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色⑤
她不是沒有嚐試過，嚐試過跟他有更多的未來。
白離就這麽看著許讓，唇邊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憔悴的臉色在白熾燈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慘白。
許讓沉默了很久，收回手，一副釋然無謂的表情，他在白離旁邊坐下，看著她，終於開口：“阿離。”
“好久不見。”
白離放在床邊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吐了口氣：“好久不見。”
她偷偷地把手放進被子裏，為了不讓許讓看到自己的動作，許讓其實很聰明，他一定能看出所有她的心思。
白離知道，她如果想要藏，是很難在許讓麵前藏得住的。
她看著眼前沉穩的男人，其實白離是有一瞬間恍惚的，上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好像是高考完那，在上學校的車之前，她走在許讓後麵看到有女生給他遞情書。
高考結束後確實是最好表白的時間。
那她站在人群之中看了他很久，看到許讓垂眸輕聲開口拒絕女生的好意，他轉頭過來看到她，眼神裏包含著一些白離從未見過的情緒。
白離想，大概是分別和離開吧。
雖然在南城一中這兩年，她和許讓成為朋友以後幾乎就是形影不離的，但是不管是什麽樣的關係最後肯定都敵不過高考後的分別。
許讓會舍不得她嗎？
或許會的，但僅僅也隻是舍不得一個陪伴在自己多年的朋友。
許讓一定還會有很多新朋友的，她在不在都沒關係了，許讓對她隻是男人奇怪的保護欲。
他們之間又沒有愛情。
是真的很久沒見，本來有很多可以的話，在這一刻都相對無言，許讓本來就不太愛跟人敘舊，對以前的朋友突然回來也不會太過於主動。
白離都知道，她真的太了解許讓了。
高中的時候，她有一次跟許讓他們在外麵玩，突然在路上碰到了個以前的熟人，許讓跟那人寒暄了一會兒。
宋景鑠在後麵跟白離解釋，她這才知道這個人以前跟許讓關係很好，不過之前因為家裏的原因轉學了，之後他們就沒什麽聯係了，再好的關係都會被距離打敗，他們也漸漸地失去了聯絡。
他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就像隻是偶爾撫過的微風，帶來了一片氣息以後又匆匆消失。
白離看著許讓的背影，問了宋景鑠一句：“許讓沒有主動聯係過他嗎？”
宋景鑠像是開著玩笑的語氣，：“你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誰能讓許讓停留嗎？”
“許讓這個人，他……”宋景鑠沒完。
“沒有心。”白離接話，笑了笑。
雖是玩笑，但白離知道這都是真的，從那個時候其實她就想過了，要是自己也離開，和許讓重逢會是什麽樣的？
所以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人能讓許讓停留，他本就是個浪子，本來就屬於各個地方，他可以拋開曾經的一切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身邊的人來來往往，走走散散，對他來大概沒什麽影響。
曾經白離也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可能是特別的，不過後來還是被現實所打敗，她不過也隻是許讓這浮華的人生之中過往的匆匆一筆。
甚至可能連濃墨重彩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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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許讓根本沒有問她當年為什麽離開，也沒有多問其他的事情，就像是對待當年那個轉學離開的老朋友一樣。
他問，“最近怎麽樣？”
其實和別的寒暄開頭沒有差別，但白離還是覺得自己的心髒有些微微刺痛，所有的過往都會在一瞬間傾盆而來。
白離極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盡量自然平靜地回答他：“沒什麽特別的，隻是在過普通人的生活。”
“嗯。”許讓低聲應著。
兩個人之間突然又陷入了沉默，很久以後，許讓在舔了舔唇，問她：“之前是一直不在南城嗎？”
“不在。”白離回答地很快，“我媽媽遠嫁到葉城，我跟著過去。”
許讓知道她家裏的情況，沒有繼續追問。
