別開生麵的競買會,和李禕,齊濟善等官員不同,他不恥與商賈為伍,隻要有錢就行,今天他並非白忙活一場,李懷唐給了他一筆不菲的出場費。
李禕皺著眉頭,一千貫的出場費他也有份,可是他心裏還是不太舒服,感覺沾染了渾身的銅臭。
“按常理老夫覺得不太可能,可這個李懷唐怪招多多,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不好說,不好說。”李禕搖著頭,李懷唐的奇異想法實在太多,在兵法上可以說是劍走偏鋒,鬼神難測。
高力士若有所思,忽然道:“我有預感,別說三十萬貫,今天就算是收獲四十萬貫,我也不會驚奇。”
“四十萬貫?!”一旁的齊濟善不可思議地瞠目結舌。
仿佛是對高力士預測的肯定和支持,會場上一聲生猛驚心的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說什麽?二十五萬貫?!”齊濟善驚奇地望著獨處一角的一名少年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關於報價,還有一條,若果競買者嫌舉手麻煩,隻要他願意,可以一次舉手報出超越之前出價的任一整數價格,當然,必須以萬貫為單位,而且須兩萬貫或以上。冼大郎漫不經心地喊出了會場裏的天價,直接將十八萬貫的最新報價升級到二十五萬貫。
競買現場裏,受到突然的刺激,人人精神為之一振,氣氛頓時活躍。
“二十五萬貫,現在最高出價者是這位少年郎君,二十五萬貫,有無更……”
“二十八萬貫!”畢蓋慈狠下心超越冼大郎,這是他今天的第一次出價。
“三十萬貫!”王元寶不給在場眾人喘息驚呼的時間,相當瀟灑地將價格拋到天上。
“哇!”全場嘩然震動。
李禕驚訝地望著名聞長安城的大唐首富,喃喃道:“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今天老夫算是開眼界了。”
“高翁眼光獨到,真神人也!”齊濟善恰到好處地發揮馬屁術。
“……三十萬貫一次,有無人再出高價?三十萬貫兩次,三十萬貫三……”
李懷唐手中的鐵錘眼看就要重重落下,人人以為有史以來最貴的裝備即將塵埃落定之際,冼大郎再次發威。
“三十二萬貫!”
“啊?不是吧,他瘋了嗎?三十二萬貫?”
“三十四萬貫!”又是王元寶的聲音,平靜而淡定,錢已經不是錢,似乎他嘴裏說出的隻是數字而已。
“千金難買心頭好!這位很有福氣的郎君出價三十四萬貫,有無更高者?”
“三十四萬貫一次……”
會場裏的人不禁將目光投向冼大郎,隻見他一隻手猶猶豫豫地舉在半空,躊躇未定。
“哼!沒錢了吧?和我鬥?門都沒有!”王元寶得意洋洋地看著冼大郎的窘迫相。
冼大郎咬牙下決心的神情全部落在了在場所有人的眼裏。這次,他沒喊,而是選擇舉手。
“三十五萬貫!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長江後浪推前浪!這位少年郎君願意出價三十五萬貫,有無更高者?”
“三十五萬貫一次,三十五萬貫兩次,三十五……”
“李郎搗什麽亂啊!好好的三十四萬貫不要!”躲在李懷唐身後屏風裏的裴小娘著急萬分,心裏埋怨著。李懷唐的數數仿如她的心跳,三次就快要數完,而期盼中的王元寶還沒吭聲。裴小娘緊張地閉上眼睛,心裏默默地祈願奇跡的發生。
其餘的四名美人同樣緊張得不得了,手心捏汗。
“四十萬貫!”
終於,裴小娘在愣神中芳心落地,此刻王元寶豪氣的聲音聽在她的耳朵裏有如天籟仙樂,餘音繞梁三天不知肉味。
然而,裴小娘再次驚愣。激烈的競價氣氛感染了在場的富豪們,低調的畢蓋慈再次出手。
“四十一萬貫,山外青山樓外樓啊,這位郎君出價四十一萬貫!”李懷唐心裏樂開花,目標在望。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英明,心裏暗暗讚賞著冼大郎的表演天賦。
“你!”王元寶驚疑地望著畢蓋慈,沒想到他會橫插一竿子進來,攪渾這潭水,破壞他的美夢。
“四十二萬貫!”
“這邊四十三萬貫!”
“嗬嗬,四十四萬貫!”
