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申鶴熙
想到這裏申鶴熙不禁起身來到了掛在牆上的地圖前,這是個雨天,盡管剛到下午屋裏的光線就已頗為昏暗,申鶴熙不得不點了一支蠟燭照明。
燭光將其原本就頗為立體的五官映照地更加鮮明,盡管已經是個在軍中服役十年以上的老兵,可申鶴熙的年紀其實還並不大,她的皮膚也沒有因為長期風吹日曬而變得粗糙不堪,相反透出一股不同於年輕女孩的成熟韻味。
“看來得把兵力都集合起來才行。”申鶴熙注視了地圖很久最終做出了決斷。
“使君。”正在此時門外來了一名士兵。
“什麽事?”
“大狼山那邊來人了,說是要進城,守門的弟兄們不敢擅自做主,所以監軍請您過去商議。”
一聽到是從大狼山來的申鶴熙頓時就是一愣。
“明白了,我這就過去。”申鶴熙邊說邊放下了燭台,走到了一旁的衣架前,準備去拿那套華麗的大幽軍軍服,看著這衣服的樣式,申鶴熙嘴角不禁泛起了輕蔑的冷笑。
雖然號稱是新款,可實際上就是對原官軍的軍服做了些細節上變動一樣,就連整個大幽國也一樣,名義上是除舊布新,可實際上從官職到禮樂無一不是朝廷拙劣的複製品,這讓申鶴熙從內心看不起這個所謂的大幽國。
申鶴熙出身於一個沒落的渤麗貴族家庭,雖然她出生的時候渤麗國就已經不存在了,但從小長輩們就不停給她灌輸有朝一日要重建家國的思想,所以盡管生在內陸,長在內陸,申鶴熙還是從未將自己與周圍的內陸人看成是一國的,甚至她當初甘願在女孩子最美好的年華投身軍旅,也是因為幽雲王許諾要幫助那些被朝廷征服的異族人報仇雪恨。
十年,為此她足足在軍旅中效力了十年,期間不知經曆了多少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苦,甚至好幾次與死亡隻有一線之隔,但申鶴熙都咬牙挺過來了,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向朝廷報複,可結果呢?大幽國好歹是建立了,可怎麽看其都不過是朝廷的一個翻版,而且是一個頗為拙劣的翻版,這與申鶴熙當年從軍的初衷無疑是相背的,為此申鶴熙對於大幽的忠誠是大打折扣。
然而她畢竟是個軍人,武平皇帝也許諾在徹底推翻朝廷之後會給她們這些異族人複國的機會,故此當上峰派她擔任東州防禦史,並且主持對抗討逆軍的工作時她還是立刻接受了,並且幹的兢兢業業。
申鶴熙自認對於大幽國盡心盡力,然而上峰似乎並不這麽想,最近就給她派來了一個監軍康寧,這位原本是武平皇帝的一個仆人,因為擅於溜須拍馬而一路升遷,武平皇帝因為本身就是叛亂起家,所以對於前線掌握兵權的將領都不太放心,這才開創了監軍製度,用的也大多是自己身邊的仆從近侍,他不知道這些人缺乏軍政才幹嗎?當然知道,可他更看重這些人對自己的忠誠,甚至可以這麽說武平皇帝就是知道這些人別無他能,他們唯一值得受到重用的價值就在於對自己唯命是從,故此才重用這些人。
對此申鶴熙與其他許多將領一樣感到反感,但一時也無可奈何,如果這個康寧僅僅是不學無術愛瞎指揮也就罷了,可偏偏這還是位貪財好色的主,來到前線之後什麽正事不幹就知道搜刮民財,搶男霸女,更麻煩地是他最近把主意打到了申鶴熙的身上。
申鶴熙很美,多年來她的追求者加起來足夠排半裏地的,其中不乏身居高位有權勢的,申鶴熙不是不明白隻要她答應,哪怕是虛以為蛇自己在軍中的地位就要比今天高得多,但她畢竟出身貴族,那種與生俱來的驕傲使她不屑於這麽做,為此她不是沒受過報複刁難,但申鶴熙憑借其頑強的意誌以及出眾的才幹都挺過來了,隻是這次的情況似乎與以往不同。
以前垂涎自己的那些人大多是軍人,否則也是有頭有臉的,許多事他們也不能做的太明太過分,可康寧不在乎這些,什麽軍中宿將,功勳卓著,這些在康寧看來都不值一提,不就還是個女人嘛,自己能看上申鶴熙就是她的福氣,為此雙方如今的關係是頗為緊張,如今聽說是對方想見自己,申鶴熙是頗為別扭可又不得不去,就好像她對於大幽軍這套軍服的複雜心情一樣。
最終申鶴熙還是穿著軍服來到了城頭,康寧正在那裏等候著她,一見到申鶴熙對方就眼睛一亮,申鶴熙明白對方那種令人厭惡的眼神意味著什麽,這世上的人就是那麽千奇百怪,有人喜歡女孩子清純自然,有人喜歡女孩子妖豔多姿,而有一類人對穿著軍裝的女人特別著迷,康寧就是這類人,而且對於這種事他幾乎從不做任何隱藏。
“康監軍您叫我來何事?”申鶴熙是貴族出身,很有教養,即便心裏對康寧厭惡透頂,但舉止言談依舊很有禮貌。
“哦,外麵來了群敗兵說是從大狼山來的,想要進城,所以我想找申使君商量商量,你經常跟大狼山的人打交道,應該認識他們吧?”康寧努力把自己眼光從申鶴熙動人的臉上移開,一邊裝作若無其事道。
申鶴熙聞聽愣了愣,探頭向城下瞧去,隻見外麵果然來了一隊敗兵,看人數不下五,六十,模樣都極為狼狽,為首的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申鶴熙一看還真認識。
“沒錯,領頭的叫做田貴,是大狼山的一個頭領,以前就是他負責跟我們聯絡。”
“這麽說可以放他們進城了?”
“眼下還不好說,誰也不能保證他們沒有投降討逆軍當對方的奸細,我先問問。”
申鶴熙說著又探頭衝城下說道:“下麵是田貴嗎?”
田貴此時的樣子狼狽至極,非但整個人灰頭土臉,右手還綁著繃帶似乎受傷了,一聽申鶴熙問起趕忙開口說道:“是我啊,申使君可算見著您了,能不能先放我們進城啊?大狼山丟了。”
“這事我知道,你先說說你們是咱們逃出來的?”
“嗨,說來慚愧,我當時一看山寨守不住了,就帶著一群弟兄從一條小路逃下了山,眼看是無處投奔,這才來找申使君您,盼您看在昔日我們弟兄給您效過勞的份上,收留我們吧。”
“討逆軍數倍於你們,就憑你們這些人居然能衝的出來?”
“討逆軍兵力雖多也不能把那麽大個大狼山圍的風雨不透不是?我們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您要是再不收留我們,我們弟兄就真無家可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