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墮落?
冰冷的刀刃已經接觸到胡人的身體,小娘嚇得雙眼都閉上了。忽然,胡人鬆開了雙手,彎起膝蓋,頂在了黑衣人的雙腿之間。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黑衣人放棄了手中的利刀,雙手捂著兩腿之間坐了起來。而胡人的身上則深深地嵌入一把唐刀,整個身體一抖一抖的,氣弱如絲,看樣子,隨時會斷氣。
中年人見狀,鼓起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抬腳就將黑衣人踹出了馬車門外。
一聲慘叫隨著馬車激烈的晃動同時響起。
閉著眼睛的小娘忽然感到一隻大手在她的身上摸索著,“啊!”她驚慌無比地揮舞著兩隻小胳膊胡亂地拍著。
“你,懷,唐,唐……”
胡人臨死前,拚著最後一口氣,對著小娘擠出了幾個學會沒多久的漢字。斷氣的胡人依然睜著眼睛,死不瞑目。其實,他是想告訴車內的小娘,你的懷裏,獻給大唐。
當然,驚恐過度的小娘聽不懂他的話,也沒感覺到她的懷裏有一個冰涼亮晶的心狀物體,更加沒有看見剛才胡人努力地想將這個東西塞向她的手裏。馬車恰巧地晃動,讓他的手偏了方向,手中的物體正好落入了小娘的懷裏。
中年人沒有注意到剛才的一幕,他也處於恐懼之中,正顧不得血汙,吃力地搬起胡人僵硬的屍體,往馬車下推。他知道,追趕在馬車後麵那些凶神惡煞的黑衣人,一旦追上來是不會放過他的,顯然,他們的目標應該是這名胡人,隻要把胡人的屍體拋下去,就可以讓那些黑衣人罷手。
果然,黑衣人停下了腳步,圍在胡人的屍體邊上,搜索著什麽。
中年人親自駕馭起了馬車,他遠遠地聽到了從身後傳來的怒罵聲,那是黑衣人對他的憤怒發泄。中年人鬆了一口氣,苦笑著,不知道後麵的那些殺手為何如此。
中年人無邊感慨,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公幹,帶著幼小的侄女順便去蜀州拜祭一下她的父親,也就是他的大哥。卻不料遇上了如此兄險之事,差一點就糊裏糊塗地命喪此地。自己死了倒也算了,隻是小侄女那仙女般的容貌怕是要給她帶來更大的災難。他越想越心寒,後怕地回頭向著車內關切地問道:“四娘,你沒事吧?”
車內,一片寂靜,沒有回答。
“四娘,四娘,你沒事吧?別嚇叔父!”
中年人鑽進了馬車內,可憐的小娘正瑟瑟發抖著,滿手的血汙,連身上都沾滿了鮮血。
“別怕,沒事了,有叔父呢!”
中年人趕緊將小娘摟緊,不停地安慰著她。
“哇!”小娘放聲發泄,哭聲驚天動地。
荒野外,烏鴉在天空中盤旋,發出淒厲而蒼老的“呀”叫聲。雪地上,孤零零地躺著兩具屍體。
十數名黑衣人站在了一名道士的麵前,任由道士瘋狂地抽打著他們的臉。
“混蛋,我需要的東西呢?誰讓你們殺死他的?”
道士惱羞成怒,一路的追蹤,不知道耗費了他多少的心血和力量。可是這個巴布的狡猾程度遠遠超越了狐狸,他感覺到被巴布忠厚老實的長相給愚弄了。一路上數次匆忙的布置都功敗垂成。他本來已經集中最後的力量,在安西通往長安的必經之路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巴布入彀。不料,這個看起來憨厚的巴布突然就消失了,從他的眼皮低下消失個無影無蹤。在他的親自追查之下,才發現突然在鄯州消失的巴布有可能繞道去了劍南道。於是,他就率領一部份精銳手下,日夜兼程追趕了過來。
這個道士就是接力勒克,從焉耆一直追逐巴布到這裏的鍾神秀,眼看幾乎就要得手,卻再一次的功敗垂成。如何能不讓他懊喪。
“主人,是八郎殺的,他跳上了馬車,看樣子應該是同歸於盡。”
一名黑衣人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解釋著。
“不要跟我解釋,我隻要結果。告訴我,馬車到底去了哪裏?”
