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劫財,劫色!
“哈-憩!”
自橫掃突騎施人領地以來,李懷唐首次感受到危機,蘇祿汗糾集各方兵力狂追不舍,讓他相當狼狽,這也難怪,每一名光明部將士身上都背負著十數條突騎施人的人命,蘇祿汗怎麽可能放過他們?麵對圍追堵截,李懷唐還能應付,可要命的是,這段時間鼻子老是酸溜溜的,噴嚏打個不停。
遠在大唐涼州的葉姬不知道,她的思念引起了遠方李懷唐的共鳴,噴嚏的元凶,她是其中之一。
由於擔心惹上麻煩,黑子不敢讓商隊在瓜州停留,星夜趕路,打算盡快離開回紇人的勢力範圍。一路上,黑子都打探清楚了,回紇人在河西地區的影響力很大,大小部落雜如牛毛,前不久,一支野性難馴的回紇人部落居然設下圈套將河西節度使王君奐截殺,凶手帶著王君奐的人頭投靠吐蕃去了。有鑒於此,黑子可不認為有什麽是他們不敢幹的。
“黑子大叔也真是太過小心了,過涼州都不允許停留讓我們遊玩一下。現在倒好,要露宿荒野了。”一堆篝火前,安小娘氣鼓鼓的,瓜州遭遇不堪的齊郎君讓她耿耿於懷,怨氣借機發泄在黑子的身上。
“你埋怨也沒用,黑子將軍他聽不見。”為了安全起見,一路上,商隊前後都安排了人手來保護。黑子領著二十騎遠遠地跟在後麵,扮演著黃雀的角色,任何敢變身螳螂的黑暗勢力都將被他無情粉碎。
葉姬輕柔地笑著,她是過來人,安小娘的心思逃不過她的眼睛。一直以來,出於同病相憐,葉姬待安洛兒勝似姐妹,有時還寵溺有如己出。中肯地說,若要她找個合適的夫郎,葉姬覺得李懷唐是個不錯的人選。分享夫郎麽,在她的意識裏未嚐不可。隻是安小娘的態度多少出乎了她的意料。
文人才子好是好,可在這個世道,人品才彌顯重要,實力才是王道。葉姬深有感觸……
“明天,我們就可以走出涼州境,嗯,這裏離鄯州很近,越靠近長安,城鎮就越繁華,到時你可以看個夠。”葉姬安慰著安洛兒,也安慰著自己。隻要走出這段據說是馬匪最多的地段,她就覺得安全了。
大唐河西地區依然與安西,還有西域一樣,地廣人稀,荒漠居多,有時候,商隊不得不夜宿郊外。沙穆爾選擇的棲息地在一口將近幹涸的古井附近,水源對商旅來說很重要,人和牲畜每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淡水。
數道魑魅魍魎閃現在距離商隊數百步外的土丘下。
“怎麽辦?他們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首領他們就算明天到達,也鞭長莫及啊。”趴伏在沙丘上的一道身影著急地詢問著同伴。
“我看……等等,有動靜!”貼耳地上,很容易就可以感覺到大地在微微震動,草原上的牧民都知道,這是馬匹狂奔,馬蹄重踏地麵的緣故。
胡一箭也感覺到了異樣,警惕地伏身,貼耳於地。震動聲源在靠近,速度很快,來者肯定不懷好意。
“馬匪!”
