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跨越百年的擁抱
何瑤就在環宇樓下等著，遠遠便見顧淺淺抱著厚厚的文件夾下來，好奇地問了一句，“淺淺姐，這些是什麽啊？”
“我朋友讓我幫忙帶回去的。”
顧淺淺含糊其詞地回答道，也許是因為剛剛在辦公室發生的事情，顧淺淺覺得自己現在非常疲憊，像是很久沒有睡覺又跑了個馬拉鬆一樣，強撐著回到家，剛進門就控製不住地倒了下去。
“淺淺？！”小白嚇了一跳，急忙撲了過來，“淺淺，你怎麽了？”
“我……”
陸逸塵一把接住她，顧淺淺剛說一個字便昏睡了過去，陸逸塵雖然沒有靈力，但普通的探脈還是可以做到的。
小白焦急地看著陸逸塵，問：“陸大帥哥，淺淺怎麽樣了啊，她沒事吧？”
“嗯，靈力透支，昏睡過去了。”陸逸塵將顧淺淺打橫抱起來，走進臥室，“讓她睡一會吧，不要打擾她。”
顧淺淺這一睡，睡得相當不安穩。
她夢到自己在一片虛無透明，望不到盡頭的空間裏漫無目的地走，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入目處皆是縹緲的白，她找了很久，終於看到了熟悉的背影，陸逸塵的背影。
可是，當她想要叫住陸逸塵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陸逸塵的背影漸行漸遠，她想要去追，卻重重摔倒在地上，而陸逸塵，始終沒有回頭。
“等……等等我……別走……”
顧淺淺在夢裏皺起眉，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或者是阻止某種虛無的東西離自己而去，透明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沒入純白的枕頭，在上麵洇出來一小片淚痕。
“我在。”陸逸塵在她床邊坐下來，握住了顧淺淺的手。
龍族和蛇族一樣，都是冷血動物，陸逸塵雖然隻有一半的龍族血統，但溫度在大多數時候也是偏低的，可是，這雙冰涼的手卻在此時此刻，給了顧淺淺莫大的安慰。
她握著那隻冰涼的手沉沉地睡了過去，這次的睡眠比起剛才明顯要安穩了許多，陸逸塵伸手給她掖了掖被角。
“睡吧，我一直都在這。”
顧淺淺這一睡，便是從上午睡到了傍晚，夕陽餘暉透過窗戶灑在地板上，如同落了一地的碎金，陸逸塵走到窗邊打開一半窗戶，微風順著窗戶吹進來，輕輕帶起窗簾，在地板上投下漂浮不定的影子。
顧淺淺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陸逸塵站在窗邊，傍晚的夕陽落在他臉上，他微微閉著眼睛，夕陽就在他臉上映出分明的影子。
“唔……”
顧淺淺動了動，陸逸塵立刻轉過身，快步走了過來：“你醒了？”
“我……這是怎麽了？”睡了一整天，顧淺淺頭還有點暈，她抬頭盯著陸逸塵看了兩秒，有些茫然地開口，“大冰塊？你怎麽會在我家？”
大冰塊？
原來她背地裏是這麽叫自己的。
陸逸塵決定選擇性的忽視掉這個稱呼，淡淡開口：“你今天上午一回來就昏睡過去了，睡到現在才醒，你忘了？”
“哦……”
看著麵前與自己近在咫尺的陸逸塵，那雙黑曜石般的瞳孔深處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樣子，隻倒映著自己。
眼淚忽然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顧淺淺也想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哭，一種巨大的悲傷瞬間淹沒了她所有的理智，這種悲傷突如其來，卻又像是積壓了幾百年，厚重得讓人喘不過氣，像是在陸逸塵辦公室的時候，顧淺淺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滿臉。
“……顧淺淺？”
陸逸塵有些驚訝，他伸手試圖去擦顧淺淺的眼淚，卻懷中一重，被猝不及防地抱了個滿懷。
顧淺淺緊緊抱著陸逸塵，下巴擱在他的肩頭，淚水很快就在陸逸塵深灰色的西服外套上洇出一片濕痕，她抱得太緊了，仿佛是在擁抱自己失散多年的珍寶。
那一刻，顧淺淺清晰地感覺到了某種感情，某種深入骨髓的感情，她仿佛能看到，一個虛無縹緲的女子身影，在借助自己的身體，擁抱著陸逸塵。
跨越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才再一次地擁抱。
陸逸塵手臂僵立在兩側，他在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裏，感受到了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情，是……
久違的，母親的感情。
和之前自己很小的時候，被別的小妖怪欺負，自己哭著回到家，母親歎著氣擁抱哭泣的自己，自己的眼淚就在母親身上洇出大大小小的淚痕。
和現在這個姿勢一模一樣，隻是擁抱的人和被擁抱的人換了位置而已。
那種奇異的令人懷念的感覺僅僅存在了不到兩秒就消散了，這個擁抱其實非常短暫，卻如慢鏡頭一般被不斷拉長，仿佛被按了慢放，顧淺淺甚至可以透過迷蒙的淚眼，看到夕陽餘暉下無數漂浮著的細小微塵。
顧淺淺慢慢放開陸逸塵，結束了這個短暫而漫長的擁抱，她抬起手胡亂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問陸逸塵：“我能看看你的劍嗎？”
陸逸塵沒有問為什麽，而是直接從隨身空間裏取出自己的流霜劍遞給了顧淺淺。
這把劍沒有劍鞘，劍身非常纖細，顧淺淺之前拍戲時也拿過類似的長劍，但這把劍的劍刃寬度隻有尋常劍刃的一半寬，隻有不到兩指的寬度，劍鋒冰涼，如同覆蓋了一層薄霜，人的臉在上麵都映不真切，而是顯得模模糊糊的，在劍柄的底部，用瘦金體刻了兩個字。
流霜。
顧淺淺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確定這就是自己在陸逸塵辦公室那個幻境裏所看到的劍。
“我見過這把劍。”顧淺淺說，“就在今天上午……一個女子拿著這把劍，去奉一個人的命令，去殺另一個人。”
“今天上午？”
果然，陸逸塵心道，就是今天上午發生了什麽事，才會導致顧淺淺這樣靈力透支，昏睡不醒。
“對。”顧淺淺的手輕輕撫過劍鋒的一麵，“就在你辦公室裏，我拿文件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一本古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