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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公主的贖金

  最窩囊的死法是哪種?對於這個問題,在同一天內,燭龍貢布有兩種想法。本以為被追兵從背後輕鬆地劃上一刀已經夠窩囊了,可是,燭龍貢布很快發現他錯了,居然還有比這更窩囊的,那就是被自己人給撞死。


  達布赤穹的悲壯反擊路線正好與狼狽逃竄回來的燭龍貢布重疊在一起。抱著必死之心的達布赤穹可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他認為不值得為那些可恥的逃兵而擾亂隊型。燭龍貢布數騎如同滄海中的一葉孤舟,瞬間就被巨浪吞沒得無影無蹤,連一個漣漪都沒有引起。


  與達布赤穹對壘的是凶悍的胡子,李懷唐和鷹騎的騎士早已退出戰局,以發揮他們各自更重要的作用。


  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李懷唐收攏了汗血騎,讓他們履行回斥候本職。這個時候無須再擔心蹤跡的暴露,所要警惕的是附近可能出現的“黃雀”,如突騎施人或者馬匪,又或者是拔汗那人。必要的小心謹慎永遠是戰場上為將者所必備的素質,戰場上的王道就是及時掌握訊息萬變的敵情並據之做出判斷和相應的對策。


  遇上李懷唐這座山外山之後,知恥而後勇的胡子開始了拚命訓練,既然打敗李懷唐的希望很渺茫,那麽至少也要超越包括梅茲在內的其他人,穩坐部落裏的第二勇士之名,否則,在這個人才濟濟的部落裏,還真的無法出人頭地。


  兩騎相遇快者勝。達布赤穹心有不甘,如果第一時間就反擊的話,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兩騎相錯,手執唐刀的胡子完好無損,而達布赤穹拿彎刀的整個臂膀已經和他的身體脫離。終究還是胡子要快上一籌,他旋風般地衝過,沒有絲毫的眷戀和停留,又撲向下一個目標……


  棉甲終於有機會暫露頭角。反擊的吐蕃人很鬱悶,砍在對手身上的戰刀如同遇上了一塊鐵板,對手身上看似脆弱的護甲擋住了他們手中的彎刀。攻擊的機會是均等的,一擊沒有得手,那麽就意味著死亡的到來。在被砍殺之前,吐蕃人才頓悟,為什麽對手總是故意露出上身的破綻。


  在數倍如狼似虎的光明三騎打擊下,反擊的吐蕃騎兵連對方的陣型都還沒穿透就被消滅得一個不剩。


  兩千多名奴隸被趕出了山道,聚集在一塊草地上,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未知命運的到來。幸存的十數名吐蕃人自成一堆,被看管在奴隸們的附近。


  末洛桑不時轉動著狡黠的目光,四處亂瞟。遠來的數騎引起了他的注意,居中一騎的戰馬神駿,甚是威武,簇擁在他身邊的明顯是他的衛兵。來了,正主現身了!末洛桑暗暗地想道。


  “上將軍。”一名栗特士兵拱手向李懷唐行禮。


  末洛桑心忖道:看來不是馬匪,難道是拔汗那人?可不像啊,這些人雜得很,有栗特人,突厥人,唐人,還有許多雜胡,究竟是什麽來路?末洛桑陷入了沉思。


  李懷唐走到十數名吐蕃人跟前,饒有興趣地審視一番。除了數名負傷的士兵和一個貴族以外,其餘的都是小娘,其中一個姿色不錯的小娘與眾不同,俘虜們都低頭跪地,唯有她是倔強地站立在眾人之前,緊身胡服,素臉朝天,區別於其餘抹泥塗黑的侍女。


  “你便是吐蕃公主?嗯,不小啊。看來,退貨的擔心有點多餘了。”李懷唐用手指托起卓瑪類的下巴,用一種勝利者特有的眼光和曖昧的笑意看向她,目光自上而下停留在她胸前突起之處。


  “大膽!”末洛桑站了起來,衝著李懷唐怒喝道。


  “你真了解我,我就是大膽,除了膽子大就一無是處。”李懷唐冷冷地回應了末洛桑。


  “你,你們是唐軍?”


