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守株待兔
可是,他們出來的時候,布哈拉還沒被攻破,也看不出有被攻破的任何跡象,更別遑論布哈拉城裏的那個什麽杯弓蛇影的內堡了。所以,黑塔無法理解。不止是黑塔,骨啜也和他一樣的感受。
“今天還沒有回報。這裏有距離布哈拉有點遠,估計回來的沒那麽快。”
護都看著背麵的方向道。
“怎麽樣?將士們習慣這裏不?”李懷唐環顧了一下他的部眾。
“還好,附近就這裏有水源,再呆幾天問題都不大。如果有潰軍過來,我們必定可以打他個措手不及。”
護都指著沙丘的背後道。
李懷唐把他的還有骨啜的部眾都埋伏在了這連續起伏幾個沙丘之後,潰軍如果要回木鹿,就要從沙丘之前經過。
“是嗎?”
李懷唐嚴肅地板起了臉,看著周圍的將士,除了護都,其餘一個個的臉上都寫有幽怨之色。“護都,你也別想轉移我的注意力。這些狼崽子,是不是都不滿意?我不管你們滿不滿意,都得給我好好呆在這裏歇著。違令者,軍法從事。”
至少有大半的人是聽不懂李懷唐所說的,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從李懷唐的臉色和語氣上領悟到他們將軍的怒氣。
黑塔更是羞愧,論資格他是最老的,最沉不住氣的也是他。他還真生怕李懷唐生氣起來,就把賞給他的那個漂亮波斯舞娘給收回去,那他可舍不得。
一反之前的態度,黑塔帶頭用唐言應聲道:“是,遵將軍令!”
光明部將士上下,無不積極地學習唐言,黑塔首當其中。據說,會說唐言的優先按戰功獎賞女人。這個傳說中的激勵政策,比任何說法都管用。
“將軍,有情況!”
一直趴在地上的李飛鷹用直接用唐言向李懷唐示警。
李飛鷹有一絕招,隻要他趴下去將耳朵貼在地上傾聽,上百人的騎兵在數十裏外的策馬震動聲是逃不過他的感覺的。
護都趕緊靠了過來,他知道,飛鷹可就那麽兩刷子,複雜的唐言他可表達不出來。
“三十裏開外,五百騎左右,中速。”
飛鷹仔細地聽著,一字一字地說了出來。
李懷唐皺了皺眉頭,奇怪,怎麽鷹騎的斥候沒有消息?
“準備作戰!護都去通知骨啜按計劃行事。”李懷唐果斷下令。
“咦?有遊騎快速朝我們過來!”飛鷹又及時地發出預警。
“是鷹騎的斥候!”沙丘上,李懷唐看到了滾滾而來的兩騎。很快,一名騎士就跑了過來,爬上沙丘,氣喘籲籲道:“將,將軍。有,有敵情!”
原來,昨天,從布哈拉西城門潰逃的幾百大食軍,出城後,繞道畢國,避開城外所有的遊騎,再南下。本來,鷹騎的斥候就不多,大部分都集中在了布哈拉城的附近探聽消息。對於這支繞道過來的逃軍,都疏忽了。當逃軍繞回了南麵道路上的時候,才被遊動的斥候發現,於是就趕緊來向李懷唐報告。
“大概五百騎左右,三百戰馬,兩百駱駝,駱駝都背負貨物。”
斥候詳細地將敵情匯報。
羊,果然有,終於來了。
羊來的消息傳到了骨啜的耳朵裏,盡管將信將疑,可骨啜還是寧願相信。他的部下想法就簡單多,被壓製久矣,今天終於可以盡興地做一頭真正的狼了,狼性的血液在沸騰,摩拳擦掌,興奮莫名。
三十裏的距離,中速行軍的騎軍不用一個時辰就可以跑到。
滾滾沙塵組成的黑點出現在大道北麵的盡頭,從地麵上升的熱浪,扭曲著視線中的影像。越來越多的黑點出現,影像也越來越清晰。已經可以清楚地看見來敵的一襲白色衣袍,在熱辣的陽光照耀下,特別的刺眼。駱駝背上的貨物,在伏軍的眼裏是如此的有沉重感。
千餘聯軍興奮而緊張地握著手中的武器,隻等號角聲響起。
“嗚――嗚”
期待中的牛角向天空發出了沉悶的呼喚。
數百匹戰馬突然躍上沙丘之頂,居高臨下出現在大食潰軍的左側。
“殺!”
