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流浪兒
顧淺淺和宋安雪如法炮製，將雨衣丟出去，江寒雪將窗戶合上，猶豫了一下，又打開一條不大的縫隙，剛好可以讓雨水進來，卻又不會太多。
客廳裏非常安靜，隻能聽到窗外嘩嘩的雨聲，江寒雪說：“你跟安雪去樓上看一下，我在一樓找一下，這裏應該有地下室之類的地方。”
顧淺淺應了，和宋安雪一前一後地往樓上走去，顧淺淺記得之前來的那一次，自己曾經在二樓見過一個少年，也許就是薑嵐口中的周非。
而那個少年看樣子是被關在家裏了，很有可能還在這裏，顧淺淺打算去找他問一下情況。
二樓的構造非常簡單，沒有客廳，全是一間間的房間，走廊卻非常狹窄，連兩個人並肩通過都做不到。
望著眼前幾乎一模一樣的房間，顧淺淺隻覺得頭大：這麽多房間，那一間才是那個男孩子住的……
沒有辦法，顧淺淺和宋安雪隻能一間間的找，這些房間裝修幾乎一樣，隻有門上貼著小小的編號牌，跟學校住宿的寢室差不多，像是之前不久還有人住過，但隨便往桌子牆壁上一抹，就會沾一手的灰。
這些房間至少有一兩個月沒人住過了。
越往前走，房間裏的灰塵越厚，也就越久沒人住，轉過拐角，顧淺淺再試圖推開下一扇門的時候，沒有推動。
門上掛了一把黑色的鐵鎖，顧淺淺心裏瞬間明了，就是這一間了。
“誰在外麵？”
門裏傳來一個男孩子的聲音，顧淺淺連忙解釋道：“我是被一個叫做薑嵐的女孩子委托來找你的。”
“薑嵐？”
男孩子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語氣忽然變了：“是她讓你來找我的？她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出事了？！”
顧淺淺驚了一下，但她很快冷靜下來，“你別急，我先把鎖打開，你等會再慢慢和我說，行嗎？”
男孩子略微平靜一下，“嗯”了一聲。
顧淺淺示意宋安雪退後，運起靈力，雙指並攏如刀，閃電般劈下，一道刺目的白光閃過，隨著“哢”的一聲輕響，那鎖竟被生生從中間斷成了兩截！
門應聲打開，一個少年從房間裏衝了出來，不知多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神色憔悴至極，他一把抓住顧淺淺的手臂，嘶聲道：“去救薑嵐！去救她！她被那個女人抓走了！”
“我可以救她，但你至少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顧淺淺說，“你這樣沒頭沒尾的，就算我想救她，也不知道去哪裏救吧？”
少年沉默下來，顧淺淺問：“是你的母親把她抓走的嗎？”
“那個女人才不是我媽！”少年原本稍稍穩定的情緒又開始激動，他呼呼地喘著氣，語氣是毫不掩飾的憤怒，“如果不是她，薑嵐根本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我和薑嵐原本是流浪兒。”男孩子說道，“是這個女人忽然出現，說要收養我們，我們本來遇到了好心人……誰知道，那個女人連人都算不上！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那也是一個雨夜。
秋季的雨挾裹著逼人的寒意直往人骨子裏鑽，他隻能抱緊了懷裏的小女孩，用破舊單薄的衣服緊緊裹住她。
“哥哥……我好餓，好冷……”
上一次吃到東西已經是昨天了，他從早點攤趁老板不注意偷拿了幾個包子，然後撒腿就跑，卻被老板抓住狠狠打了一頓，不過好在包子一直被他抱在懷裏，沒有弄髒，還能吃。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名字，他在一個垃圾堆找東西吃的時候撿到了薑嵐，薑嵐那時候還隻是一個一歲多的嬰兒，包裹的繈褓裏塞了一張字條，上麵寫了薑嵐的名字和她的出生日期，還塞了一點點錢，雖然不多，但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在自己都吃不飽的情況下，將薑嵐一點點養大的。
他們是被這座城市遺棄的孩子，每天饑一頓飽一頓，冬天就互相擁抱著取暖，餓了就去偷，去搶，去撿別人不要的剩飯，兩個孩子就在這夾縫裏艱難地生存著，直到那一個雨夜。
關於那一天的記憶其實都已經很模糊了，但他還記得雨水流過身下潮濕而冰涼的感覺，薑嵐已經在她懷裏昏昏沉沉地睡著了，手腳都是冰涼的。
他不止一次懷疑自己和薑嵐明天就會死去，但他們就這麽一天天地活了下來，雖然在別人眼裏，他們活的連狗都不如。
“嗒，嗒，嗒。”
雨幕中傳來清晰的腳步聲，一雙穿著精致高跟鞋的腳停在了他麵前，他抬起頭看去，一個女人撐著一把寬大的黑傘站在他前麵，語氣是溫柔和悲憫的。
“多可憐的孩子啊……這樣下去遲早會死的吧。”她蹲下來，溫和地看著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我可以讓你們過上正常孩子的生活，再也不用流落街頭。”
雨下的很大，女人的聲音像是某種甜美的蠱惑。
那時，他以為自己見到了慈愛的天使，後來他才明白，那不是天使，那隻是披著偽善的人皮的惡魔。
他帶著薑嵐上了女人的車，他拘謹地坐著，生怕自己髒汙的，沾滿雨水和泥的衣服弄髒了柔軟的真皮坐墊，但女人卻微笑著，讓他不必介意。
薑嵐醒了，揉著眼睛問他，“哥哥，我們要去哪啊。”
“去一個很好的地方了哦。”女人慈和地笑著，注視著薑嵐，眼底閃爍著清亮的光輝，“你再也不用跟你哥哥流浪了，我將給你們一個家。”
女人住的地方非常遠，黑色的麵包車足足開了兩三個小時才到，女人領著他們下了車，帶他們來到二樓，推開一個房間：“以後，這就是你的房間了。”
薑嵐的房間就在他的對麵，小小的女孩子站在幹淨整潔的房間裏，有些期待又有些不敢相信，怯怯地問：“我以後……真的可以住在這裏嗎？”
“當然了。”女人微笑著，“你看，還有很多小夥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