競價精彩,高潮迭起,自感實力不夠的富豪們幹脆旁觀畢蓋慈與冼大郎的龍虎鬥。
李懷唐大聲吆喝:“四十四萬貫,有無更高者?四十四萬貫一次……”
裴小娘要暈了,她脆弱的心靈受不了這個刺激,瘋子,都是瘋子!四十一萬貫還嫌不足,他的李郎真的要向五十萬貫進發。如果無人願意出價超過冼大郎的四十四萬貫,那就麻煩了。
“別緊張,相信李郎。”柳美人將裴小娘摟入懷裏,安慰道。
突然,裴小娘又聽到了王元寶豪氣幹雲的聲音。
“五十萬貫!”王元寶幹脆站起來表達,不可一世地回頭向兩名競爭者示威。
“五十萬貫!……五十萬貫一次,五十萬貫二次,五十萬貫三次!”話畢,錘落,嗡嗡之聲動人心魄。
“成交,恭喜你,天下無雙的裝備歸你了!”李懷唐比所有人都要激動,都要興奮,隻不過在他的刻意壓抑下,顯露在表麵上的隻有一半。
而,屏風之後的美人們快樂瘋了,裴小娘將手伸進自己的嘴裏狠狠地咬著,尋找真實的感覺。幾個美人忘情地擁抱在一起,為她們夫郎的成功而高興。
李禕的笑意充滿了佩服之情:“果然是兵法大家!虛實結合,故布疑陣,借力打力,激將法,迂回進攻,他運用起來得心應手!”
高力士與齊濟善似懂非懂地點著頭,什麽兵法並不重要,關鍵是,李懷唐舉手投足之間輕易湊集到了五十萬貫,給聖上的三十萬貫罰金終於有著落,別人不敢說,王元寶的支付能力天下第一,用不著擔心。
後堂裏,三位唐廷大佬輪流向李懷唐祝賀。
“慚愧,慚愧。”李懷唐謙恭回應,“沒有三位的支持,今天的競買哪裏能夠如此成功,這些功勞是各位的,我李懷唐不敢獨貪,等收到五十萬貫,我再向各位每人致謝一萬貫。剩下的,除了繳納三十萬貫罰金外,還要納稅和向聖上支付雇傭軍費用,給雇傭軍買裝備等等。”
關於雇傭軍的事情,高力士與齊濟善已有所聞,知道李懷唐要花一大筆錢,可是,那個納稅聽起來有點怪怪的,這筆錢實際上,說得不好聽是為聖上所籌,隻要李懷唐裝傻充愣,絕對不會有人敢來找他收稅。
“上將軍,這稅之事……”高力士明顯是在提醒李懷唐。
李懷唐笑道:“高翁所言在下曉得。隻不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在寧遠城一再強調守法納稅,對於敢抗稅偷稅的商人一律從重處罰,故而不能違反,反而成了天下商人偷稅漏稅的借口。十五稅一而已,得不償失,得不償失。”
“上將軍所言有理!”高力士豎起大拇指稱讚道。
“上將軍軍法嚴謹,從中可以窺豹一斑啊!”李禕的讚賞句句不離本行。
“嗬嗬,上將軍可以為我大唐商人之楷模矣。老夫一定稟告聖上,下旨頌揚表彰。”齊濟善很高興,李懷唐是他的外甥女郎子,他剛接任禮部尚書一職,李懷唐相當給他麵子,怎麽算,這三十萬貫都可以算到他的政績下。
“哪裏,哪裏,這是我的本份而已。聖旨麽,嘿嘿,還是免了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聽說聖旨李懷唐不免心驚肉跳,誰知道下一道聖旨會不會又是來搶他的錢。
李禕道:“罷了。上將軍趁熱打鐵,盡快與王元寶完成交易,錢貨兩清。我等也好向聖上交差。”
“那個,以後還有這樣的好事,上將軍記得不要忘了我們!”李禕忽然對銅臭的味道有所改觀,輕鬆日進萬貫簡直就是夢中才有的美事,這樣的機會多多益善。至於為人詬病麽,廢話,他是為國辦事,為聖上辦事,誰敢多言?
送別高力士等人後,李懷唐又與富商們見麵,趁機向他們推廣寧遠城的政策,鼓勵他們到寧遠城尋找商機。拿到李懷唐發給他們的名刺,各人歡天喜地地離去。寧遠城的商業機會如今全唐皆聞,隻是出於對戰爭的本能恐懼,這些富商不願冒險將產業開拓到寧遠城去,當麵得到李懷唐的安全保證,他們的心思開始動了,能將腐朽轉化成神奇的李懷唐是他們最大的信心源泉,尤其是今天李懷唐輕鬆將收入五十萬貫的表現讓他們感概不已,原來買賣還可以這麽做!
忙活了大半天,李懷唐才開始收獲果實,隨王元寶回府完成交割手續。為了將價值五十萬貫的硬通貨從王元寶的府邸裏搬運到興慶宮,李懷唐動用了數千頭駱駝,帶著將軍騎的將士浩浩蕩蕩地組成了一支運輸隊。其繳納罰金的風頭甚至超過了他打贏擂台的當天,長安城又一次萬人空巷,隻為目睹數十萬貫的風采。
看在三十八萬貫的份麵上,李隆基破天荒地派出了羽林衛開道。雇傭軍之事,李隆基不置可否,可以理解為默認了,猜透皇帝心思的李禕已經示意李懷唐暗中低調行事,李懷唐於是默契地將八萬貫一起交付,隻要皇帝吞下,那便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