還沒從愣神和恐懼中反應過來的大食潰軍聽到了聲勢浩大的喊聲,猶如地獄中傳來的催魂音。
數百匹戰馬帶著凶悍的騎士從沙丘上往下衝,閃著耀眼光亮的彎刀高高舉起,下一刻,就要砍向敵人的脖子。
不知道伏兵有多少人,無窮無盡的騎士從沙丘之後魚貫而出,氣勢洶洶地對沙丘之下的敵人發動進攻。
大食潰軍已經是驚弓之鳥,哪裏還有一絲的戰鬥欲望,隻要前路沒被堵死,就不會鼓起勇氣去進行抵抗。從恐懼中恢複過來的大食逃軍,紛紛拚命用刀背拍打著胯下的戰馬,希望慢一步的袍澤能給自己抵擋一會,好為自己爭取到逃命的時間。
李懷唐騎著汗血馬,一馬當先,首先接敵。
一名大食騎士恐懼地發現,一騎閃電般地突到他的眼前,高舉的彎刀勢大力沉地朝著自己的臉門砍了下來。
由於李懷唐選擇了從敵人的左側發動進攻,所以大多數習慣右手拿刀的敵人,都來不及將武器調整過來。
麵對著李懷唐砍下的鋒利彎刀,大食騎士本能地舉起左手抵擋。
砍瓜切菜!從敵騎空隙中穿過的李懷唐想吼出這種快感。
鮮血,濺滿了李懷唐的衣袍。
一個衝擊,就把三百來騎大食逃軍給衝的七零八落,近百名大食軍毫無抵抗地被屠殺。幸存下來的大食軍瘋狂地衝出包圍,一門心思要遠離這個死亡陷井,越遠越好。
一場追亡逐北的遊戲在大漠黃沙上上演,李懷唐信奉,宜將剩勇追窮寇。
大食士兵的頭顱深深地吸引著光明部騎兵,而大食人遺棄的財物則深深地吸引著骨啜和他的部下。
無須命令,骨啜的部眾卻勒馬停步,不約而同地湧向那兩百頭馱著財物的駱駝,貪婪的眼光從他們的雙眸裏迸發出來。
隨著一個大袋子被鋒利的彎刀劃破,大把的銀幣“嘩啦”地掉了地上,落在熾熱的砂礫上,閃耀著金錢特有誘人的光芒,刺激著呼吸開始加重的突騎施人。
“我的,這是我的!”
瘋狂,讓某人失去了理智,突然就撲上前,跪在了砂礫上,大把地把錢幣塞入懷裏。
骨啜無奈地看著部下的表演,很是生氣,這個時候,他發現,居然無法控製部下了,發出的命令根本就無人理會和執行。
這兩百頭駱駝背上的財富,是大食人在布哈拉城搜刮的最後一批。突騎施人來的太快了,這批當時將要運往木鹿的財富就被擋在了城裏。直到城破後,大食人發現突騎施大軍的包圍非常的鬆散,就決定安排三百騎帶著這批財寶冒險突圍。不料,還是無法逃脫被劫掠的命運。
對於從布哈拉逃出來的潰軍,一開始,李懷唐就沒有圍殲的的打算。因為也沒辦法預先知道究竟有多少潰軍,再說,兔子急了也咬人。從兵法運用上,護都也讚同李懷唐的擊潰戰。
事實也如此,大食軍的戰鬥力是不容忽視的。今天李懷唐不過是因為占據了所有的有利條件,而大食軍本身就軍心不穩,戰鬥力無從發揮。此消彼漲,李懷唐才輕易地取得大勝。
追擊戰,對主動方最有利。這也是李懷唐計劃中的實戰訓練,以戰代練。
相比之下,李懷唐認為低代價的實戰經驗遠比那兩百駱駝的財富矜貴,況且李懷唐相信到嘴的肥肉始終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李懷唐一眼都沒瞧被大食人遺棄的財務,而是果斷地指揮著部下,不鬆不緊地貼上了大食潰軍。逮住機會就呼喝著上前把對方分割,讓他們落單,然後再一刀。沒有機會就笨拙地在後麵射出手中的弓箭,憑借著運氣給大食人放點血。
胡一箭興奮地策著戰馬,麵前地大食人在他地眼裏,已經幻化成了獵物,雙眼每鎖定一個目標,就沉穩地張弓瞄準著,感覺一到,就放出壓在繃緊的弓弦上的利箭,然後又搜索著下一個目標,結果他根本就不用看,他對自己的感覺充滿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