道士雙手都打累了,想起了那輛馬車,心存一絲希望。
“那馬夫說了,他是成都府長安車行的。車裏的人是一名中年官員,前幾天才來雇他的車去蜀州。他與那顧客並不認識,隻知道對方應該是本地人,操本地的口音。”
“長安車行?中年官員?他去蜀州幹什麽?”
道士開始凝思。隻有官職卑微的官員才會雇車,家境必定貧寒,而且與蜀州有關係。可惜的是,車夫並不知道他的顧客去蜀州的目的。
終於,中年人趕著馬車回到了成都府。
回到落腳的客棧,小娘才感覺到一絲安全,也才發現懷裏居然有一個血跡斑斑的心形琉璃。她忽然想起了那名胡人的遺言:李懷唐。那是什麽意思?
天真的小娘沒有糾纏那些難以理解的事情,她把心形琉璃洗幹淨,出水之後的琉璃讓她大吃一驚。
那種從所未有的晶瑩剔透,幹淨純潔,已經難以用語言來形容,恐怕是天上神仙之物吧。看著這個極其喜歡的物品,小娘想起了自己的願望……
中年人沒有在成都久留,匆匆用過膳,就帶著侄女離開了成都,回家……
“給我查,哪怕底朝天也要給我查出來!查不出來,你們給我去死!”
鍾神秀馬不停蹄地帶著十數名手下來到了成都府,不等休息,就發令追查他心中的神器。
“秀郎,如此大費周章,有這個必要嗎?這個什麽天降神器真的這麽重要?”
道士身旁的一名婦人帶著疑惑問道。
“了娘,你沒親眼見過,如果你看見了,你就知道那意味著什麽了。”
鍾神秀想起了山穀中神器的驚豔亮相,兩眼不禁放出了向往的光芒。
“哼,你不就是想利用這個寶物來登上教主之位嗎?”
了娘生氣了,不屑道。自從安西回來之後,她的情郎就一門心思撲在了那個神秘的東西上,對自己也不冷不熱。
“井底之蛙,婦人之見!”
冷冷地甩下這幾個字,鍾神秀拂袖而去。
蝴蝶的翅膀早已經扇動,從李懷唐橫空出世開始,盛唐的走向就慢慢地偏移原來的軌道。眼下,河中地區原來的曆史已經麵目全非,蝴蝶翅膀的效應再一次掀起暴風雪。
今天,是沃教的重要節日。信徒們都紛紛前往沃祠,接受洗禮和共慶節日。李懷唐的大軍也因此而得到了一天的自由休整。但是有感於最近的異常情況,李懷唐還是找來了眾將商量。
會議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打斷了。門衛通報,有數十名貴族前來,要向李懷唐捐獻了糧食。
當李懷唐狐疑地帶領著眾將出去看看什麽回事的時候,隻見兩百來斛的糧食整整齊齊地碼在了王宮門前。
“尊敬的將軍,這是我們的一片心意,還請將軍不要嫌棄!”
一名貴族代表恭恭敬敬地站在李懷唐麵前,大栗子眉開眼笑地給他做著通譯。
李懷唐相當地納悶,平時就算拿刀子架在他們這些貴族富戶的脖子上,都不能讓他們既奉獻糧食,又態度誠懇。難道這些人的腦袋都壞掉了?不動刀子也拿出糧食來?
“這有什麽好可疑的,照我說,一定是這些貴族太過肥胖臃腫,見到我們的將軍強壯威武,讓他們自形慚穢,不好意思吃那麽多,就捐獻給將軍唄。”
送到嘴邊的東西豈有不吃的道理。
李懷唐想想,也覺得六猴子剛剛說得貌似很有道理。管他呢,多多益善,隻要他敢送,我就敢收。道謝收下這些糧食之後,李懷唐就和護都他們幾個將領回宮殿議事。一路上,護都提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可六猴子樂觀地打斷了他。
“六猴子,告訴你多少次了,低調,做人要謙虛!盡管是實話,可也不能太張揚不是?”
李懷唐眨著眼睛笑道。
“不羞不羞。”
一把稚嫩的童聲從一棵樹幹之後響起。
“小汾娘啊,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玩?”
李懷唐習慣性地東張西望,期盼著另外一個身影的出現。
“將軍還欠我一把戰刀呢,我是來討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