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難以言喻的心寒
飯菜香噴噴，淩清幽麵無表情得悶頭吃飯，內心著實滿足。
即墨曜看了看她，突然感覺胃口好了很多，便也比以往多吃了許多。
兩人用完了晚飯，淩清幽打著哈欠，就要回去房間睡覺。
還是即墨曜及時拉住了她，說道：“你這樣可真是要變成豬了。”
淩清幽眯縫著眼睛，回頭看著他，不悅道：“你少管我，怎麽那麽討厭。”說著，掙脫了手。
門外，阿遠走了進來，恭敬道：“公子，少夫人，老夫人交代，讓你們去她那裏。”
頓時，淩清幽更加不爽快了，本來她昨天晚上就休息得不大好，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休息，偏偏有人來打擾。
迫不得已，她換了件衣服，和即墨曜一同來到老祖母的院子中。
走進屋子裏，一股壓抑的氣息鋪麵而來。
淩清幽繃緊了神經，輕輕地踩著步子，來到了內堂，看到老祖母躺在軟榻上，一個樣貌嬌俏的姑娘正在為她捶腿。
她和即墨曜走上前，恭敬地喚了聲“祖母”。
此時，老祖母微微睜開眼睛，然後緩緩地坐了起來，看著他們，麵無表情，“你們來啦！”然後，她拍了拍身邊的空位，“你們過來坐吧。”
淩清幽和即墨曜走過去，坐到了老祖母身旁。
淩清幽渾身都覺得不自在，端正了姿勢，隻等著老祖母的訓示。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曜兒都這麽大了。”老祖母拍了拍即墨曜的手，感歎道。
聞言，誰都沒有言語。
“還記得你小時候總是圍著我的身邊轉，很會說話，那個時候，很多人都很喜歡你，都誇你以後必然是個有出息的，隻是可惜……”說到這裏，老祖母頓了頓。
此時，即墨曜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麵無表情，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來。
而老祖母並沒有看向他，隻是自顧自地說道：“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東菱郡主嫁進了即墨家，可謂是給即墨家錦上添花，之後又給即墨家添了個男丁。”
“祖母，您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孫兒洗耳恭聽。”即墨曜語氣淡淡得開口道。
老祖母點點頭，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頭發，恍惚間想到她已經好久沒和這個孫兒親近了，明明曾經他是很喜歡這個孫子的，可是世事總是那麽出人意料，最後她還是和這個孫子有了很深的隔閡。
“你的弟弟禮兒也要長大了，他雖然很小，但是讀書才能都是突出的，以後即墨家恐怕是由他接手的。”祖母口氣淡淡的說道。
“如果祖母今天叫我來，隻
是為了說這件事，大可不必，對於即墨家的接班人是誰，孫兒一點都不在意。”即墨曜開口打斷她，他早已料到即墨家不會傳到他的手裏，至於是不是他的弟弟接手，他也不會在乎。
此番，老祖母往後挪了挪，深邃的眼眸盯著即墨曜，像是要看進他的內心，把他看個透徹，“嗬！主要是這個搶劫案發生的太過突然，我完全沒有想到曜兒會和府台大人都有往來，很多人都說曜兒太過荒唐，行事有辱公子身份，其實，我看倒不是，無論何時，曜兒都是不平凡的，畢竟曜兒從小就是極其聰明的。”
事已至此，即墨曜才知道老祖母叫他來的目的，先是明確得告訴他將來即墨家是要傳給即墨禮的，是希望他死心。然後她又提到他和府台大人有所往來的事情，是在警告他不要妄想得到不屬於他的東西，不管他的紈絝是真是假。
想到這些，他卻是微微一笑，站了起來，走到老祖母的麵前，恭恭敬敬得跪了下去，說道：“祖母，孫兒今兒個可以在這起誓，以後絕不貪圖即墨家的一分一毫，更不會去和禮兒爭什麽繼承權，如若違反此誓，當不得好死。”
坐在一旁的淩清幽簡直如坐針氈，瞪大眼睛看了看即墨曜，然後看了看老祖母，老祖母依舊穩穩當當得坐在軟榻上，麵無表情。
她想：原來即墨曜是不受寵愛的那個子孫啊。
過了一會，老祖母才下了軟榻，來到即墨曜的跟前，扶起了他，微笑說：“不要動不動就跪，我隻要知道你這份心思就好，這兩天你也算是受苦了，在祠堂裏跪了那麽久，還遇見了大火，對於這件事，我想你的父親一定會查個徹徹底底，好給你一個交代。