  末洛桑吃驚地指著李懷唐說道。剛才他用栗特語喝止李懷唐,沒料到對方的嘴裏卻吐出了唐言,他頓時醒悟,剛剛此人對公主無禮的時候說的也是唐言。


  李懷唐不語,輕蔑地看了一眼末洛桑,突然反手一巴掌刮向他的肥臉。


  “啪”的一聲清響,末洛桑的腦袋一歪,腳步踉蹌,差點打橫倒地。一座慘白的五指山浮現在他那紅得發黑的臉上,滿嘴掛著鮮血。


  “下一次再插嘴的話,掉的可就是你的豬頭。”李懷唐淡淡地說道,在他的嘴裏仿佛砍頭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


  “你最好就殺了他,否則你會後悔的。”一直沒有吭聲的卓瑪類興趣盎然地打量著李懷唐,從她的語氣中,聽不出究竟是威脅還是忠告,給人的感覺她不過是一名局外者,眼前之事與她毫無瓜葛。


  “既然公主如是說,那麽李某卻之不恭了。來人,給我把他拉下去砍了。”李懷唐心中略帶意外,想不到吐蕃公主居然會講唐言,可他仍然不動聲色,目不斜視地迎接著卓瑪類的目光,輕描淡寫地揮揮手。


  兩名親兵虎狼般撲向末洛桑,將他拖出來,準備行刑。


  末洛桑驚恐的目光在李懷唐與卓瑪類兩人的身上轉移著,他不知道公主為什麽會出賣他,也不知道眼前這個身份不明的敵人其目的何在?殺人雖然不用講道理,但也需要符合利益才是啊,把他給殺了,那誰回去告訴讚普,如果讚普不知,那他的利益又如何實現?難道緊緊是為了女色?

  “等等,將軍且慢,我有話要說。”被拖出去的末洛桑知道,如果再不做點什麽,估計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果然,話音剛落,李懷唐就轉過身製止了親兵殺戮的衝動。


  末洛桑吐了一口氣,道:“隻要將軍放了我,我保證說服讚普滿足將軍的願望。另外,我末氏也會給將軍報酬,以感謝將軍不殺之恩。”


  “哦?那我們到一邊談談去。希望你能說服我。”李懷唐沒有讓末洛桑失望,拋下了卓瑪類,把他帶到另一旁“討價還價”。


  兩人就站在那一大群俘虜邊緣上。


  “說吧,你打算讓讚普答應我什麽條件。”李懷唐一臉的無賴相,不開天價,卻為難起末洛桑來。


  “這?”末洛桑愣了愣,遲疑道:“戰馬一千,牛兩千,羊五萬。”看到李懷唐沒有任何的反應,他趕緊又加碼,“還有萬兩黃金。”


  李懷唐還是沒有表態,轉頭看向十數步外的卓瑪類,輕佻地笑著。


  在卓瑪類看來,他們兩人談論的陣勢就好像是奴隸主與人販子之間的交易,而她則是被買賣的對象,剛剛李懷唐那笑意與色迷迷的奴隸主沒什麽兩樣。該死的,末洛桑究竟對這個馬匪說了什麽?

  “另外,我末氏願意再加黃金萬兩。”末洛桑狠心地做出了一個讓他肉痛的決定,與剛才所受的一巴掌,這個決定無疑更加讓他難受。


  “我說老末,你們吐蕃就這麽窮?還是公主的命不值錢?”李懷唐似笑非笑道。眼睛卻不時地瞟向卓瑪類。


  “這,這,末氏愚鈍,還請將軍明示。”末洛桑感覺全身有冒冷汗的欲望。


  李懷唐道:“很簡單,就照著你們剛剛送給我的這份大禮,再來兩份。我不管是你們讚普給,還是突騎施人給。”


  “啊?”末洛桑差點沒暈過去,“不,不是,將軍你聽我,我說,這個牛羊都不是我們的,是在路上搶……”


  “得了,就這麽定了。三個月後人貨兩清,否則,後果很可怕,你懂的。”李懷唐友好地拍拍末洛桑的肩膀,滿意的笑容掛在了臉上。而末洛桑則一臉苦瓜相,想要說的話全被堵在喉嚨之中。


  談判進展得很順利,直到被奴隸群裏的一把苦難的嗓音打斷。


  “將軍,救命啊!”


  李懷唐疑惑地轉頭看過去,隻見一名滿身汙穢的奴隸從跪滿一地的俘虜群中站了起來,看向李懷唐的眼神滿是哀求之色。


  “你是什麽人,何故喊救命?”