“那你現在……”他重新換了個話題，“在做什麽？”
“最近剛回來這邊，想先開個畫室。”
許讓忽然鬆了口氣。
至少他知道，這次白離回來應該不會又突然就消失了，她既然打算在這邊開畫室，打算在這裏重新生活。
那就不會走。
“選好地方了嗎？”許讓緩緩開口，“我以前答應你……”
要給你開一間畫室。
他的話還沒完，就被白離打斷了，她的拒絕來得比他的話還快，她：“不用。”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麻煩別人。”白離抬頭，微微笑了一下，語氣冷漠疏遠，“以前的那些話。”
“都是玩笑，不用那麽在意，你也不用兌現承諾。”白離聳了聳肩跟他開玩笑，故作輕鬆，“畢竟那些話都是著聽聽而已，現在也沒必要還要兌現，多麻煩啊。”
“可要是我想兌現呢？”許讓突然，“我過，對你的承諾不會食言。”
白離看著他，幾秒之後，嗤笑出聲，她抬手捂了一下額頭，一副釋然無所謂的表情，她衝許讓挑了眉。
她提起了一件他們倆都心知肚明，但是都沒有在剛才出口的事情。
“對我的承諾不會食言？”白離低聲呢喃，輕笑，“許讓，你是不是沒反應過來啊？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得這麽情真意切幹嘛？”
白離的尾音上揚，帶著十足的玩味，她舔了舔唇，又：“所以，難不成你還想跟我再來一場不可能的戀愛？”
他們都知道，那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愛。
許讓的身形僵了幾秒，那場荒唐的戀愛遊戲，隻有他們倆知道的戀愛。
親密的好友之間不心的越軌，清醒之後什麽都恢複正常，如夢一般，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許讓稍愣了會兒，輕聲開口：“那就算隻是朋友，我們……”
他的話沒完，下意識地想要伸手觸碰她，和以前一樣。
白離卻突然慌神，瞳孔一縮，往後靠，眼底全是抗拒。
“不要碰我！”
她條件反應式地往後縮，反應劇烈，絲毫不讓許讓觸碰到自己半分。
白離又強調了一次，“不要碰我。”
許讓的眉頭緊鎖，心髒就像被人用刀子一片片刮著，他的瞳孔有些微顫，看著白離激烈的反應，他的情緒突然煩悶，想從衣兜裏摸一支煙，才想起剛才在外麵就已經把煙抽完了。
他隻能又拿了一顆薄荷味的爆珠，咬碎。
沒有人發現他拿出盒子的時候手指是微顫的，許讓強裝鎮定，呼了口氣，問：“複發了？”
沒人回答。
“在治療嗎？”
“嗯。”
“情況怎麽樣？”
“最近在積極配合。”白離藏在被子裏的手收緊，斂著眸不去看他，害怕自己被看穿。
許讓抬起來的手又放下去，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觸碰白離。
隻是他怎麽都想不到，這件事會在白離身上重新上演，這曾經是個秘密，不過是被五年前的許讓發現了。
***
許讓邀請白離加入他們，數次被拒絕，後來也就沒有過多的糾纏，隻是他還是會留意關於白離的事情。
這個女生總是讓他覺得充滿了興趣。
他看到白離換了好幾個男朋友，都是溫潤如玉的斯文類型，從隔壁班的鋼琴男神裴川到高年級的清冷學霸，那時候還有人在許讓麵前開玩笑。
“讓哥，之前你感興趣那個女生，你們班那個白離？還真是換男朋友比換衣服還勤啊，你不試試？”
許讓沒話，倒是宋景鑠幫他接了話，：“行了啊，我們讓什麽時候喜歡白離那款了啊？他都專挑乖乖女下手，是吧？”
許讓踹了他一腳。
“再了，你看白離交的男朋友，哪一個跟許讓是同一個類型的？這倆人一看就沒戲！”
“也是。”
許讓沒在意過這些玩笑，也沒在意過白離身邊換的男朋友，直到某次聽到有人竊竊私語。
“哦對了，裴川，你之前跟那個白離談戀愛……”
“我跟白離哪兒算是談戀愛。”男生淡笑，“當初追了她那麽久，好不容易追到手，我還以為自己能真情感化她呢。”
“啊？什麽意思？”
“就是被耍了的意思。”裴川，“跟白離談戀愛，就是個名義上的男朋友，徒有名分罷了，連手都不給碰。”
“……這不就是渣女嗎？”
許讓的目光一挑，輕嗤了一聲。
渣女？
後來沒過多久，就有很多傳言白離跟人談戀愛的行為，每一任男朋友，不管是誰，都不給牽手，不能肢體接觸不能碰她。
許讓回想起上次在教室，白離抗拒顫抖的表情，心中的想法更加確定了。
許讓挑了個氣不錯的日子把白離堵在了教室後門。
“什麽事？”白離一如以往地冷淡疏離。
許讓懶散地靠在門邊，看著她與自己保持的距離，語氣悠悠的：“去跟男朋友約會？”
“……？”
這人有病？
許讓倚靠著門，微微眯了下眼。
“白離。”
“你有恐男症為什麽還要這樣接觸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