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封賞
慶功宴的焦點是獎賞的分發和銀星勇士的授勳。
獎賞的分發有據有典,所獲按比例分配,除了功勞大者獨領風騷以外,其餘人等都分別由大小栗子代表民部和軍隊發放。所以,慶功宴會實質上就是銀星勇士的出彩舞台,有資格獲取銀星勇士的將士肯定都有一份大功勞在身。
篝火營的中間,有一片最為光亮的場所。數十個鐵鍋裝著油脂燃著熊熊的大火,被排成了兩列,當作了火把置於兩邊。數十人也分成兩排,盤腿坐在火把前,每人的身前都有一個小案桌,上麵擺放著香噴噴的牛羊肉和香醇的美酒。主將李懷唐坐在兩排人上首的位置。
此時,酒已過三巡,眾人都喝得高高興興,吹得開開心心。
“來,我胡子敬上將軍一杯,恭祝上將軍旗開得勝,美人入抱。” 胡子以他手中的彎刀掙取坐在這裏等侯上將軍親自封賞的資格。自從被關在分不清白天黑夜,不知春秋年歲的倉庫數天後,天不怕地不怕的胡子居然發現他對李懷唐產生了一種敬畏感,在他的內心裏,李懷唐成了一座他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高山。此次籍著立功受賞,多喝幾杯壯了膽魄才敢舉杯相邀。
李懷唐欣然接受胡子的敬酒,一杯盡飲,哈哈大笑道:“胡子的後勁厲害,怕是憋了好久的勁頭吧,可倒黴了這些吐蕃人。”
胡子也跟著爽朗地大笑,道:“沾了上將軍的光,胡子才有機會發威。很久都沒有殺得如此痛快了,上將軍運籌帷幄讓胡子佩服,獎賞公道,更讓胡子佩服。來,胡子再敬上將軍一杯。”
或許是以擊敗李懷唐為榮,戰場上,無法戰勝他,那麽就在酒場上擊敗他,胡子開心地想道。
“幹了,都幹了!”李懷唐的酒興高漲,來者不拒。
眾人皆興奮,唯烏蒙略帶憂慮。他見李懷唐喝得差不多了,趕緊道:“上將軍,是時候封賞和授勳了。”
“對,對,封賞授勳!”李懷唐哈哈大笑道。
“上將軍威武!”一眾將士高興地喊道,眼睛放射出興奮的光芒。終於等來了最莊嚴,最引人矚目的時刻。
“千騎將軍李飛鷹和百騎將軍烏鴉各斬首三級,累計滿五級,授勇士銀星兩顆。各賞女奴一名,牛一頭,羊五十隻,黃金十兩。”
飛鷹得意洋洋地站了出來,滿臉喜笑,拱手向周圍投來羨慕眼光的袍澤。
“左騎隊正胡子,鷹騎騎士飛龍,驚風……累計滿兩級,授勇士銀星一顆。賞女奴一名,羊五十隻。”
聽到點名的將士都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接受眾人崇拜的目光。
……
授勳封賞儀式吸引了大量的將士和部民的圍觀,他們擁擠成一個大圈,紛紛對著授勳的勇士們指點議論。
“蕭郎,我不管,下回你無論如何也得給我擠進騎兵去。我就不信,憑你的武功還能輸給餑帖兒的夫郎。”
真是人比人嚇死人。餑帖兒是突厥女奴,後來成了鷹騎飛龍的娘子,與蕭郎的妻子交好。這以後打交道豈不是要低她一頭?蕭郎的妻子不甘心地想著。
這樣的話在人群中很有代表性,爭上遊是每一個人的願望。
“什麽?你們也可以分到獎賞?”人群當中,剛剛從吐蕃人奴隸身份轉為自由人的呂尚卿聽到了數名工匠在議論明天的獎賞。這讓他大吃一驚,戰場上刀口舔血,以命相博的將士有獎賞很正常,可不用打仗的也有功勞?
一名老匠人憤憤而言:“為什麽不可以?上將軍說過,沒有我們的支持,將士們哪裏足夠的刀,哪來堅固的甲,哪來填肚子穿暖身的衣服?每一場的勝利,都是我們整個部落團結一心,努力貢獻的結果。立大功勞的吃大口肉,平凡默默無聞的也該有口湯喝。”
呂尚卿楞了楞,帶著歉意賠禮道:“老先生說得甚是,呂尚卿失禮了,受教了。還未請教先生大名。”
老匠人見到對方服軟,心境也平和了下來,自豪地說道:“老朽伍大郎,寧遠城百戶匠師。”
“百戶匠師?”呂尚卿不無困惑。
“是的,匠師。我們這裏無論身份出身,唯才是尊。隻要你有才能,就可以人盡其才,獲取相應的地位,得到應該得到的尊重……”
聽著伍大郎自豪地娓娓道來,呂尚卿的思想開始活躍……
隨著實物獎賞被帶上現場,分到有功將士的手上,宴會達到了高潮。
當然,勞苦功高的將士並沒有牽走牛羊,隻是象征性地過過手。這些牛羊不會跑,都躺在他們的功勞薄上,來日如果需要,隨時可以到小栗子那裏去兌現。他們牽走的是那些賞給他們的碧眼女奴,據說她們都是識匿人。光明部陽盛陰衰,婦人為稀罕物,李懷唐甚至將吐蕃公主的數名侍女都當作了分賞之物。
封賞過後,宴會到了自由活動階段。婦人在懷的將士們大部份都猴急地將“獎賞”擁入帳篷盡興去了,留下一注注羨慕和妒忌的目光。
李懷唐沒有醉,他看出了烏蒙臉上的那一絲擔憂,待眾人各找樂子去,他舉杯走到烏蒙身旁,盤膝坐了下來。
“是不是掛念你的美嬌妾了?”