  站立之人滿臉的泥巴,看不出是什麽人,可所用語言明顯是唐言,雖然口音很重,方言的味道很難,但並不影響李懷唐的理解。


  聽到李懷唐問話,站立之人突然向前幾步,想走到李懷唐跟前,卻被士兵們攔跪在數步外。


  “將軍,我是唐人,唐人啊,求將軍救救我的家人吧。”跪在地上自稱唐人的俘虜苦苦地哀求著。


  “怎麽回事?”


  李懷唐直皺著眉頭,他沒想到俘虜裏居然會有唐人。光明三騎的士兵們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當中,除了吐蕃公主以外,沒有人在意俘虜裏有什麽人,反正這些人手無寸鐵的沒有什麽威脅,而且個個都是青壯,很適合寧遠城修築的需要。士兵們理所當然地將這些吐蕃人的奴隸當作了普通的俘虜,準備送去開山采石。


  李懷唐指著黑壓壓跪了一地的俘虜,大聲說道:“你們當中究竟還有多少是唐人,都給我站起來!”


  出乎李懷唐的預料,也暗合他心中的猜想。在遲疑中,站立起來的人數超過了俘虜中的一大半。


  李懷唐感到了被羞辱,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將自己自動劃歸唐人的行列,同胞們成了異族的奴隸,讓他惱羞成怒。


  李懷唐一把就揪住末洛桑胸前的衣布,怒目相視,喝道:“你個混蛋,說,在吐蕃,還有多少這樣的唐奴?”


  “將軍息怒,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末洛桑被李懷唐突然的暴怒嚇了一跳,同時也讓他明白了,眼前這夥強敵多半是唐軍,或者是與唐軍有絲連關係的勢力,至少不是拔汗那人,栗特人才不會關心唐民的死活。


  李懷唐一把將末洛桑慣在地上,讓士兵扶起跪在地上向他哀求之人。


  “你叫什麽名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謝謝將軍。我叫呂尚卿,瓜州人,去年……”


  原來,這個叫做呂尚卿的是一名舉人,祖籍瓜州,去年吐蕃突襲瓜州,一家人都走避不及,與全城軍民一起被破城的吐蕃人擄了去。到了吐蕃,他與家人被拆散,分別成了各個貴族或軍戶的奴隸。適逢今年吐蕃與突騎施人聯姻,呂尚卿與其餘兩千餘名的壯奴一起被朗氏轉送給了遠嫁的公主。身處異域,距離家鄉越來越遠讓呂尚卿很絕望,想著這輩子都無可能再獲得自由之身,更別說與家人重逢了。


  不料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這偏遠之地,遇到了這支似唐非唐,似胡又非胡的軍隊。當李懷唐他們屠殺著那可恨的吐蕃人之時,呂尚卿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亮。


  巧的是,剛剛李懷唐與末洛桑的對話,斷斷續續地傳進了呂尚卿的耳裏,呂尚卿聽到了他們用唐言交流,聽李懷唐的意思是想用吐蕃公主去要挾吐蕃換贖金。雖然還搞不清楚眼前這支軍隊的所屬,但是他感覺到了希望,不知道勇氣從哪裏來,居然大膽地下注賭局,這或許是實現他心中奢望的唯一機會。


  “將軍,救救我的家人吧,我那可憐的妻子,還有家中兄弟二人至今音訊全無,也不知道他們在受著什麽苦難,求求你了,將軍,我呂尚卿願意鞍前馬後侍候將軍,隻要將軍救出我的家人。”說到最後呂尚卿泣不成聲,述說變成了跪地哀求。


  羊群效應下,那些被李懷唐示意直身的千餘唐奴也跟著跪在地上,亂哄哄悲戚戚地用同樣的口吻哀求。


  “起來,都給我起來。男兒漢豈能輕易屈膝下跪,要想救家人,就得向他們一樣,拿起戰刀架在奴役你們的人脖子上。這個世道沒有人可以救你們,隻有你們才可以救自己,救家人。”


  李懷唐指著他的士兵,提起洪亮的嗓音,對著麵前所有人憤慨而言。說完,李懷唐走到了末洛桑的跟前,冷聲道:“再加上一條,你們吐蕃所有的唐奴都給送給我,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三個月內,我如果見不到我需要的,我就把你們的公主交給他們處置。不要妄圖欺騙我,如果人數與我所知的不符,你們公主的下場我可不敢保證。”


