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被砸腦袋了
拔煥城城內,商府府邸裏,商八方被玲瓏雙姝帶來的消息驚呆了。
“你們真的看見了上將軍?不,怎麽可能,他不認識你們?”商八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件怪異的事情。
商玲以肯定的語氣道:“父親大人,上將軍他有一個很奇怪的動作,就是聳肩攤手,如果人可以長得一模一樣,像我與瓏兒妹妹這般,動作總不能一樣吧?還有氣味,瓏兒妹妹說聞到了他的氣味。還有他的聲音,絕對錯不了。”
商八方皺著眉頭,自言自語:“怪,實在是怪事。知道他在哪嗎?”
商玲仔細回憶了下,道:“他好像說過什麽公主的書。”
“公主?城外的碎葉公主?”商八方驚完又驚。
“父親大人,趕緊派人去告訴葉姬姐吧。”商玲著急道。
商八方沒有回應,他在仔細思考,半晌他才道:
“不,玲兒,你們在家裏等著,我去看看,你不是說與上將軍一起的小娘在我們這買了將軍排回去麽?我就帶著將軍排去探探公主。”
雖然水柔兒很溫柔地拉著李阿牛在走,可是要沉重的書籍依然歸李阿牛搬運,他一直隨著水柔兒回到公主的臨時駐地,將小山一樣的書籍搬入了公主的帳篷。進帳篷之時,武信與寧王剛好出來,在帳篷門前與他們錯過。
裴小娘長得好看,李阿牛卻沒機會多看兩眼,放下書籍就被趕出了帳篷,小娘的語氣冷淡得可怕,感覺就像冬天裏刺骨的寒風。
“突騎施王子?豈有此理,憑什麽他能娶天仙般的小娘?”李阿牛的心裏突然有種怪異的想法,而且一旦出現便越來越強烈。
李阿牛愣在公主的帳篷前出神,直到被一聲呼喚驚醒。
“李兄,是我。”皇甫惟明拍著李阿牛的肩膀。“你托我的事,我已經入城查問了。”
“問到啥了沒?”
皇甫惟明點點頭,表情頗有點為難,道:“問是問到了,可是有點奇怪。”
“問到什麽?奇怪啥?”李阿牛有點緊張。
皇甫惟明遲疑了下,道:“有寶馬佩寶刀,數十天前在拔煥城失蹤的倒是有一人,不過……”
“不過什麽,但說無妨,男兒大丈夫的,爽快點,不必如此吞吞吐吐。”李阿牛有暴揍的衝動。
“失蹤者是寧遠城上將軍李懷唐!”皇甫惟明衝口而出。
“上將軍?李懷唐?我叫李懷唐?”李阿牛喃喃自語。
帳篷隔不住聲音,李阿牛與皇甫惟明的對話絲毫不差地傳入了帳篷內的倆小娘耳朵裏。
水柔兒笑道:“阿牛是寧遠大英雄李懷唐?別笑死人了,長個傻笨模樣,還上將軍呢?做夢吧!”
裴小娘搖搖頭,道:“不是便不是,何故挖苦他呢?”
“我沒說錯,李懷唐上馬打惡胡救弱民,下馬吟詩談風月,那啥,一路上小娘你不是老和我說什麽男兒生當帶吳鉤收取啥的麽,多麽豪情壯誌,還有,還有雲想衣裳花想容,多美的意境。阿牛他能比麽,除了一身的牛力氣外。”水柔兒總是有意貶低她的阿牛哥,或許隻有這樣她才能減輕她心中的痛楚和遺憾。
酸酸的意境,聽在裴小娘的耳裏是那麽的熟悉,蕭衡尚新昌公主駙馬之時,她便有這種感覺,同是公主奈何命運完全不一樣,一個快樂飛在天上,一個痛苦伏在地下。
同樣,帳篷內倆小娘的對話也傳入了李阿牛的耳朵裏,他哂笑不已,水柔兒的心事他多少懂點,隻是現實高於一切,他連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如何接受得了小娘的情意?
“走!皇甫兄,我們喝酒去!”李阿牛搭著皇甫惟明的肩膀遠離了公主帳篷。
商八方求見公主未果,卻遠遠地見到了他要見的人,李懷唐!坐在營內的空地上大肆喝酒喧鬧。商八方無法進入軍營,但是他很肯定,他所見之人就是失蹤許久了的李懷唐。他不再猶豫,火急火燎地趕回城內,喚來家仆商仁,親筆寫了一封信折好,千叮嚀萬囑咐,要商仁務必要將他的信件親手交到商祺的手裏,想想不放心,又將事情大概告訴了商祺,讓他務必送達給商祺。曾經商家的宏圖希望又在他的內心燃起,此前武信不止一次派人來暗示,要納商玲為妾,他還在猶豫不定,今天他總算拿定主意了。看來商祺說得沒錯,上將軍福大命大之人,沒那麽容易就死掉,說不準上將軍正在下一盤大棋,誰又能保證不是呢?