隨著警報聲,數十名鷹騎護衛有條不紊地將駱駝和馱馬驅趕圍成一圈,他們躲在牲畜與貨物之後。馬匪的人數應該不多,身後的黑子和打前哨的燕驚雲肯定也知道了敵情,隻要他們及時趕來,消滅這群馬匪不是什麽難題。
“嗖!”一支羽箭擦著葉姬的發絲飛過,將葉姬驚出一身香汗。
“保護夫人!”鷹騎的斥候們慌忙持著小馬盾掩護。
馬匪的動作很快,數十騎眨眼就到達,很囂張,縱馬圍著商隊吆喝,不時放出數支羽箭製造混亂。
“裏麵的人聽著,你們被包圍了,我們是馬匪,劫財,劫色!哈哈。”
馬匪頭子與一群嘍羅放聲狂笑。這隻肥羊,他從瓜州城外就開始留意,貨物和美人一樣都不少,那些胡人護衛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裏。他一路悄悄隨行,到了涼州,馬上去召集麾下的弟兄,準備在半道上截擊,隻是沒想到商隊在涼州城內匆匆而過,讓他錯過埋伏的時機。惱羞成怒的馬匪連夜追趕,終於,遠遠地被篝火吸引了過來。
停下防守的商隊,在馬匪看來,不過是一隻待宰的羔羊,隻要他們願意,隨時可以殺過去,將財富和美人享用。
馬匪的狂妄,沒有嚇住商隊,作為回答,一支羽箭從一匹跪伏地上的駱駝身後發出。
慘叫回應了胡一箭的弓弦聲。馬匪頭子掉落馬下。
“該死的,他們有神箭手!”摸著破碎的護心鏡,馬匪頭子又驚又怒。若非這副盔甲,這一箭將穿透他的心髒。
收起了輕視之心,馬匪自覺地向數十步外後退,這個距離,黑夜之中,神箭手也沒轍了吧?
“哼!放箭,通通殺掉!”肉帶刺可不好啃,馬匪頭子不再憐香惜玉,先把商隊拿下再說。
“嗖!”又一支冷箭循著馬匪頭子的聲源撲去。
“哎呀!怎麽又是我?”倒黴透了,這樣都能被命中?馬匪頭子摸著屁股,滿手是鮮血,嘴巴在呱呱怪叫。
黴運似乎處於高潮,冷箭繼續追著他的聲音過來。
這一次,有了經驗的馬匪頭子連忙自覺跳馬,羽箭堪堪帶走他的頭盔。
“哎呀,我的屁股,疼死了!”急中生智使出絕招平沙落雁的馬匪頭子坐在沙地裏,插在屁股後的羽箭斷成兩截,帶箭頭的那截,幾乎沒入了他的臀部。
蛇無頭必亂,馬匪們也一樣,頭目受到重創,他們不知所措。對手出神入化的箭術,深深地震懾住平時驕橫慣了的馬匪,沒有人敢輕舉妄動,囂張的下場有目共睹,很嚴重。
屋漏偏遇連夜雨,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犬吠聲,明顯是衝著馬匪的方位而來。
“不好,他們有援軍!”馬匪中,有人驚叫。
“頭,你放心,這三箭深仇大恨,弟兄們不共戴天。兄弟我還得留下有用之軀,臥薪嚐膽,來日定然為你昭雪!我們先走……”
告別語義正辭嚴,冠冕堂皇,隨著馬匪們的遠遁漸行漸遠漸不聞,可馬匪頭子聽得很不是滋味,明明就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嘛。該死的,這個屁股沒法再騎馬了,罷了,今天就將腦袋丟在這吧。
“你個混蛋,滾吧。哎,將軍難免陣前亡,瓦罐不離井邊破。”馬匪頭子閉上了雙眼,對於結局似早有所料,覺悟很高。
“嘿,馬匪,還劫麽?”數匹戰馬圍著馬匪頭子在轉悠,剛剛的打劫者迅速淪落為階下囚。帶著戲謔,胡一箭忍不住笑問。
“如果我說不劫了,你們能放我回家?廢話少說,來個痛快的!”
