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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罰金三十萬貫

  李懷唐夜闖坊門大鬧驛館,依仗人多勢眾將突騎施人暴揍一頓的舉動轟動了整個長安城,驚動了大唐朝廷上下。朝會上,眼睛揉不進砂子的禦史們對鬧事者李懷唐是群起而攻之,好歹突騎施人也是國賓,打狗還要看主人,雖然承擔痛苦的是狗狗,不過作為主人,大唐臉上無光。


  “京兆尹何在?”李隆基的語氣相當嚴厲,公然在他的地頭鬧事無異於掃了他的龍顏。


  裴由先出列,道:“臣在。”


  “你治下出現了如此重要之大事,為何不見稟告?”李隆基不滿地看著裴由先。


  其實並非裴由先不作為,昨夜事發突然,夜色已晚,待接到稟告已是深夜。為了審理此無頭公案,他一宿未眠,然而所得的卻是雙方莫衷一時的控告。寧遠李懷唐控告突騎施人欲害他性命,還有五具突厥人刺客的屍體和凶器為佐證,而骨啜則堅稱李懷唐所告是對其汙蔑陷害。確實如此,大唐的突厥人不少,無人可以證明五具突厥人的屍首與骨啜有關,更無法證明骨啜就是幕後的指示。根據以往的經驗,裴由先知道這樣的案件肯定會不了了之。隻不過,李懷唐的膽子太大了,居然擅自打開坊門衝入驛館,此罪非同一般,若是一般人肯定是死罪。


  有唐一代,無論初唐還是盛唐,城鎮內晚上都實行軍事管製,這是動亂的南北朝所沿革下來的習慣,隋朝亦是如此,擅自打開坊門的一律按造反論處。李隆基的憤怒正是源於此。


  從裴由先口中,李隆基獲知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不是裴由先不作為,而是禦史立功心切動作太快。裴由先忙於案件導致稟告的延遲,他兩眼上的黑眼圈也說明了這一切,但是這並不能平息李隆基的怒火。


  “陛下。”武忠很活躍,迫不及待地站出來,“臣認為應該將寧遠賊人與突騎施人一起驅趕出大唐,以儆效尤。”


  “對!否則天下之人皆以為我們大唐好欺負,無視我大唐律法尊嚴,人人效仿之成何體統?”武信也跟著上躥下跳。昨夜之事是解決武家即將破產危局的契機,甫聽到此事,頭發都愁白的武家兄弟欣喜若狂,認為這是上天賜予他的救命稻草。


  將李懷唐與突騎施人驅逐離境,那麽擂台的勝利者隻有唯一留下的契丹人,所有押注於李懷唐身上的賭徒將血本無歸。這是武家兄弟的最理想算盤。


  李隆基眉頭深皺,顯然,這樣的處置方式不合他意。西域諸胡混雜,地貧人凶悍,大唐鞭長莫及有心無力,一直以來,李隆基的策略是找一個可以利用的代言人,蘇祿汗是他的第一個選擇,然而突騎施人野性難馴,不甘心臣服於大唐麾下,更為重要的是,蘇祿汗此人野心不小,有誌於重新整合統一突厥各部族,建立一個強大足以與大唐抗衡的突厥國,為此,他們屢次與大唐的強敵、吐蕃人勾三搭四,最後還偷偷摸摸地結成姻親。李隆基深知養虎為患的道理,既然突騎施人不聽話那就得揍一頓,這個時候,以李懷唐為代表的寧遠勢力進入了他的視野。綜合各方麵的消息,他認為李懷唐、一個為了婦人不惜與諸胡結下深仇大怨的棒槌將是他最好代言人。不料,正是這個他看好的棒槌,竟然鬧了這麽一出,讓他幾乎下不了台。


  “陛下。”齊濟善看出了皇帝的心思,及時出列道:“胡地之人不習我中原禮儀,性子多直爽,一向快意恩仇。不過,有錯即當罰,隻是驅趕這個處罰方式痛不癢,既不能讓他長記性,也不能使他對我大唐的律法有所敬畏,故臣認為不妥。”


