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當葉姬的馬車被押送回拔煥城之時,武信有被愚弄的惡心感。毫無疑問,李嗣業被關了起來,罪名是抗令不遵。這個罪名已經達到腦袋搬家的資格,幸好有齊濟善作保,武信才不至立刻殺了李嗣業以儆效尤。而至於冒充葉姬的商玲,武信毫無辦法,商玲一口咬定她是李懷唐的妻子,妻子回夫家天經地義,要論起責任,武信派人阻截她回寧遠城才是無理之舉。
不過武信沒有暴跳如雷,反而冷笑:“逃吧,看你們的馬快,還是我的網厲害。”
武信早已派人通知疏勒鎮守將堵死出境的道路,他不認為葉姬能逃出大唐,除非她經勃達嶺去繞道碎葉鎮,可那是羊送虎口之舉,這條道路基本上不予以考慮。對於給葉姬提供幫助的人,武信耿耿於懷,他決定等寧遠城的事情告一段落,寧遠城淡出人們的視線之後,他再對付他們,尤其是商家。
又是一夜。疏勒附近,葉姬一行人停在一片胡楊林邊上,連續走了十來天的路,人困馬乏,尤其是葉姬身子不便,無法忍受長途跋涉的苦累,不得不停下休息。
“葉姬夫人,放心吧,烏鴉他們一定會將上將軍給找回來的。”呂尚卿站在翹首東望的葉姬身邊,生怕她情緒不穩影響到腹中的胎兒,盡量安慰著她。
葉姬雙收扶著肚子,滿懷深情道:“嗯,四郎一定會回來看他的骨肉的。”
呂尚卿點點頭。為了尋找李懷唐,烏鴉帶著他的“餓狼”與上百名騎士留在了安西,隻要還有一絲希望,搜救就不會停止,盡管希望很渺茫。
“呂尚卿至今深信,上將軍一定是受到上天的眷顧與保護。記得去年我隨上將軍橫掃突騎施人的領地時,上將軍的運氣不止是一般的好,雖然也有陷入困境的時候,可哪一次上將軍都大步踏過,化險為夷。吉人自有天相,這一次,上將軍遇到了麻煩,不過我呂尚卿肯定,始終是有驚無險。”
葉姬望了望東麵漆黑的天空,信心似乎增加了不少,一絲毅然的神色跑上了她憔悴的臉龐。
“走,呂參軍,上路。在四郎回來前,我要為他守住寧遠城。”
呂尚卿正欲歡喜回應,大地傳來的微微震動堵住了他吐到嘴邊的話語。
“呂參軍,有大量的騎兵包抄向我們。”六猴子帶來了壞消息。
沒有白玉爪,沒有餓狼,甚至連正宗的鷹騎斥候都沒有,六猴子他們要失色不少,被安西軍的遊騎給發現了蹤跡也不知道,結果安西軍的遊騎引來了大量的騎兵。
呂尚卿苦笑,唐軍居然動用了至少兩千輕騎來圍截他們,看來大唐是鐵了心要挾夫人以令寧遠城。
“葉姬夫人可在?”唐軍很直接,舉著火把將葉姬等人圍堵得嚴嚴實實。
葉姬挺身而出,問道:“你們是什麽人,何故擋我的去路?”
“你就是聞名遐爾的葉姬夫人?”一名中年儒將打扮之人進入了葉姬的視野。“葉姬夫人言重了。在下張守矽,奉聖上之命特來護送葉姬夫人回寧遠城以抗擊突騎施人!”
“護送?我們不需要你的好心,隻要你們讓開道路,我們自然會認路回去。”呂尚卿擋在葉姬的身前,冷語相向。
張守矽哈哈大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勸你們就不必作無謂的口舌之爭了,如今形勢,寧遠城歸屬我大唐總比要被突騎施人搶了去的好,至少夫人還可以謀個富貴的生活,你們也不用成為突騎施人的刀下之鬼。”
葉姬冷冷道:“誰說我們就擋不住突騎施人?我的夫郎還活著,他還會回來的,無論是突騎施人還是你們,都搶不了寧遠城!”
“哼!婦人之言。實話告訴你吧,聖上已經任命我為寧遠城都督,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一切都成了定數。至於你說的李懷唐,如果還活著,到時聖上自然會以國公之爵封贈,以表彰他為大唐開疆拓土之功,讓他享盡榮華富貴。”張守矽直截了當道破了大唐所謀。
葉姬最終選擇了放下兵器,畢竟抵抗隻會徒添傷亡而毫無裨益。她相信,隻要李懷唐回歸,這些唐軍將士隻能徒勞無功。
張守矽大喜,命人繳了六猴子等人的兵甲戰馬,連同葉姬一起押往疏勒鎮,等候機會強勢入主寧遠城。
張守矽本督守於瓜州,接到八百裏加急送達的密令他就親率麾下兩千名騎士不分晝夜趕往拔煥城。還沒到拔煥城,武信派來的人迎頭找到他,帶去了武信的消息,獲悉葉姬已逃出拔煥城,他甚至過拔煥城而不入,馬不停蹄地撲向疏勒鎮,並且在疏勒鎮附近接到了守軍遊騎的消息,終於將葉姬攔截在出境之前。
大唐搶占寧遠城的第一步是控製葉姬,第二步是調兵遣將,第三步是遷徙人口填充。
盡管武信沒有留住葉姬,可最終張守矽還是如願地抓到了葉姬完成了第一步驟。帶著葉姬等人進入疏勒鎮,張守矽又取出聖上的密旨,命令安西軍從各地抽調三千名武騎軍將士匯集到疏勒鎮,再打開疏勒鎮的武備倉庫盡取兵甲,有了五千名精銳隨行,張守矽有信心將寧遠城的武裝力量整合到他的麾下。
最後一步由葉姬的舅舅齊濟善來負責,隨後送達的聖旨將命令他為寧遠刺史,他的主要工作是遷徙萬餘名婦孺以及安排轉運糧食武器等。
隨著一道道命令從長安城發出,整個安西以及河西走廊地區都動了起來,大量的武器裝備與糧食輜重被源源不斷地運到疏勒鎮,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安西要開大戰了。
在安西與河西的交界,平時荒涼無比的地帶,此刻卻人馬沸騰,這幾天,從河西地區過來了許多運輸隊,所運的物品據說都是糧食。而一支商隊卻南轅北轍,與從河西過來的運輸隊逆向相行。他們剛剛越過焉耆鎮,走出安西境。
商隊中,有一名很特別的壯奴,其衣衫襤褸相貌非胡非漢,奇怪的是,他居然穿著絲綢裏衣,透過破損的上衣,他胸前一道長長的劃痕傷口隱隱可見,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世,問起他從何處來,他卻一臉的茫然不知說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