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攤牌
吸-毒,愛滋,夏北岩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兩個詞會跟夏家扯上關係,而且落到自已唯一的孫子夏南風身上。
當年自已為了事業,疏忽了對兒子的管教,兒子不務正業,遊手好閑也就罷了。到了孫子夏南風,竟染上毒癮和愛滋。孫子尚未結婚成家,這不是成心讓夏家斷子絕孫嗎?要是夏家的煙火就此斷送在自已手裏,自已百年之後,有何麵目去見長眠地下的列祖列宗。
他長歎一聲,罪孽深重啊!
小兒子夏保禎去世後,他沒有再設立總經理,因此,辦公桌上早堆滿了需要簽署的各種文件。此刻他的精神已經被突如其來的噩耗摧毀,隻覺頭暈目眩,哪裏還能處理事務。兒子走後,他試圖振作,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已的努力是徒勞的。沒辦法,他隻好讓司機送他回家。
這些日子,淩薇總是失眠多夢,夜裏睡不著,早就起不來,生物鍾亂得一蹋糊塗。今天起床已經快中午了,本想約幾個牌友搓一場麻將,不想老爺子竟會在這個時候回家。她現在夏家的地位每況愈下,哪裏還敢惹公公生氣,忙泡了一杯好茶遞給公公。
“爸,這是剛買的雨前龍井,你嚐嚐。”
不想夏北岩看見她就想起自已不爭氣的兒子和孫子來,憋了一上午的火頓時便傾瀉而下。
盛怒之下,他說的知尖酸而又刻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知道你的茶不好喝,有什麽事就直說,別假惺惺地來這一套。”
淩薇賃白無故地被老爺子劈頭蓋臉地一頓數落,心裏十分委屈,卻不敢分辨,還陪著笑說,“爸,給你泡杯茶就讓你說得這麽不堪,要是不理你,你又該說我不孝順了。”
“你去查查字典,什麽才叫孝順,奉一杯茶就孝順了?真是豈有此理。”
老太太下樓來,見了夏北岩不由得一怔,“北岩,今天回來得這麽早,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我身體沒事,都是讓這一幫畜生給氣的。”
淩薇實在忍不住了,“爸,誰又惹你生氣了,開口畜生,閉口孽障。這裏沒別人,就我在你跟前。哪家公公是這麽罵兒媳婦的。你要不愛喝我替你泡的茶,扔了就是,何必無事生非。”
“你敢說我無事生非,簡直是反天了。”夏北岩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你教的好兒子,吸-毒不說,現在還染上了愛滋,照這樣下去,他是不是該殺人放火了。你別覺得你委屈,我罵你還是是輕的。”
淩薇吃了一驚,“爸,這種話你可不好亂說的,南風年輕不懂事,被人陷害,誤入崎途,這才染上毒癮,你說他染上愛滋,怎
麽可能?”
夏北岩咆哮起來,“戒毒所把檢驗報告都寄給我了,你那個混賬兒子,還有什麽事是他不敢幹的。我的一世英名,全毀在他手裏了。”
他打開文件包,拿出一份文件扔給淩薇,“你自已看吧。”
淩薇戰戰兢兢地翻開檢驗報告,氣得幾欲暈倒,“會不會弄錯了,南風怎麽可能會染上愛滋?”
夏北岩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我上輩子究竟作了什麽孽,這輩子老天懲罰我養了這麽個孽障,讓我情何以堪,如何見人。”
公公這麽痛苦,這麽說,兒子是真染上愛滋了。淩薇淚如雨下,一下子跪到夏北岩腳下。
“爸,南風再不懂事,卻也是你親孫子,等他回來,要打要罵,也由你,隻求你不要放棄他。我就南風這麽一個兒子,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如何活下去。爸,我求你了,救救南見吧。要是國內治不了,可以把他送到國外去,我就不相信,現在科學這麽發達,怎麽可能救不了我兒子的命。”
夏北岩睜開眼睛,冷冷地說,“這次你們兩口子意見倒是出奇的一致,隻是,像南風這種人渣,要是沒有悔過之意,救了也是無益。”
“不不不,爸,南風已經知道自已錯了,他再也不敢了。”
淩薇大驚之下,說話已經語無倫次,“南風是你親孫子,是夏家唯一的男丁,你千萬不能就這麽放棄了。保赫在外麵生的野種,名不下言不順,當然不能入夏家的族譜。夏家要延續香火,就指望南風了。”
夏北岩怒了,“這個孽子,空有一身好皮囊,卻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你一全職太太,丈夫有外-遇,還生下私生子,兒子吸-毒還染上愛滋,我從沒見過你這麽自私又無能的人。”
淩薇被擊中要害,一下子委頓在地上,“爸,你這麽說,對我不公平。”
“我一世英名,被不肖子孫玷汙,誰跟我講過公平。那畜-生丟人現眼,惹下這潑天大禍,你還要我送他出國,這種話,虧你們兩口子也說得出來。兒子是你們生的,爛攤子自已收拾去,別來煩我。”
說完,他不再理睬哀哀哭泣的淩薇,頭也不回地上樓走了。
夏老太太見老伴氣得不行,不由得責備淩薇,“淩薇,南風這樣,你爸已經夠煩心的了,他身體不好,不能激動,你怎麽一點眼力見也沒有,還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頂嘴。”
淩薇怕老頭子,卻不怕老太太,“媽,你可不能跟爸一樣,心長偏了啊。天歌再好,也是要嫁出去的女孩子。南風才是你嫡親的孫子,你以後養老還得靠他呢。要是他有
個三長兩短,咱們夏家可就斷子絕孫了。”
老太太卻也不是個善茬,“你要不說,我竟不知道我還有個嫡親的孫子。我也不知道,你們一家子到底是給我和你爸養老還是啃老。你爸一把年紀了,還每天滿負荷上班,養你們一家寄生蟲。虧你還有臉說,要給我們養老,真是不知所謂。”
她心裏惦記著老伴,懶得再教訓淩薇,上樓對老伴軟語安慰了半天,直到夏北岩睡著,這才輕手輕腳地下樓,親自下廚替老頭子做他愛吃的小菜。
夏北岩得老伴安慰,又睡了一覺,精神頓時好了許多。吃過晚飯,還興致勃勃地跟老太太一起出門散步。在山上轉了一圈,回到家門口,天已經暗下來了。
無巧不巧,兩人剛停住腳步,就見兒子的車緩緩駛了進來。
讓老兩口沒想到的是,跟兒子夏保赫一起下車的,還有孫子夏南風。
夏北岩剛平息下來的心情頓時又糟透了,“夏保赫,你兒子的毒癮戒了嗎,經過醫生同意了嗎?你不經過我的允許,擅自把他接回家,你想幹什麽?”
