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七十一章(上)
“大福晉病了?”錢昭訝道。
“嗯,昨兒便起不來身。”多鐸回道,“你抽空去探病,且有些事兒恐怕要先接過來。”
錢昭點頭,卻有些疑惑地問:“知道了,明早就去。不過,什麽事兒還得我接手?”
多鐸回道:“這不馬上就要奉皇上出外行獵麽,離京之後,侍奉太後統領命婦原都該是大福晉操持。可眼下情形,也不知這回嫂子還能否成行,若是不成,那大約就要辛苦你了。”
錢昭想了想,似乎是免不了要接這麻煩差事,歎了口氣道:“我應付起來怕不那麽順手,願大福晉早些康複。”
多鐸攬了她腰,笑道:“你用不著顧忌什麽,沒有不服管的。自詡能耐的人啥時候都少不了,可也要有這個命操這份心!”
錢昭一笑,道:“試試看吧。”接過牧槿端上的一盞茶,遞了給他,又問,“肅親王沒大礙吧?”
多鐸想起獄中豪格見著自己失態地嚎啕大哭,不禁有些感慨,歎道:“瞧著麵色不大好,也是受了些苦。”
錢昭問:“太醫如何?”
多鐸回道:“是憂思過度,損及脾肺,須得寬心靜養。這些個太醫總講些廢話,大牢裏住著,還能開心快活不成!等開幾劑藥調理著吧。”
錢昭道:“怒傷肝,憂傷脾,驚則傷腎,遭逢大變,受不住是常理,但總歸得自己撐得住,藥石之類恐怕也頂不了什麽用。”
多鐸歎了一聲,道:“聊勝於無吧。”
錢昭見暗示不成,隻得挑明了道:“這節骨眼上,湯藥之類你就別沾手了,萬一不好……擔的事兒可就大了。”
多鐸一聽就怒了,謔地站起來,盯著她冷冷道:“你是拿他當個死人看麽!”
錢昭平靜地掃他一眼,道:“我就事論事,你發什麽脾氣!你要把藥送進去,怕真成死人了,你信不信?”
多鐸瞪了她一會兒,心裏明白她得有理,但這理是因為對豪格毫不在乎,然他不能置之不理,卻也要求不了她感同身受。他坐回去,皺著眉道:“我打跟他一塊兒大的,讀書打仗喝酒放鷹,情分放不下。”
錢昭見他服軟,依過去輕撫他臉頰,道:“你關照幾句,凡一應照料的事,讓他家裏人去打理,你擔著這幹係倒也罷了。”
多鐸心想這主意不錯,豪格媳婦還好好的呢,理應叫她們伺候。他心裏舒坦了便握住錢昭的手,腦袋順勢靠她胸口,道:“你看好好話不就成了,做什麽老氣我。”
錢昭揪著他兩邊耳朵,低頭在他鼻尖上一啄,道:“王爺脾氣可真大,剛才那眼神凶的,是想打我出氣麽?”
多鐸見她唇角帶笑,眼中卻帶著些許認真,忙道:“哎哎,可別冤枉人!”爬起來挨上去道,“來,親親。”
錢昭往後一仰避開,他哪容她躲,摁著肩膀就撲倒了。
兩人玩鬧了一陣,多鐸尚有公務未處置,戀戀不舍地換了身常服出了門去。錢昭則召了隨去刑部大獄的太醫,細細問了所診兩人的病情。
第二用過早飯後,錢昭帶著七去了攝政王府探望大福晉。
大福晉這病一是陳年舊疾,二是怨怒攻心,本是誰都不樂意見,但對七這孩子卻是喜愛掛念得很,於是強撐精神讓人請了錢昭進去。她看不到還好,一見錢昭,便想起這位弟媳與丈夫的種種,又是一陣氣血翻湧。
“您沒事吧?”錢昭在病榻前坐了,見她忽然皺眉捂著胸口,擔心地問道。
大福晉咽下鹹腥,就著婢女捧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擺了擺手道:“不要緊的。”
錢昭看她麵色發黃,精神不濟,歉意地道:“本是想帶著七來瞧瞧您,沒成想反攪了您清靜。”
大福晉往後靠著枕墊,微笑道:“沒事兒,我挺想七阿哥的。”
錢昭讓七扒住炕沿站在地平上,他仰著臉喊了聲“伯母”。
大福晉笑著捋了捋他帽頂的穗子,道:“這孩子,話咬字越發清楚了。長得像你。”與其像錢昭,長開了不如越來越像多爾袞,隻是五官的精致還是隨了母親,且七的生辰她是知道的,這便是連猜也不用猜了。
錢昭笑回道:“口齒是比兩個月前伶俐了,教他識字,學得倒也快。”
大福晉點了點頭,又道:“你今兒來了,倒有件急事要交托。前兩禮部提了要行親蠶禮,王爺已準了。我是沒法子接應了,大約要著落到你身上。”
“親蠶大典?”錢昭挑眉道,“按禮應由皇後主持,率眾嬪妃采桑喂蠶繅絲獻於太後。”
大福晉道:“皇上還未大婚,隻能由親王福晉代行了。”
錢昭沉吟道:“按輩分,我與您為皇帝嬸母,主持親蠶於禮不合。我看不如讓承澤郡王福晉主禮。”
大福晉本就不大清楚這些禮節,便道:“既然如此,一切就由你安排吧。”她隨後又交代了行獵的安排,也實在沒氣力與錢昭閑話家常。錢昭見她麵帶倦意,便識趣地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