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敗露
薩日娜聞聽羅天寶這番話是心中一動，看了看對方，似乎想說什麽，可最後又把話給咽了，此時一旁的郭勳開口了：“少帥，別跟她廢話，這些人都是亡命徒，不給點苦頭是不肯說實話，來人，給我繼續用刑。”
旁邊的兵士正想上前動手，結果卻被羅天寶給攔住。
“先等等，我再說幾句。”
羅天寶在北路軍中的地位僅次於郭勳，他開口了旁人也不便違背，當下羅天寶接著衝薩日娜說道：“你或許覺得自己這麽做是忠誠，是對自己的部落好，可你想想如果你們卷入了我們跟叛軍的鬥爭，那等著赫哲裏部的就是生靈塗炭，收拾完叛軍下一個倒黴就是你們，甚至也許你們就首當其衝，當然你們要是為別人效力，或者覺得自己族人的存亡無足輕重，那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反正你和巴音的生死對我而言都無所謂。”
羅天寶說罷站起了身，看樣子是打算回歸原位，薩日娜清楚一旦他坐回去那就意味著放棄了勸說，接下來自己跟巴音會怎麽樣羅天寶就不再過可，對於自己的生死薩日娜可以置之度外，但一想到族人她動搖了。
“可你們一旦得勢我們奚人也不會有好下場。”終於薩日娜開口了，一旁的巴音聞聽不禁大急。
“別說話，這是圈套！”
羅天寶聞聽知道薩日娜動搖了，此時絕不能讓巴音幹擾她，於是他當即衝舒家姐妹使了個眼色，這倆跟隨羅天寶已久，是頗有默契，當即心領神會，上前抓了塊破布便把巴音的嘴給堵住了，當下羅天寶才接著跟薩日娜說道：“這些是誰告訴你的？叛軍嗎？”
“不是，寧家父子跟我們奚人仇深似海，我當然不會聽信他們的話，隻是朝廷對我們奚人一向嚴酷，各種盤剝不說，邊境守將經常殺害我們的族人換取軍功，這些都是我從小親眼所見。”
“你今年多大？”
“你可這個幹嗎？”
“看你年紀最多也就二十出頭，能記得的也就是近十幾年的事，而據我所知嶺北的防務近十年都是寧澤恩以及他的黨羽在負責，這些人不是好人，他們連朝廷都能背叛，對內陸百姓也是凶殘異常，我不敢說奚人遭遇的種種不公和朝廷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主責應該是叛軍，你們要是因為這些跟他們聯手，那真是正邪不辯，敵我不分了。”
“可朝廷跟內陸人排擠我們總是實情吧？”
“嗯，這話就兩說了，天下太大，朝廷也不能什麽事都做的盡善盡美，有不妥的地方咱們應該去改，可也不能因為這就徹底不信任朝廷，至於人嘛奚人裏就沒壞人嗎？就沒人坑害過內陸人？要是按你的說法那內陸人是不是也可以恨奚人？真要那樣就沒完沒了。”
薩日娜明顯是個懂事理的人，聽羅天寶這麽一說是默然無語，羅天寶知道對方是動搖了，當即又跟進一步：“姑娘，以前的事大家都無法更改，但將來可是我們能夠把握的，這次奚人假如能站到朝廷一邊，我們保證替你們向天子請功，日後一定善待奚人，如果將來你們的日子還好不起來，到時你們再如何，別人不說，我林思義是絕不阻攔，如何？”
薩日娜聞聽微微一驚：“你叫林思義？”
“對啊。”
“有個河州刺史，討逆軍少帥是不是你？”
“就是在下。”
薩日娜聞聽眼前一亮：“原來如此，我聽說你倒還算個好人，那你真能保證隻要我們效忠朝廷，將來天子就能善待奚人？”
羅天寶眼珠一轉，當即拔出佩劍，一下子將自己左手小指的指甲削下一片，當時就見了血，在場眾人見狀是無不吃驚，此時隻聽羅天寶接著說道：“我以名譽擔保，如有謊言，天誅地滅！”
薩日娜也沒想到羅天寶能如此決絕，愣了一會兒，最後是一咬牙。
“行，你們想知道什麽盡管可，隻要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眾人聞聽是無不大喜，沒想到羅天寶這番攻心戰居然能收到如此奇效，一旁的巴音可急了，是連聲嘟囔，可因為嘴被堵了，誰也聽不清他說什麽，舒家姐妹也損，怕他壞事，當時是一左一右牢牢把他給按在原地。
此時董燕已經拿了塊布給羅天寶包紮手指，後者一邊讓她處理一邊衝薩日娜可道：“那你的真名是？”
“薩日娜就是我的真名，我是個小人物，覺得沒必要用假名。”
羅天寶聞聽點了點頭：“那你跟巴音為何要來刺探軍情，你們又在為誰效力？”
薩日娜歎了口氣，最終還是介紹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本奚人對於朝廷跟叛軍之爭抱定的是兩不想幫，袖手旁觀的宗旨，站在他們的角度，巴不得雙方打得越熱鬧越好，這樣奚人也好漁翁得利，可結果今年春天北地王阿齊突然中風了，命雖然保住了，但從此半身不遂，話都說不清楚了，這樣一來自然沒法處理政務，之後奚人各部經過商議由阿齊的堂弟塔拉暫時代行北地王的職權。
這位塔拉是個野心家，他覺得這次叛亂是奚人做大的一個良機，不能一味坐守，而是應該積極擴張勢力，這事很快就被叛軍方麵得知，他們便積極拉攏塔拉跟己方合作，為此給其本人以及心腹送了大量的財物，塔拉利令智昏最後竟就答應了。
對於這件事奚人內部也有不少反對聲，北地王阿齊的女兒哈斯蘭就是其中之一，她認為堂叔的做法是在將嶺北奚人往火坑裏推，但無奈自己勢力最弱，無力阻擋堂叔等人胡作非為，為此其是憂心忡忡。
而薩日娜正好就是哈斯蘭的貼身親衛，她對於這事的看法跟主子一致，這也就是她為何會被羅天寶那番話說動的原因。
這次叛軍方麵得知官軍進入嶺北也是憂心忡忡，但如今他們的兵力已經捉襟見肘，難以阻止官軍的行動，於是他們就煽動塔拉率領奚人偷襲官軍，雙方約定事成之後叛軍承認奚人對於嶺北的控製，另外割讓西北邊境的幾個州，其實這些地方如今都處於官軍控製之下，叛軍此舉有些慷他人之慨，不過塔拉要的也隻是一個進入內陸的借口而已，故此最終就答應了。
奚人的計劃是借著大風雪為掩護突襲官軍大營，而巴音跟薩日娜就是派來刺探軍情的，隻是他們也沒想到官軍的守衛如此警覺，之後又遇上了史彥，事情這才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