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哀莫大於心死
在趕回市區的路上，那個男孩子醒了一次，顧淺淺聽到後座的動靜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那男孩子呆呆地坐在後座，沒有任何反應。窗外的路燈斑駁的映在他臉上，男孩子的瞳孔中是一片死寂的灰。
目睹了那麽殘忍的畫麵，就算還是顧淺淺都覺得無法接受，更何況是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孩子，死的人還是他的至親。
原本有著幸福的家庭，疼愛他的父母，卻轉眼間化為烏有，以一種布滿鮮血，慘烈醜陋的方式終結在了他麵前。
這太殘酷了。
顧淺淺收回目光，不忍再看，車廂內一片寂靜。
回到市區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但好在還算順利，沒有遇到任何的危險，這多少讓顧淺淺鬆了一口氣。
在村子裏的時候，她連續斬殺了幾十隻怪物，具體多少隻她自己也不清楚了，雖然這些怪物並不算強大，但也讓顧淺淺耗費了不少靈氣，如果回市區的路上再遇到什麽怪物，就算是顧淺淺，也是吃不消的。
顧淺淺將車停在停車場，叫醒了小白和吱吱，那個男孩子還維持著那個醒來的姿勢，呆呆地看著窗外，似乎對外界的一切都毫無所覺。
“到家了。”顧淺淺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隻能輕輕拍了拍他，“我們先上去吧，你現在狀態太差了，可以現在我這裏住幾天。”
男孩子還是毫無反應，顧淺淺有些擔心，卻聽男孩子沉默了一會，輕若耳語地低聲道：“爸……媽，爺爺，奶奶……他們都死了……那還留我一個人活著，有什麽意義呢……”
哀莫大於心死。
顧淺淺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在這種絕望麵前，一切言語上的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她的手微微顫抖著，盡量放柔聲音：“你不知道你的父母為什麽要把你藏進櫃子嗎？”
“他們希望你活著啊，哪怕自己死掉也希望你能活著，隻要你還活著，就是他們的希望不是嗎？”
“而且正是因為這樣，你才要更加堅強地活下去啊，讓那些愛你的，不要性命也要保護你的人不能白死，隻要你活著，他們的希望就活著。”
顧淺淺動作輕柔地撫摸著男孩子短短的頭發，目光輕柔，“先跟我一起上去吧，把身上的血洗幹淨，然後吃點東西。”
也許是顧淺淺的話打動了男孩子，他從車裏鑽出來，雖然動作還有些僵硬，差點沒摔倒在地上，顧淺淺趕緊托了他一把。
“淺淺，我好餓啊——”小白拖長尾音，抱怨道，“你待會要做好吃的是吧？我也要吃！今天一天都沒吃飯了！”
男孩子忽然顫抖了一下，顧淺淺趕緊瞪了小白一眼，示意他閉嘴，然後輕聲安慰男孩子：“不要怕，你已經安全了，它們都是好的怪物，不會傷害你的。”
顧淺淺拿出鑰匙打開門，將男孩子安置到沙發上，去臥室換衣服。吱吱趴在沙發背上，好奇地打量著他，慢吞吞地摸出一塊巧克力試探地遞過去。
男孩子沒有接。
吱吱微微有些失望，但它沒有放棄，鍥而不舍地又往前遞了遞，臉上帶了點期待的笑意。
下一秒，吱吱的小爪子被狠狠打開，巧克力在地板上咕嚕嚕地滾了幾圈，最後撞到桌角才停了下來。
“——喂！”
吱吱還愣著沒反應過來，小白卻是立刻炸了，“是我們救了你哎，你不感激不說聲謝謝就算了，還這種態度？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小白，別說了。”吱吱趕緊扯了扯小白，“沒關係的……”
男孩子冷冷地瞪著憤怒的小白和吱吱，吐出幾個字：“醜陋的怪物，都離我遠點。”
“你會不會好好說話？！”小白更加生氣了，從這個男孩子吼顧淺淺，指責她為什麽沒有早點出現的時候，他就不開心了，明明是他們救了他，現在倒成了欠他的！
“這是我家，我樂意在哪就在哪！你管得著嗎！”小白一邊說著，一邊宣誓主權般地往男孩子身邊又挪了挪，幾乎貼著他坐了，“我就不離你遠點！你能拿我怎麽辦？”
男孩子呼啦一下站起來，小白嚇了一跳。
“怎麽了？”顧淺淺聽到客廳裏的聲響，隨便將淩亂的長發一紮便連忙衝出來，“發生了什麽？你們在吵什麽呢？”
“小白，別欺負他了。”顧淺淺一看眼前的形勢就明白了個大概，拎起小白的後頸將它丟到另一條沙發上，“好了，我要去做飯了，你們想吃什麽？”
一聽有吃的，小白立刻把剛才發生的事給忘到了九霄雲外，興奮地的蹲在沙發上搖尾巴：“我要吃糖醋裏脊！還有魚香肉絲！還有還有……”
“沒有。”顧淺淺一口拒絕，她拉開冰櫃看了看裏麵的食材，鄭重宣布，“隻有西紅柿炒蛋和酸辣土豆絲。”
“啊？”
小白立刻整隻地蔫了下去，無精打采地道：“哦……那就這樣吧……哎，沒有好吃的，嚶嚶嚶……”
“你跟誰學的，還嚶嚶嚶？”顧淺淺係上圍裙，用漏勺不輕不重地敲了敲小白的頭，“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
顧淺淺會做的菜式並不多，隻會一些普通的家常菜，之前在大學的時候，她跟著一個會烘焙的朋友學了些甜點的做法，但現在做甜點顯然不現實。
等回頭有時間做給小白嚐嚐吧，省的它天天說自己隻會這幾個菜。
不出片刻，顧淺淺便端著兩盤菜放在餐桌上，除此之外還有一鍋小米粥，顧淺淺衝著客廳叫了一聲，“過來！端飯！”
雖然小白嘴上嫌棄，但吃飯速度並沒有因此而放慢，畢竟一整天沒有怎麽吃東西了，雖然小白和吱吱是怪物，但它們在人類世界生活了這麽長時間，生活習慣早就跟人類差不多了。
“喂！這塊蛋，我的！”小白眼疾手快地伸出筷子，與吱吱同時夾住了最後一塊炒蛋，兩隻小怪物對著對方怒目而視，目光交接處劈裏啪啦的冒著火花。
顧淺淺歎口氣，這幾乎是每天上演的固定戲碼了，偏偏這兩隻小怪物還對此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