“如此，孫兒先行謝過了。”
老祖母慈祥得拍了拍他的手，就像尋常人家的祖孫一樣，然後拉著他來到軟榻旁，又坐了下來，“你不要擔心，即使你不能繼承即墨家，你的吃穿用度也還是最好的，你弟弟也是個兄友弟恭的人，並不會苛待你的。”
即墨曜的心越發寒冷，卻依然低著頭默不作聲，他想起了多年前這個曾經非常疼愛他的祖母懲罰他娘親的場景，不擇手段得要把娘親逐出即墨家的場景。
他知道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即墨家的利益，為了即墨家永遠長存。
此時，老祖母輕輕鬆開了他的手，內心歎口氣，無論怎樣，她和這個孫子也親近不起來了，更何況這個孫子表麵上對她恭恭敬敬，實則是疏離得很。
不過，她現在年歲大了，膝下的子孫也多了，也不會在意一個孫子是否真得和她親近，隻要表麵上過得去就好。
隨即她轉過頭，看向淩清幽，麵色竟然是難得得溫和，拉著她的手道：“你嫁入即墨家並沒有多少時日，卻是做了不少的事情，可以看出你對曜兒是盡心盡力的，這樣很好，正可謂一榮俱榮，一辱俱辱，曜兒好了，以後你才會好過，你很明白，是個明白事理的好孩子。”
淩清幽勉強笑了笑，乖巧得應道：“孫媳隻是盡力去做應該做的事。”
老祖母點點頭，很快，麵色就冷了下來，不緊不慢說：“隻是任何人家都是以和為貴，清幽以後做事切莫太過任性才是，凡事能忍讓幾分，就忍讓幾分。”
聞言，淩清幽隻能咬咬牙，點點頭，“祖母說得甚是，孫媳往常太過任性了，為家中帶來了不少是非。”
至此，老祖母滿意得微微頷首，然後緩緩抬手撫了撫太陽穴，懶懶得說：“好了，我也累了，你們先下去吧。”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對身邊的嬌俏丫鬟道：“你去庫中拿兩匹絲錦，給大少夫人新做兩件衣裳。”
淩清幽和即墨曜走了出來，太陽已經落下，夜晚的清風徐徐刮起，帶來了陣陣寒意，不過即便寒冷，卻比不上心裏的寒冷。
他們兩個一直走，卻沒有人說些什麽。
淩清幽知道此時的即墨曜需要安靜，他需要自己慢慢地調節自己的心緒。
二人緩緩而行，回到了院子中，看著夜幕下的景色，都坐在了院中的石桌旁，卻意外得感受到了一股讓人舒坦的寧靜。
即墨曜讓阿遠取一壺酒來。
阿遠動作很快，不一會就取來一壺酒、兩個酒杯，為即墨曜和淩清幽紛紛斟上了酒。
即墨曜快速得喝盡一杯酒，辛辣的酒水刺激著他的味蕾，劃過他的口腔，進入他的胃中，火辣辣的，他卻覺得爽快。
然後，他一杯杯得喝酒，不一會就喝了半壺。
淩清幽看他這幅樣子，搖搖頭，攔著他說道：“又何必呢？人世間許多事就應該看開些，這樣才能活得自在。”
聞言，即墨曜看著麵前的淩清幽，打量半晌，才困惑道：“我不明白，你夫君我以後可是個平庸的、毫無前途的人，你為什麽一點都不在乎呢？”
他想發生了這種事，很多女人不應該都是很難過的，暗暗為自己的後半生憂愁嗎？
淩清幽想了想，異常不讚同，“即墨家偌大的家業，如果要你繼承了，那你就會很辛苦，而你不繼承，那麽就很很輕鬆自在，老祖母不是說了嗎？你弟弟不會苛待你的。”
聞言，即墨曜卻是嗬嗬笑了出來，仰頭望著天空中暗淡的月亮，擺了擺手，搖搖頭說：“我倒
不是因為即墨家的財產而難過，而是老祖母竟然會這麽對我，我小時候，她是很寵愛我的，總是喜歡抱著我笑，逢人就說這是我可愛的乖孫，好像她有我這麽一個孫子非常自豪似的，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也難怪，即墨家這麽大，她的孫子就很多啊！”說著，他又喝進了一杯酒。
淩清幽懶懶得枕在桌子上，睜著眼睛看著前方黑黑的一片，聽著他的聲音，似乎感受到了他心中那難以言喻的淒涼，陣陣冷風刮過，整個世界似乎變得越發靜謐了。
不由得她拉過他的手，雙手疊在一起，互相傳遞著溫暖，兩顆心好像也貼在了一起。
“所以說家業太大，也不是那麽好，我的家裏，我的父母可勁得疼我，我的哥哥可勁得疼我，那個時候我很幸福的。”淩清幽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在世間，總是有得便有失，以後如果有人真心真意得對待你，那麽你也會真心對待她嗎？”
聞言，即墨曜愣了愣，看著黑暗中她那不算清晰的輪廓，想了想，便是反握住她的手，點點頭，“我相我會的。”
之後，淩清幽微微得笑了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