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時光荏苒
兩個時辰了，小丫頭縮在柴房裏抽抽搭搭的，又疼又餓，已經沒有力氣哭了。突然，門外傳來聲音，“喂——喂——”小丫頭爬到柴房門口，一塊點心從門縫裏塞了進來，門外的人繼續說道，“你快說自己是十五吧！我是小五，小五是十五的哥哥。”小丫頭把點心撿起來塞進嘴裏，又爬了回去。
門外的人似乎還想說話，“喂——喂——”卻突然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你在這裏幹什麽？”
門外，薔薇抓起小五，訓斥道，“滾回去！”
然後，門開了，薔薇走了進來，小丫頭嚇得往裏縮了縮。薔薇靠近小丫頭，非常近，再一次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寶寶。”丫頭小聲說。
薔薇從背後拿出那塊戒尺，揮了一下，“你叫什麽名字？”
“寶寶。”依舊是小聲的回答。
“好，從今天開始，你叫寶寶，寶寶是乖孩子的名字，所以寶寶以後要聽話，乖乖的，知道嗎？”
寶寶點了點頭。
晚上，薔薇來到極樂宮，輕叩臥房的門，伴隨著一聲“進來”，推門而入，陌上麒正在查看近日島上的工作報告。
“島主。”
“哦，薔薇。”
“那個孩子已經睡下了，給她上了藥，過幾天就會又活蹦亂跳了。”
“嗯，辛苦你了。”
“島主，我們不收留有記憶的孩子，這是您定的規矩。為什麽不給她喝遺忘之水？”
陌上麒放下手中的文件，看著薔薇，“有一些事情，我不想讓她忘記。”
薔薇想起陌上麒離開時寶寶哭著追著喊他“爹爹”，問道，“這個孩子對您很重要，是不是？”
陌上麒沒有回答問題，隻是說，“薔薇，我知道你很重規矩，這個孩子的娘親剛剛去世，她的家人都喊她‘寶寶’，就容忍她這一次吧，以後都按照你的規矩來。”
“如果這個孩子跟您有什麽關係，我可以管得鬆一點。”
“不用，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另外，這塊玉佩，”陌上麒拿出一個錦囊，“給她帶在脖子上，千萬不要讓她弄丟了。”
薔薇接過錦囊，還沒打開，陌上麒又拿出一個包裹給薔薇，吩咐道，“這是她的藥，每天一包，泡在熱水裏，每天睡覺前讓她泡半個時辰就好。用完了再去霍英神醫那裏取。”
薔薇嗅了嗅藥的味道，“這些都是名貴的藥材，”疑惑地看著陌上麒，“我今天是下手重了點，但是也不需要這麽多藥材。”
“是治療體寒的。”
薔薇點頭，正要離開，被陌上麒叫住了，“還有，如果她還堅持什麽，就讓她堅持好了，別逼得太緊，一定要吃好睡好……”
薔薇無奈地回“是”，心中一陣鄙視，明明就很關心寶寶，卻還裝作不關心的樣子，裝什麽冷酷！
暗部總部，木易連跟木易麟說惜月要看藏武閣的書的事，木易麟點頭，“這種事你看著辦就好。”
“是。”
“還有，茗兒的玉佩我還沒找到。”
木易麟歎了口氣，“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再找了嗎？”
木易連沒有說話。
“連兒，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父親當得很失敗？”
“孩兒不敢說。”
“說吧。惜月想看書，也不自己來找我，還要你傳話。”
“那是惜月跟您不熟。”
“嗯？”木易麟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是他爹，我看著他長大的，他跟我不熟？
“從我小時候開始，爹就忙於山莊和暗部的事情，很少和我們這些子女們打交道，很少回家，每次回家，也隻是很嚴肅地問問我們讀書和武功怎麽樣。除了娘親，孩兒小時候看得最多的是小叔，而惜月和曦兒幾乎天天跟我待在一起，說起來，惜月長這麽大，又見過您幾次呢？”
木易麟歎了一口氣。
“茗兒肯定是被人抱走了，如果她知道她娘親發生了意外，大概也不會吵著回家吧。如果她管別人叫‘爹爹’，孩兒也不會覺得意外的。”
半個月以後，寶寶和其他孩子們都混熟了，也玩得開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早就忘到了腦後，成天瘋瘋癲癲的，跟小瘋子似的。寶寶是比較特殊的一個，不和其他孩子一起住，而是和薔薇住在一起，薔薇平時也是比較照顧她的。
這天晚上，幫寶寶脫衣服準備泡藥浴，發現胸前的錦囊不見了，質問道，“錦囊呢？”
“我給小五了。”
“給小五了？不行，明天去要回來！”