  “哦?那該當如何處置?”李隆基饒有興趣地看著齊濟善,他知道齊濟善與李懷唐的關係。見到齊濟善出列,他還以為齊濟善要力保李懷唐,沒想到竟是如此結果。


  齊濟善道:“李懷唐此人重商重利,滿身市儈之氣,聖上何不重罰他一筆?讓他心疼之餘也好好反省反省,日後想亂來之時必然會掂量掂量口袋還有多少錢財。”


  李隆基哈哈大笑,拍案稱絕,心裏對齊濟善的善解人意頗為讚賞。大唐雖富,卻是藏富於權貴豪強之間,國庫內庫入不敷出,而李隆基又是一個揮霍無度之人,對錢財的渴求相當強烈,齊濟善的提議相當符合他的意願,既增收一筆又懲罰了李懷唐還堵住了芸芸眾生之口。


  武忠著急道:“陛下,不妥。此例一開,恐怕長安從此無寧日,人人都敢夜開坊門,國將不國啊!”


  李隆基笑道:“莫要危言聳聽,沒那麽嚴重。齊尚書說得對,胡人不明禮儀罷了,驅逐也無濟於事,治標不治本。就重罰他一筆,以後誰想夜開坊門就得看看他的口袋裏有沒有三十萬貫!”


  “嘶!”眾大臣大吃一驚,聖上金口已開,索價三十萬貫。對於許多人來說,這個價格確實比砍頭還有威懾力。


  始作俑者的齊濟善沒有料到,皇帝的胃口竟如此之好,下巴輕輕一動,李懷唐的錢袋子從大胖子迅速變成饑民,他不由苦笑,感覺虧欠了他的李郎子。


  見到皇帝已拿定主意,武忠隻能退而求其次:“陛下,臣認為突騎施人包藏禍心,早有預謀,前些日子主動要求順延擂台比鬥,今日觀來恐怕是緩兵之計為刺殺對手爭取時日。對於突騎施人的惡劣行徑絕不可姑息,骨咄祿必須受到更嚴厲的懲罰。”


  “陛下,臣以為不但要驅逐骨咄祿,而且還明示天下,剝奪骨咄祿擂台比鬥的資格。”武忠附和道。


  朝廷上下沒有誰不知道武家曾經收了突騎施人的厚禮,凡事都向著他們,忽聞武家兄弟對突騎施人落井下石紛紛驚覺奇怪。


  還是那句話說得對,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武家的賭坊一共收到近百萬貫押李懷唐勝出的賭注,如果李懷唐終勝,武家至少要賠數十萬貫,將吞噬武家多年巧取豪奪累積下來的所有財產。既然無法阻止李懷唐成為擂台的勝利者,那麽就要攪渾這趟水找借口不賠或少賠。


  作為突騎施人在朝中支柱的武家突然改變口風,悲哀的突騎施人頓時陷入了過街老鼠的局麵,無人在意和關心突騎施人的權利,朝會的結果是李懷唐損失了金錢利益,而骨啜則承擔了所有罪名,並且失去了上擂台求公主的資格。這個結果無論是對皇帝,還是對大臣們來說皆大歡喜,各得其所。


  此刻,李懷唐還不知道他正有幸蒙受史上最大的一筆罰單,這張痛苦的罰單由內侍牛仙童捧著,在趕往太平公主故居的路上。


  “啥?三十萬貫?!”拿著大唐中書省擬就,門下省審核,蓋有皇帝大印的新鮮聖旨,李懷唐口瞪目呆。這道聖旨恐怕空前絕後,皇帝公然向外臣伸手勒索!

  牛仙童站在李懷唐的麵前,笑而不語,為皇帝辦差那麽多年,他還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旨意,以致於他剛剛當眾宣讀聖旨之時差點笑出聲。


  “嗬嗬,在下失禮了。”李懷唐注意到牛仙童泰山屹立不動在他麵前,知道自己忘記了一個重要的環節。


  一個黃澄澄的金元寶塞到了牛仙童的手上。


  “喲!上將軍客氣了。”牛仙童大喜,沒想到這個棒槌挺懂人情世故的,出手賊大方。


  受人錢財,自然要有所表示。牛仙童悄聲道:“聖上的脾氣我是知道的,沒有三十萬,上將軍不妨先付二十萬,討了公主回去再說。至於剩下的十萬麽,拖得一時是一時。”


  說完,牛仙童忽而故意提高聲調警告李懷唐:“上將軍可要盡早準備妥當了,否則耽誤了娶公主,可別怨天尤人。聖旨傳到了,咱家也該回去複命了,告辭!”