“爸,咱們夏家向來是你一手遮天,我能幹什麽。”夏保赫皮笑肉不笑地說,“戒毒所條件太差,不利於南風身體恢複。我谘詢過相關方麵的專家,南風根本沒有必須去戒毒所,在家也一樣可以達到目的。”
老太太麵淺,怕夏北岩的大嗓門讓小區裏的人聽見,拉了下老頭子的袖子說,“北岩,有什麽話,還是進屋說吧。”
老太太的動作被夏南風看在眼裏,心裏不禁一陣冷笑。
“奶奶,咱們家這棟房子外表看著光鮮亮麗,其實,裏麵早藏汙納垢,汙-濁不堪。再添一樁醜聞,又有什麽關係。不就是吸-毒和愛滋嗎,我都不介意,你怕什麽?”
夏北岩大怒,“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夏家什麽時候藏汙納垢了?”
老太太見老頭子臉色脹得通紅,心裏害怕,忙附在他耳邊說,“傻老頭子,你沒看出來,那小子是故意氣你的嗎?你要是真生氣,再氣得一命鳴呼,這才稱了他們的心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夏北岩立即反應過來“狼子野心,果然狠毒,我差點就上了你們的惡當。”
他轉身對老太太說,“老婆子,好歹你是個明白人。走吧,咱們回房休息,他們愛幹嗎幹嗎?”
夏保赫這一生都生活在父親的陰影下,好容易父親有一次示弱的機會,哪會輕易放過。因此,竟跟在父母身後進了屋。
“爸,上午我跟你說的,送南風去國外治病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了?這話我已經在戒毒所放出去了
,要是以後查到我們並沒有送南風出國,我們可不好交待。”
夏北岩不怒反笑,“保赫,你說這話可就奇了怪了,南風是你兒子,不是我兒子。你要送他到哪兒治療,不用跟我商量,也不需要我同意,愛上哪上哪去,我可管不著。”
“你剛才不是說,我去戒毒所接南風都要經過你同意嗎?現在又撒手不管是什麽意思?”
“你不是沒經過我允許就把他接出來了嗎,敢情你的意思說,我隻有出錢的權利。”
夏南風削瘦的臉上露出一絲陰險地獰笑,“爺爺,你這些錢不花在兒孫身上,難不成你還能帶進棺材?”
夏北岩見老伴一臉擔心地看著他,拍了拍她的手說,“老婆子,樹欲靜而風不止啊,你別擔心,我自有分寸。”
他用凜厲的眼光掃了一眼這對父子,“終於提到錢了,智商情商都差點意思,嗅覺倒挺靈敏。你們這麽有恃無恐,是想跟我攤牌啊。”
夏北岩這一生,經曆過多少大風大浪,此刻一想明白,立即冷靜下來,緩步坐到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不慌不忙地說,“你們父子誰先說。”
夏保赫見此情形,心裏反而打起了小鼓,“爸,你誤會了南風的意思。你看他在戒毒所這段時間,瘦成這樣,就是你不同意他出國,回家養一養身子也是好的。”
夏北岩打斷了他,“別跟我提什麽狗屁專家,毒癮並不是病,斷沒有在家養的道理。你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過是想造成即成事實,父子倆一起給我施加壓力,達到自已的目的吧。”
夏保赫見夏天歌不在家,態度頓時強硬起來,“到國外治療是好事,你為什麽不同意?你給夏天歌動輒上億的資金,為什麽舍不得給南風治病,這對南風公平嗎?”
“公平,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公平二字。”夏北岩年輕時就口才了得,經過幾十年的錘煉,說話更加犀利。
“保赫,你今天好象52歲了吧,養一個身體健康的兒子能養52年,估計能申請吉尼斯紀錄了。我把你養大,替你娶媳婦,又接著替你養媳婦,再養你兒子。你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我替你提供的一切優渥生活,有過哪怕一絲的感恩之心嗎?”
“爸,看來,我們父子之間,已經無話可談了。不打擾你休息,我上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