“我送給小五了。”
“不是說了這個東西要時刻戴在身上，不準摘下來的嗎？”
“可是小五對寶寶好，寶寶想給小五。”
“不行！明天去要回來，不然打屁屁！”
寶寶急了，捂著屁股往後退了兩步，“寶寶明天去要回來，薔薇姨姨不要打寶寶屁屁。”
“嗯。”
一年以後，陌上麒傳位於陌上風，上靜修山開始修煉無邪神功，幾乎沒有再回來過。時陌上風年僅13歲，頑劣不堪，被逼收了性子，在賞善罰惡二老之一——藍的協助下開始接手島上的事務。陌上風的師兄劍在江湖上漸漸闖出名氣，人送稱號——“鬼島血劍”。
又過了一年，對寶寶來說，兩年的玩樂時光一晃而過，無憂無慮久了，以前的事都已記不清了。當初的孩子都長高了不少，又新來了幾個孩子，寶寶儼然成為孩子裏的老大，每天她說去哪兒玩，大家就跟著去哪兒玩，她說玩什麽，大家就跟著玩什麽。要問大家為什麽服她嗎？因為她膽子最大。
“我聽說，鬼麵叔叔的手指是自己咬下來的，他枕頭下麵那個盒子裏裝的其實是他自己的手指。”每一群孩子中總有那麽一個喜歡嚼舌，到處傳播自己想象出來的東西。重要的是，其他孩子對此從不懷疑。
圍著聽的孩子一陣唏噓，麵露驚恐之色。寶寶問道，“你怎麽知道？”
“我有一天看見鬼麵叔叔滿嘴是血，就是他沒了手指的那一天。”
孩子們嚇得三三兩兩摟在一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寶寶不屑一顧地說，“我才不信，我去問問鬼麵叔叔。”
造謠的孩子急忙拉住她，“你可不要去，鬼麵叔叔肯定不會承認的，並且，他有可能會……吃了你！”
“那，我們去偷出來就好了。”
鬼麵叔叔因為臉部被燒傷所以人稱“鬼麵”，正巧鬼麵不在房中，大家受好奇心驅使跟著寶寶來到鬼麵的住所門口。寶寶溜了進去，一會兒就拿著一個小盒子出來了，孩子們一見那個塗得紅紅的小盒子，全都躲得遠遠的。寶寶把盒子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開，茫然地拿出裏麵的東西，展示給大家看。
“這是什麽？”
“肚兜吧。”
“好大的肚兜。”
“嗯呢，我的隻有那麽點。”
“鬼麵叔叔也戴肚兜嗎？”
“薇姨說長大了就不用戴了呢！”
“啊！我知道了！”寶寶突然興奮地喊道，“薔薇姨姨也戴肚兜的。”
“哈？薇姨也戴肚兜？”
“難道這是薇姨的嗎？”
“怎麽可能？”
“啊！鬼麵叔叔偷東西，一定是他偷了薇姨的肚兜！”~水邊~想吐槽了，喜歡造謠的孩子還喜歡冤枉人。
“竟然敢偷薇姨的東西，我們要教訓他！”
“對！我們也偷他的東西！”
……
於是，晚上鬼麵回來的時候就成了這幅場景：除了一堆淩亂的家具，什麽都沒了，床上踩得髒髒的，窗戶紙捅地不成樣子，瓷器碎了一地，桌子上、櫃子裏空空如也……
薔薇把來詢問的鬼麵毫不客氣地罵了一通，“我的孩子才不會偷東西呢！你少冤枉人！”
說完“砰”的一聲關上門。回身看見寶寶臉上的神情，命令道，“睡覺！”
第二天，睡在後堂的孩子們被清晨的陽光叫醒的時候，立刻就看見薔薇牽著寶寶站在一邊。
“爬起來站成一排。”
孩子們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外衣也沒有穿，寶寶也乖乖地站到隊列中。
“昨天鬼麵叔叔的家被人闖進去了，有沒有知道這件事？”
孩子們互相看看，全都低著頭不說話。
跟小孩兒打了多年的交道，薔薇怎麽會不知道孩子們為什麽有這種表現？幹脆命令道，“昨天偷了東西的人自覺站出來。”
小五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寶寶，低著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心知肯定是寶寶又闖禍了，於是向前邁了一步，“薇姨，是我。”
“小五，你昨天一整天都在跟著我學識字，是你有通天本領呢？還是你又想掩護誰？嗯？”
“我……”
“是我。”寶寶知道這次小五是絕對幫不了自己了，便主動站了出來，抓著衣角，腦袋低得都快貼到肚皮上了。
“還有誰？”
見寶寶站出來了，其他孩子也陸陸續續站了出來。
“誰能告訴我，為什麽要偷東西？”
“他偷薇姨的肚兜。”
薔薇一楞，哪有人敢偷老娘的東西？“你們看見了？”
“他枕頭底下的小盒子裏有一個紅肚兜。”
薔薇哭笑不得，那是鬼麵死去的老婆的衣物。
“你們怎麽知道的？”
“嗯……”孩子們互相看看，還是有人告發了，“寶寶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