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脅之以威
朱標把清涼巾帕從額頭往下拉一拉,遮蓋到了眼睛上,涼意順著眼球滲透到大腦,微微舒爽的歎了一口氣。
見殿下不再說話了,劉安自己也不敢擅作主張,隻能抹著眼淚退了出去,等候郎中的到來,朱標自己則是處於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之中。
片刻後就有幾名府軍衛的人簇擁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郎中進了屋,屋內用屏風阻隔外界的光亮,所以顯得有些昏暗,老郎中朝著劉安詢問了幾句朱標進來的飲食起居狀況,以及剛才的情形。
等盡皆了然之後老郎中方在床塌旁坐下,劉安掀開薄錦被小心的拉出了朱標的手,老郎中坐下後就眯起眼睛一手探脈一手捋須,周圍的人都靜默不言。
“虛脈主虛證,多為氣血不足或髒腑虛證,貴公子底子不錯,但近來應該是憂愁過度,加上水土不服奔波勞碌,所以有些症狀,待老夫開兩副安神補氣的方子,往後再多食補就好了。”
劉安聞言躬身說道:“勞煩老郎中再好好瞧一瞧,我等奉老爺之命陪同公子爺來此辦差,實在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一會定然奉上豐厚診金。”
老郎中也不以為意,他在平涼府行醫多年,沒少在達官貴人家診治,也都是這個反應,就怕他診斷的太快不盡信。
老郎中從善如流的又好好來了一遍,屋內的人這才安心了許多,劉安親自把他送了出去,又派了兩個府軍衛陪他回去抓藥。
劉安沒有急著回屋內伺候,過了一會兒又有幾名府軍衛領著另一位郎中過來了,同樣的流程又走了一遍,倆人的診斷相同,劉安這才安心下來。
說實在的,要不是擔心頻繁請脈打擾到殿下,劉安恨不得再叫來四五個郎中診斷,以確保萬無一失。
下午朱標喝下湯藥後也沒有什麽明顯的好轉,依舊是昏昏沉沉,倒是晚上起來吃了飯後才舒服了一些。
勉強聽完陳榮言等人的匯報後就又回床上躺下了,恍惚之間突然想起曆史上的朱標就是奉命巡查陝西的時候患上了病症,然後病死了……
驟然就是一身冷汗,哪怕知曉不過是巧合,自己現在的病症也不嚴重,但依舊是心中起了抗拒,有些想要趕快啟程回京。
他死不起的,於國於家他都死不起,心中打定主意,盡快解決此事然後回京,有生之年再不踏進陝甘之地了!
就在恐懼煩躁之中過了一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過去的,第二天起身後雖然還有些昏沉疲憊,但意識清醒了,用過早飯喝下湯藥後立刻叫來陳榮言等人。
“昨夜都談什麽了?”
陳榮言回道:“您不在,他們也知曉很難說動我,主要還是吃喝了,隻有趙廣生暗地裏敲打了我幾句,希望我聰明些,不要阻礙公子爺的前程。”
朱標看向陳炳先:“糧食都交接完了?”
“回公子爺的話,糧食都被他們運走了,但銀子卻還沒給,怎麽都感覺有些問題,不過他們不敢賴賬吧,都是有頭有臉的,別說他們知曉這是太子殿下的,就隻是陳家的糧食有通政使在他們也應該不敢賴下。”
朱標嘴裏含著一塊蜜餞說道:“先禮而後兵,看來昨夜晚宴我沒有出席讓他們頗為不滿了,覺得我不僅不給麵子反而裝病不出,等著吧,一會兒估計就會來人通知,那批糧食被王世堅扣下了。”
誘之以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脅之以威,這就是拉人下水的必要流程手段,前三個昨天他們就已經都拿出來了,現在就是最後一步,通過威脅利益讓他就範。
隻是不曉得他們是隻想借陳韻澤之勢壓製王世堅,還是有更大的圖謀,畢竟王世堅可不是光屁股欽差。
三人正商量的時候外麵就來人通報:“稟報公子爺,平涼通判以及幾位士紳老爺前來拜見,是否請進來?”
“領進正堂吧。”
三人對視一眼然後也起身朝門外走去,一個通判也是要迎一迎的,畢竟他們三人都沒有官職在身,不能慢待一位地方要員朝廷命官。
走到前院兩波人正好相遇,相互行禮後李通判看了看朱標有些虛白的麵色關切道:“陳公子身體如何了?倒是我等招待不周,實在不應讓公子喝那麽多酒。”
朱標側身指引道:“並無大礙,喝幾天湯藥就是了,來,諸位快請進內喝茶。”
一群人進了正堂,朱標跟李通判客套了幾下,還是落座在了主位,用一盞茶的功夫說完了場麵話,李通判才開口道:“剛才接到消息,陳公子運來的糧食被王欽差扣下來了,趙通判前去討要反而被趕了出來,無顏來見公子,隻能托我來通知一聲。”
朱標聞言麵色一黑,語氣也不在客氣了:“那諸位的意思是這批糧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朝廷畢竟是明令禁止在災區私賣糧食,那王世堅油鹽不進,實在是……”
砰!
朱標一拍桌子沉聲說道:“諸位難不成真把我當成書呆蠢物了?本公子可不管什麽欽差大臣,也不管你們是什麽打算,糧食是在你們手上丟了,該給的銀子一兩都不能少,否則…哼!”
李通判站起身說道:“陳公子誤會了,無論糧食如何,銀子三日之內定然如數送到公子手中,隻是沒有了糧食收攏孤兒之事有些難辦了,貴人的差事耽誤了對大家都不好,公子以為呢?”
朱標聞言麵色好了但依舊是冷笑道:“貴人的差事自然是辦的越漂亮越好,但慶陽那邊已經收攏了不少孤兒,本公子回京對貴人也能交代了。諸位還是不要拿我當傻子,王世堅是簡在帝心的欽差大臣,哪怕我不懼他,但也不會平白給貴人惹上麻煩。”
李通判等人聞言麵色一沉,沒想到這陳韻澤竟然如此通透,看來想靠激一激把他拉上船是不可能了,也對,畢竟是世家大族出身,何況還能得太子委以重任,沒有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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