  望著牛仙童的背影,李懷唐有罵娘的衝動,好不容易才狠宰了倭人鬼頭熊一筆,轉頭全沒了,還要倒貼,構想中的大唐雇傭軍更是遙遙無期。


  “慘了,李郎,”裴小娘情緒低落,由水柔兒陪著站到李懷唐的身後。她覺得這許許多多事情都是由她而起,內心充滿內疚。


  李懷唐回過頭去,抓起兩名小娘的手,握在手心裏,道:“不慘不慘,你們的夫郎啥都不多,就是錢多。”


  “李郎還沒娶我們呢。”倆小娘還不習慣夫郎這個稱呼,盡管她們聽著心裏樂滋滋的。


  沒說嫁,卻說娶,倆小娘的心思明擺著有幽怨,恨不得盡快過門名正言順,少受那麽多折磨。


  李懷唐沒注意那麽多,伸手摸向腰間的綁帶。


  “啊?!不要!”裴小娘與水柔兒愕然看著李懷唐做脫褲子的首要動作:解腰帶!


  難道他要這裏以實際行動娶?奇異的閃念同時出現在兩小娘的腦海裏。


  李懷唐哈哈大笑,道:“想哪去了。你們看!”李懷唐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拿著一個心形水晶球,那是柳美人給他綁在腰間的幸運物。


  “世間罕有,怎麽也值三十萬貫。”李懷唐拿著水晶球對著陽光仔細觀摩,嘴裏喃喃說道。


  “不行!”倆小娘同時說道,語氣異常堅決。


  裴小娘神色凝重,接著說:“這是李郎的吉祥物,昨天,還有前兩天,李郎遇險都能逢凶化吉都是靠著它給李郎帶來好運的,說什麽也不能賣掉!”


  “若兮妹妹說得對!”柳美人及時過來支援,在她身邊的是玲瓏雙姝,還有小玉環。


  “李郎,這些東海珍珠沒什麽稀奇的,我們不要了。”玲瓏雙姝捧著各捧著一個木箱子乖巧地遞到李懷唐的眼前。


  李懷唐接過一個箱子,打開看了看,數顆碩大的珍珠安靜地躺在裏麵,色如白玉,卻更渾厚,圓潤而無暇。合上蓋子,李懷唐笑著又塞回給玲兒小娘。


  “李郎不準不要,這是我們的心意。”柳美人搶過李懷唐手中的水晶球欲塞入她特製的腰帶裏。


  “咦?月月姐,這個可以給我看一下嗎?我家裏也有一個!”尷尬於一旁的小玉環突然出聲,驚訝的目光不離柳美人手上的心形水晶球。


  帶著不可置信,眾人將目光移向這個絕色小美人,除了李懷唐,沒有人知道這心形水晶球本來是一對的,李懷唐的疑惑是小玉環怎麽會撿到他丟失的另外一個。


  “這,這怎麽可能?”柳美人看了看小玉環,又看看李懷唐。


  李懷唐點點頭,道:“梧桐成雙棲,鴛鴦不獨宿,這心形水晶球確實是一雙的,一大一小。我記得那個小的當時遺落在了撒馬爾罕附近一直沒找著。”


  聽著李懷唐的比喻,小玉環粉臉通紅,低頭道:“兩年多前,我在蜀中之時,碰上一個奇遇,一名胡人在臨死前將那個水晶球塞到了我的衣服裏……”


  “嘻嘻,”聽完小玉環的故事,柳美人掩嘴嬌笑,“玉環小娘與李郎真是有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玉環羞得直低頭,心肝兒如小鹿砰砰亂跳,潛意識裏,她也這麽認為的。


  柳美人的目光意味深長地在李懷唐與小玉環身上遊移,忽然幽幽說道:“李郎,這珍珠是不是也送一顆給玉環小娘啊?”


  “不,不,我不能要!”小玉環慌忙拒絕,“上將軍還要拿去換錢的!”