“嗬嗬,是條硬漢,可惜不是在戰場上揮灑血性。”胡一箭有點惜才,不忍下手。
“士可殺,不可辱!馬匪也一樣。想當初,大哥在的時候,我們天下幫…..”這名馬匪不缺傲氣,以身份自傲,身處險境卻還在跌跌不休地述說著英雄往事。
“哈哈,幸虧咱們的上將軍沒被吐蕃娘們看上勾引了去,否則,咱們沒了首領,說不定也和他一樣。”將士們忍俊不禁。
“罷了,饒他一命吧。”胡一箭收起了彎刀,示意士兵將戰馬歸還給他。
馬匪頭子很詫異,沒想到對方如此大度。
“英雄可留姓名,天狼星也是知恩圖報之人,以後凡是英雄的商隊,天狼星麾下絕不叨擾。”
“哈哈,得了,得了,先給你的屁股治傷吧…..”
插曲很快就被夜色遺忘,前來救援的燕驚雲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潛伏在土丘下雜草中的數名回紇人暗自慶幸。
“好厲害的騎兵,居然兵分兩路,隨時過來支援,如果我們的人手少了,必定要吃虧。”
“還有那名神箭手,太厲害了,首領慧眼啊,早看出來了,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
“那,我們就這樣算了?明天,他們就要脫離我們的控製範圍了。”
“哼!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說話的回紇人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在同伴麵前晃晃。
“巴豆粉?”同伴們驚喜地低呼。他們同時想到了,隻要趁著對方不注意,將這包巴豆粉撒入附近唯一的水源古井裏,這支商隊就注定要完蛋。
“……嘿嘿,到時候,大小美人都先讓弟兄們享受享受,首領來了,就將責任推給馬匪……”
夜深人靜,數道鬼祟的身影在慢慢地向著古井靠近…..
“快,快倒進去!”最先摸索到達古井邊上的回紇人迫不及待,召喚著同伴下手。
可他沒有聽到同伴的聲音,回答他的是熟悉的箭矢入肉聲。月光下,一支羽箭箭鏃驚現在他同伴的胸前。
“噗!”拿著巴豆粉的回紇人直接撲向地麵,那包巴豆粉掉落在古井邊。
倒下的回紇人拉開了箭雨的帷幕,黑暗中,不知道多少羽箭帶著死亡的氣息在飛舞。一名名回紇人驚恐地中箭倒下……
“將軍,這有活口。”士兵拎著小雞一樣的幸存者,摜在黑子的腳邊。
上半夜馬匪的襲擊,黑子忍住沒出手,他相信,胡一箭和燕驚雲能輕鬆對付。這幾天來,一直有數名來曆不明的匪徒,鬼鬼祟祟地跟在商隊的後麵,在搞清楚對方的實力前,黑子不想打草驚蛇,他在耐心地等待最後的機會。
“果然是回紇人,賊心不死啊。”黑子拔出彎刀,冷冷地將刀鋒在那名嚇破了膽的回紇人眼前比劃著。
“好漢饒命,不關我的事啊,都是乙李拔啜,是他逼著我們幹的。”
這名回紇人腦筋有點不好使,文化底蘊有所欠缺,這種場麵,上有老,下有小的俗套愣是不會說,讓黑子相當鄙夷。
這麽大的動靜,驚醒了商隊所有人。
當著眾人的麵,“活口”將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了個清楚。
“呸!”
葉姬和安洛兒紅著臉同時低啐了一口,美貌,居然能引起那麽多災禍。葉姬的耳邊不禁響起李懷唐送行時說過的話:“……漂亮的臉蛋更不能隨便就給人看見……”
胡一箭向黑子點點頭:“幸虧將軍早有準備,我們連日趕路,躲過了他們的截殺。否則,等他們的大隊人馬過來,我們就麻煩了。”
“碎了這個家夥,給那個什麽乙李看看。”鷹騎的斥候們習慣了暴戾,習慣了殘忍。
“不,”黑子歉意地看向葉姬與安洛兒,這種分屍手段不能在夫人麵前上演。
“這包巴豆粉,如果全給一個人吃了會是什麽效果?”
黑子的手中掂量著一包巴豆粉,在雙腿發軟的回紇人眼前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