烏蒙知道李懷唐過來是有話和他說,於是笑道:“上將軍何故五十笑一百?”
李懷唐一愣,然後明白,也不掩飾尷尬,笑道:“哈哈,在理,在理。”
烏蒙忽然切入了正題,道:“不知上將軍有什麽打算?”
李懷唐反問:“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看你今晚一直心思不寧,不知道我猜對了幾成。”
烏蒙深呼吸了一口,望著北麵的夜空,道:“寧遠城的修築,恐怕要加快了。”
“你是擔心突騎施人?”李懷唐順著烏蒙的視線,也看向了北麵。
烏蒙點頭道:“人生之恨,莫過於奪妻。蘇祿汗一旦獲知消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吐蕃人的威脅倒沒什麽,隔著千山萬水,路途艱險,小國重重,他們來不了多少人。”
“說得很對,吐蕃人隻能幹著急的份,他們也隻有將這個消息通知突騎施人,請求突騎施人的援助。這樣計算的話,等突騎施人知道這件事情再出兵,至少也得等到明年。”
烏蒙很奇怪,李懷唐言語之間,表情顯得很輕鬆,似乎一點都不擔心突騎施人的報複。
“難道將軍已經有了良策?”烏蒙看向李懷唐。
李懷唐的表情忽然嚴肅,神情異常的堅定,道:“記得死在乞史城下的烏鴉麽?還有堵城門的張元張望父子。在乞史城頭的誓言至今仍然回蕩在我耳邊:屠他九百萬,血祭英靈!”
“難道上將軍是想……”烏蒙忽然猜到了李懷唐的打算,內心相當吃驚。
“是的,沒錯,我計劃準備掃蕩突騎施人的領地,雞犬不留!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突騎施人的斥候應該很快就要來了,與其被動等待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反正突騎施人遲早要來找我們麻煩。”李懷唐打斷了烏蒙的猜想,語氣斬釘截鐵。說完,仰頭將手中的一杯酒盡數灌進了肚子裏。
烏蒙實在沒料到李懷唐的膽子這麽大,腳跟尚未站穩就想進攻強大的突騎施人。可是,李懷唐說得很對,一旦被突騎施人知道光明部遷徙到了這裏,他們肯定不會有任何的遲疑和仁慈,在乞史城下丟過麵子的蘇祿汗不把寧遠城掃平才怪。
“烏蒙無條件支持上將軍的決定,寧遠城的修築會加快的,冬天之前基本可以竣工。隻是不知道上將軍打算什麽時候出擊?”
“秋高馬肥之時!”
“啊!?這麽快!”
烏蒙大吃一驚,秋天正是遊牧民族集結四處剽掠的季節,那個時候過去會不會太危險?而且時間也很緊湊,現在已經夏末,也就是說,準備的時間最多隻有兩個月。
“不算快,我已經想好了,下個月末就出發。我已經摸過底,新歸的騎兵當中,有不少人都很熟悉突騎施人領地的地形,不存在向導的問題。騎兵的裝備到時也會準備得很充分。”這個計劃在寧遠城城牆初具規模的時候,李懷唐就開始考慮了,本來是想把突騎施人當羊來練練手,不料吐蕃人一頭撞了過來,給光明部一個很好的練兵機會,也給光明部一個增強裝備的機會,之前尚短缺的角弓和鎖子甲一下子就滿足了騎兵的需求,數量上還富餘不少。
一番比較和思慮後,李懷唐自恃有幾個優勢。首先,武裝院的柘木長弓製作的很順利,輕騎兵帶上這種操作容易,射程遠的步弓,下馬放箭,上馬就逃,突騎施人隻能徒喚奈何。其次是棉甲,秋天天氣已經寒冷,輕便堅固的棉甲不但可以禦寒,還可以擋刀箭,突騎施人遇上棉甲,一定會很鬱悶。最後如對地形的了解和馬匹的配備均不輸於突騎施人。李懷唐深信,隻要做到出其不意,讓突騎施人吃一個大悶虧至少有九成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