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化龍
而與此同時。
石室內的地麵亮起幽暗的光芒,以石室正中央的石台為中心,逐漸顯出一個錯綜複雜的陣法圖,陣法的紋路次第亮起,昏暗的石室中閃爍著詭異的紅色幽光。
隨著光芒漸盛,石室中的妖氣也愈發濃鬱,吳華成站在陣法之上,他抬起手,幾乎凝成實質的妖氣瘋狂地灌入他的身體。
感受著源源不斷湧入體內的力量,吳華成一頭銀白的長發在空中狂舞,在淩亂的發絲和搖曳的火光下,一雙血紅色的眼睛亮如妖鬼。
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經過幾百年的黑暗,幾百年的孤獨,他終於得到足夠強大的力量,強大到足以把任何人都踩在腳下!
但吳華成卻不期然地想起了久遠的過去。
龍族的水牢常年不見陽光,在那冰冷刺骨的水中,有著無數遊動著的水蛭,靠吸食被關押著的人的血液妖力維生。
而吳華成曾經深切地體會過那種感覺,那種血液被吸食的感覺。
在黑暗幽靜的水牢中,他甚至能聽到水蛭遊過水麵,附在他的傷口上吸食血液的聲音,那個時候,他第一次意識到,力量是多麽重要的東西。
如果自己足夠強大,就不會被像條狗一樣,被關在這裏,無論是誰都能上來踩兩腳,再塗上一口唾沫。然後衝他翻個不屑的白眼。
後來,他逃出龍族,卻再一次落了個被人追殺的下場。
其實現在的場景,是跟那個時候有點像的,隻是地點從山上換到了山下,對手也從那個人,換成了那個人的兒子。
一想到這裏,吳華成便忍不住的想笑,而事實上他也確實大笑了出來,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狐柒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這家夥該不會是瘋了吧?!”
陸逸塵搖頭不語,吳華成一次性吸收了這麽多的妖力,且不說他的身體承受有沒有一個極限,僅僅是不同的妖力互斥就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
吳華成現在的確已經瘋魔了。
陸逸塵低聲念了幾句法訣,自他腳下驀然掀起了一陣狂風,衣擺在風中翩飛著,而隨著法訣的催動,一股強大的妖力從陸逸塵身上彌漫了開來。
“喂,你——!!你想幹什麽?!”
狐柒大驚,而陸逸塵沒有任何的停頓,在妖力的催動下,他的頭發驀然瘋長,轉眼便已經到了拖地的長度,而一隻黑色的角從他額上慢慢顯了出來。
陸逸塵抬起頭,瞳孔中閃爍著青色的光澤,他神色是一種極端的冷漠暴戾,連狐柒都感受到了那種無言的壓迫感。
在吳華成陣法妖力和陸逸塵身上妖力的雙重摧折下,狐柒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撕裂成碎片了。
“陸逸塵!!”狐柒艱難地大聲吼道,“你這是無差別攻擊啊!想把我們都弄死嗎?!”
陸逸塵的回應隻是微微一轉目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淡青色的瞳孔如同無機質的琉璃,仿佛是在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人。
一隻微涼的手搭在了狐柒身上,蘇子音單膝跪地,死死抓著天叢雲的刀柄,低聲念了幾句狐柒聽不懂的術語,一個金色的結界從天叢雲的刀鋒上猛然展開,瞬間將狐柒江寒雪他們擋了進去!
江寒雪透過結界觀察了陸逸塵半秒,隨即笑了:“感情這小子也是個半妖啊,還是龍族的半妖,隱藏的夠深的。”
狐柒聞言白了江寒雪一眼,警惕道:“我警告你啊,你最好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不然我弄死你。”
“不過現在看來,從他身上爆發出的力量已經遠超了一般半妖,已經接近龍族了。”
江寒雪根本沒搭理狐柒,自顧自地說道,“他之前大概是用某種方法封住了自己的力量,而現在貿然強行解開封印,他一時被自身的妖氣給控製了,這樣下去……”
“這樣下去會怎麽樣?!”
“怎麽樣還不好說。”江寒雪搖搖頭,他早年跟著師傅的時候,看過不少亂七八糟的書,其中有一本古籍,記載了這種情況。
被自身妖氣控製的人,如果靠著自己的意誌力清醒過來還好,稍有不慎就會被這妖氣徹底控製,成為容納妖氣的容器,一個隻懂殺戮的機器。
吳華成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他並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本能地感受到了從陸逸塵身上湧現的強大力量。
他抬起手,妖氣凝成實質化的氣刃,狂風驟雨一般地向陸逸塵打了過去!
“加固結界——!!”
江寒雪厲聲喝道,反手丟出幾張符咒,符咒落地即燃,憑空生出數十米高的大火,而這火焰竟是沒有溫度的,但其中蘊含著的狂暴靈力卻是摧枯拉朽的。
火焰在結界之外形成了一個半圓,但緊接著,一股更加強大的妖力便壓了過來!
有那麽一瞬間,狐柒以為自己眼前已經是一片黑暗了。
其實並不是,隻是遮天蔽日的妖力對撞在一起,兩股妖力相互擠壓,形成了巨大的爆炸,石室承受不了這麽大的壓力,牆壁地麵上都開始出現了細密的裂痕。
這威力巨大的對撞持續時間非常短,僅僅兩三秒鍾,待妖氣平息下去,石室中全是倒塌的碎石,吳華成神色陰沉,而在他對麵,陸逸塵手中流霜劍刃盡碎。
但陸逸塵像是恍然不覺,頭上的角閃爍著暗色的光,青色的鱗片自手臂開始,向臉頰蔓延,轉眼便已覆蓋住了他大半張臉!
吳華成牙齒咬得咯咯響,一字一頓地吐出兩個字:“化、龍……”
陸逸塵的瞳孔是一片茫然的淡青色,他一步步往前走去,每走一步都掀起巨大的氣浪,他揮起隻剩下半截劍刃的流霜劍,在空中聚集起濃烈的妖氣。
吳華成喘息著,忽然冷冷一笑:“你以為,隻有這樣就可以打敗我嗎?!”
下一秒,從石台上猛然亮起熾烈的紅光,照徹了整個石室。
在炫目的紅光中,沒有人注意到,躺在石台上的人,微微動了動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