近鄉情怯,離鄉情更怯。裴小娘盡量借故拖延在拔煥城外,盼望著奇跡的出現,可等來的除了失望還是失望,苦熬了數天,要來的始終要來,要走的終歸擋不住。在寧王的催促下,和親儀駕踏上了往碎葉鎮的路途。
勃達嶺。位於淩山中段,南緩北陡,寬約二十步,終年通行無阻,當然,十年一遇的暴雪除外。馬車在勃達嶺的南坡還能勉強行駛,下北坡相當危險,裴小娘不能再乘馬車,隻好下車上駱駝,由她的親衛李阿牛牽著。
一路無聊,李阿牛故意沒話找話說,逗著裴小娘。
裴小娘也有一茬沒一茬地應答著李阿牛,說著說著,話題轉到了水柔兒身上。
裴小娘歎息一聲,道:“阿牛,你好好的呆在大唐娶了水柔兒,以你的條件投軍,來日必定能出人頭地。何苦跟隨我去碎葉?”
李阿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我看得出公主不喜那什麽突厥人王子,阿牛沒啥本事,為公主解憂的本領還是有的。”
“你?”裴小娘一愣,沒想到此人說話毫無遮攔,不過心裏有些好奇,問道:“你如何為我解憂?”
“簡單得很,將那啥王子一刀兩段。沒了新郎,公主自然回大唐。”李阿牛說得隨意輕鬆,似乎殺死突厥人王子在他眼中隻是抬手跺腳一樣簡單。
裴小娘笑笑,心中起了一絲感動,至少,他是唯一一個願意救她出困境之人,盡管他說得天真毫無可能。
見到小娘沒有反應,李阿牛回頭道:“如何?公主不信?不管怎樣,我是不希望悲傷的表情出現在你的臉上,像你這樣的小娘應該笑著過好每一天才是。”
裴小娘幽幽道:“你不懂,就算此王子死了,還有彼王子,胡人不計較這個的,除非你將他們都殺光。”
“殺光便殺光,沒啥大不了的。”
“你說得倒輕巧。盡會吹!”跟隨在裴小娘身後的水柔兒又在打擊她的阿牛哥。
“李兄別胡說!”皇甫惟明走在李阿牛的前麵,實在聽不下去了,趕緊阻止他破壞兩國友好關係的言亂。“李兄所言被有心人聽了會惹起很大的麻煩。再說,公主和親自古就有,雖說是苦了點,可都是為了國家民族的和平。”
“屁話!靠著婦人的胸脯與大腿換不來和平,刀鋒不至,和平不來。要想胡人臣服,打到他服為止便可,大丈夫在世拳頭何用?連自家的婦人小娘都不愛惜都不去保護,空言什麽家國和平?”
話粗糙得很,卻引起了兩位小娘的共鳴,也讓龍武軍的將士羞愧不已。
話傳到了寧王的耳裏,他不禁惱怒。在他眼裏,李阿牛來路不明,本就不該帶他來,隻是公主一再堅持他才懶得理會,如今此人口出狂言,竟然評論時政,矛頭直指當今聖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越過勃達嶺,寧王找來了皇甫惟明,要他除掉李阿牛,以免他到了碎葉鎮惹事生非橫生枝節,從而破壞了大唐的既定政策。
夜路不好走,尤其是山路。到了夜晚,碎葉公主一行人不得不露宿在荒郊野嶺外。
皇甫惟明很為難,他接到了命令灌醉李阿牛,趁著公主不知道再將他除掉拋屍荒野。公主問起,就推說他逃跑了事。
帶著命令,帶著烈酒,皇甫惟明找到了李阿牛,三言兩語兩人就喝上了。
皇甫惟明遇到李阿牛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在李阿牛麵前,他的話特別多,天南地北無所不涉及,談著高興喝得就多。
……
“聽,聽說,李兄是水中的鯤鵬,有機會,必定要向李兄討教一番。”
“算不得啥,雕蟲小技而已。”阿牛也有了幾分醉,但凡皇甫舉杯,他一概豪飲,不過他的酒量驚人,皇甫出師未捷頭先暈,眼前的星星有增多的趨勢。
“水柔兒加酒!”皇甫心中著急,頻頻示意阿牛身後的水柔兒盡快動手,這一句話他已經說了好幾遍了,可是水柔兒偏偏遲遲不動手,好幾次眼看就要成功,因為不忍心都被她放棄了。水柔兒是皇甫拉著來為他們添酒的,裝著烈酒的數個壇子都快空了。
阿牛回頭看看水柔兒,隻見小娘猶豫地朝皇甫擺著手,阿牛笑道:“皇甫兄堂堂男兒郎,還想讓水柔兒助陣……”
話未結束,阿牛感到頭頂傳來一陣昏眩。一個倒空了的酒壇子砸在他的腦袋上,發出破碎的響聲,碎裂的瓦片從落在他的頭上,肩膀上和腳下。水柔兒手足僵硬站在阿牛的身後,雙手還維持著抓壇子的動作,半舉在他的頭頂。
星星,又見星星。阿牛哥滿眼金星在轉,腦海一片渾沌,腦海裏斷斷續續浮現出過往經曆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