  末洛桑順著李懷唐的手指,看向那衣衫襤褸的唐奴,他們投過來的仇恨目光讓他不寒而栗,美麗的公主到了他們的手上,不知道要受到如何殘忍的汙辱,想想都覺得可怕。可是李懷唐的要求實在過份,態度橫蠻得不允許講任何道理。無奈之下,末洛桑隻好暫時應承,可內心卻不住地叫苦不迭。吐蕃侵擾大唐多年,包括騙取來的黃河九曲之地,都不知道奴役了多少唐奴,這究竟得送多少人過來啊?

  沒有申辯機會,末洛桑即時就被送上戰馬,由烏鴉和百十名輕騎押送回頭,將他送往小勃律的連雲堡。


  呂尚卿與一眾的唐奴感激地跪地叩首,泣聲道謝。


  “我需要的不是感謝,而是你們的誠意。你們一個個都青壯孔武有力的,何須將命運寄托在別人的身上。如果你們想主宰自己的命運,那麽就加入到我的軍隊,為了你們的和你們家人的生存權利而作戰。”李懷唐振臂高呼,效果卻沒有他預想中的好,隻有聊聊的數十人響應他的號召。


  “敢問,將軍是唐軍嗎?”猶豫中的呂尚卿弱弱地問道。包括他在內,大部份人的思鄉情緒都很重,誰也不想莫名其妙地成為胡騎。


  李懷唐道:“與你一樣,我們許多人都是大唐的遺民,但是,我們自強不息,逆境求生。我們,就是光明騎士,一群為自由而戰鬥的勇士。現在,你們可以隨我去看看宏偉的寧遠城。”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李懷唐的如意算盤是,把他們拆散安排入民部勞作,時間和公平合理的分配獎賞製度會慢慢地將他們融合進光明部的。


  數千大軍帶著豐碩的戰利品和吐蕃公主,越過了紫紫河,向著寧遠城的方向前進。


  此戰的戰果出乎了大多數人的預料。雖然心理上已經有所準備,可當戰利品被統計出來,所有的將士還是無法掩飾內心的興奮和喜悅。望著成群的牛羊和數十頭犛牛背上的吐蕃公主嫁妝,特別是俘虜當中的數百名女奴。許多人都在憧憬著屬於自己那一份的獎賞,尤其是新加入的士兵們,對於傳說中的論功獎賞,他們的期待值更高。


  “戰馬兩千五百餘匹,鎖子甲一千五百餘副,角弓一千六百餘張,彎刀過千。”


  “馱馬千餘,牛有三千多,羊隻起碼有六萬。”


  “絲綢百匹,茶葉無數,金銀財寶八大箱……”


  聽著數名親兵輪流將各自負責統計的戰果上報,李懷唐回味起久違的搶羊感覺。忽然,他想起了蘇祿汗,此次,他不但搶了蘇祿汗的未來可敦,還順帶將作為嫁妝送給蘇祿汗的五百張角弓和一千副鎖子甲都收入囊中,不知道蘇祿汗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如何的暴跳如雷,嗯,要不要勞累點,替他先洞房捏?

  想到這裏,李懷唐望向了身旁的卓瑪類,不料,卓瑪類也在注視他,接到李懷唐帶著欲望的目光,卓瑪類反客為主,大方地送出了一個妖豔的笑容。


  “你,叫什麽名字?”卓瑪類被反綁著雙手,坐在馬背上,可她卻沒有一絲成為俘虜的覺悟,倒像是一個玩性正濃的小娘,顯得輕鬆自在。她關注李懷唐很久,她很自信,身邊這位威武的將軍一定會折服在她的美貌和魅力之下,成為她的俘虜。


  李懷唐也很好奇,這名吐蕃公主好像一點都不介意成為自己的俘虜,難道她有特殊癖好?李懷唐盯著樣貌甜美的卓瑪類,浮想聯翩。


  “咯咯,你這人好奇怪,盯著我幹嘛?我問你叫什麽名字呢?”卓瑪類笑得很得意,美貌本身就是一種犀利的武器,恰好,她擁有了這件令她無比自豪的武器。


  “請叫我李懷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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