  “換錢?哈哈,有了!”李懷唐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李郎想到什麽好辦法了?”美人們不約而同地問道,有辦法就意味著她們極其喜愛的珍珠不用犧牲了。


  李懷唐得意道:“競買,把寧遠上將軍的行頭都賣了!戰馬,戰刀,角弓和定心丹。”


  “啊?!”美人們不解,這些行頭能賣多少錢?

  “李郎,什麽是定心丹啊?”裴小娘率先發現了問題。


  李懷唐忍不住大笑:“黑珍珠!”


  黑珍珠這時已不再單純以珍珠的形式存在,李懷唐賦予了它無限的內涵,在屢敗強胡的過程中,李懷唐遇險無數,卻能一一化解,擂台上能擊敗被大神關照過的撕虎兒,遇刺數次始終安然無恙,全憑這個護身定心丹。再加上他的兩匹大食戰馬和威武剛勁的漢刀,天下的富豪肯定會趨之若鶩,所謂千金難買心頭好,隻要這一整套行頭擺上競買會,二三十萬貫唾手可得。


  “能賣那麽多?”包括小玉環在內的美人們無不被李懷唐天馬行空的想法嚇了一跳,將信將疑。


  當然對於美人們的懷疑,李懷唐當場算了一筆賬,倭人鬼頭熊所送的黑珍珠本身價值估計至少一萬貫,漢刀麽,如果他要標價一萬貫的話,肯定有人會哭著搶著要買。至於成套賣,那價格更高了。關鍵是,李懷唐他本身是一個神奇人物,他所用過的成套裝備要賣出去,怎麽也得加個係數吧,係數?不懂?哦,沒關係,你們可以理解為倍數,這麽說吧,比如王羲之的字值那麽高的價格,那就是他的名人效應產生的係數,你們的夫郎我如今在大唐好歹也算個家喻戶曉的英雄人物,這個係數不多,少一點按十倍算,也就二十萬貫而已,這沒算兩匹戰馬呢,帶著李懷唐南征北戰,建立無數功勳的戰馬如果不賣萬貫也太對不起買主了。


  “所以,賣三十萬貫,我都覺得有點虧,不過,你們的夫郎我是實誠人,比動輒係數成千上萬倍的王羲之等老實多了,便宜甩賣隻為娶公主。”李懷唐邊說邊笑,十分佩服自己的創意,“好極了!就這麽決定了,等打完擂台我們再舉辦一個競買會!”


  “李郎天生就是一個商人!而且壞透了!”美人們嬉笑中的評價很似乎很中肯。


  三十萬貫的難題解決了,白玉珍珠也保住了,美人們不勝歡喜。柳美人努努嘴,向著李懷唐笑道:“李郎,不送一顆給玉環小娘壓壓驚麽?”


  李懷唐領會柳美人的意思,對著她眨眨眼,順手從箱子裏取過一顆圓潤的東珠,走到小玉環跟前,直接拿起她的小手,將珍珠放在她的手心。


  “無端連累你受驚一場,你的叔父也是因為我負的傷,這顆珍珠就當是我的歉意,請你收下。”


  小玉環有點猶豫卻沒有掙紮,也沒有拒絕,她人美心也巧,敏感地發現,這些珍珠都是李懷唐送給他那些過門或未過門妻子的禮物,李懷唐的送珠行為在她眼裏很有深意,讓她砰然心跳浮想翩翩。


  “妹妹就收下吧!”柳美人含笑鼓勵小玉環,她的這聲妹妹可不是無的放矢,同樣具有深意,在場的美人們,包括當事人小玉環都聽出了其中意境。


  不等小美人作出決定,李懷唐將小玉環的玉指推合,半包著整個珍珠。小玉環稍稍抬頭看看李懷唐,隻覺迎麵投來的目光火辣辣,如同被蟄一般,小美人迅速低頭,柔荑掙脫李懷唐的大手,扭身跑了。


  “誒,這……”李懷唐原地發愣。


  “笨死的李郎,小娘是默認了。”柳美人幽幽道。


  裴小娘趕緊拿回屬於自己的一顆珍珠,酸溜溜道:“慘了!這裏一共十二顆珍珠,李郎還得娶幾個啊?”


  眾人心中不禁速算,算上小玉環,十顆珍珠已經有主了,剩下兩顆的主人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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