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浪跡天涯
一行人回到龍瑞山莊，意外地，龍瑞山莊竟和平時一樣，完全沒有沒落之相！下人們竟然都在！小依把眾人領到大廳，對木易連說道，“莊主，希望您不要怪罪，我們沒有按照您的吩咐做，是因為我們知道，您一定會回來的，您一定會再回到龍瑞山莊。我們早就從盛老爺那裏回來了，其他人也都回來了，我們隻希望，您回來的時候，龍瑞山莊還是龍瑞山莊。”
木易連有些熱淚盈眶，連下人們都如此信任自己，自己怎麽敢當？
“謝謝，謝謝大家。”
不待幾人多歇息一會兒，立刻有暗部前來報告，“啟稟莊主，九華山已經占領，小姐找到了。”
“在哪兒？”
“小姐被山裏的農夫發現，現在在農夫家裏。”
血劍微微一笑，打趣道，“這段時間不知道薰兒是怎麽過的，老百姓家裏生活條件差些，各種事情都需要自己去做，可是她除了會自己穿衣服，還會什麽？”
木易連詫異地望了望小依，小依尷尬地點點頭。陌上風幽幽地問，“血劍，難道在島上都是你伺候她麽？”
山崖下農夫家裏，老太太正在生火準備做飯，老頭兒坐在矮凳上，弓著背拾掇一隻野兔，“你運氣真好喲，今天這野兔掉進陷阱裏了。”
“唔…”木易茗蹲在一邊好奇地看著。
“小丫頭哎，”老太太招呼道，“幫我去井邊打桶水來，打半桶就行了，你拎不動。”
“噢…”木易茗啪嗒啪嗒跑到井邊，看著深不見底的井有些不知所措，又看了看旁邊的繩子和木桶，果斷抱起木桶，抓著繩子跳了下去。
老頭兒瞅見的時候，正是木易茗跳下去的時候，“哎呀！不好啦！不好啦！”老頭兒大叫著，跑到井邊，“老婆子，快去村頭找大牛來！這孩子掉到井裏了！”
老婆子扔下柴火，就去叫人了，很快，大牛趕來了，拿著一捆繩子，一頭綁在井邊的石柱上，另一頭扔下井，趴在井邊，大喊，“喂！孩子！喂！活著嗎？把繩子，綁自己身上！”
可是井裏並無動靜，三個人萬分焦急，井口太小，大人也下不去，這可如何是好？
突然，一個影子從井裏竄了上來，待幾人回過神來一看，木易茗就站在井邊，懷裏抱著一桶水。老太太受了驚嚇，暈了過去。
安頓好老太太，大牛向木易茗示範如何打水，木易茗才恍然大悟，“水桶可以自己打水啊……”
龍瑞山莊，各處張燈結彩慶祝木易連一行人的歸來，木易連難得同大家一起慶祝，甚是開心。直到深夜，才散了酒席，各自回去睡覺。
陌上風躺在意月軒惜月的床上呼呼大睡，木易連攜惜月出去走走。
“今天月色真好，我們倆很久沒這樣散步了。”
“哥，我……”
“惜月，不管你親生父母是誰，不管你是不是我的親弟弟，在大哥心裏，你永遠是最親的弟弟，你永遠，是木易家的人。”木易連也有些許醉意，摟過惜月的肩膀，緊緊地摟著。
“哥，謝謝你。”
“謝我什麽，你不怪我，我就很知足了。你的身世老一輩人都知道，我也知道，可是我們都瞞著你，如果不是爹說出來了，我們大概永遠都不會告訴你。”
“哥，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惜月並無怪罪之意。惜月想說的，不是這件事……是……”
“惜月，爹的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放心吧，哥，我也不是以前的惜月了。爹救了我，我不會辜負爹的心意的，大哥不用為我擔心。我是想說……”
木易連深吸了一口氣，他當然知道惜月想說是什麽，這一天注定是要來的，他早就有了打算，“看來風兒確實令你改變了不少，惜月，跟風兒去吧！”
“大哥……”
“跟風兒去浪跡天涯，過你想過的生活。”
“大哥……”
“惜月，我了解你，大哥願意滿足你的一切願望。如果你心裏還在想著，龍瑞山莊剛剛經曆過大戰，重建在即，需要人手，你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那你就不是我木易連的弟弟！我木易連沒有這種瞻前顧後、沒有主見的弟弟！”木易連摟著惜月的手微微顫抖。
惜月淚水溢滿了眼眶，掙開木易連的手臂，跪下，卻久久說不出話來。
次日，陽光甚好，萬裏無雲，木易惜月和陌上風獨自默默地收拾行李。“鬼島血劍”抱著一壇酒和三個大碗走進他們的房間，看上去也有些惆悵，“應該讓木易連在這兒再加一張床，哪天你們回來了，這裏就不叫意月軒，叫風月軒了。”
陌上風沒什麽可收拾的，很快就打好了包，坐在桌前，接過“鬼島血劍”手中的酒壇，“血劍，薰兒應該快回來了，你打算見她麽？”
“見。”
“嗯？血劍，這不像你的作風。”
血劍歎了口氣，“我是不見也得見。”
“這是為何？你還要在這裏待一段時間麽？”
血劍無奈地笑笑，“暗部原總隊率死了，木易連讓我接任他的位置。”
“哈？什麽？”陌上風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惜月也萬分驚訝，放下手中的事，湊到桌前，“血劍你不是暗部的人，大哥怎麽會讓你當總隊率呢？”
血劍倒了一碗酒，鬱悶地說，“因為我在京城一戰中把他的總隊率和各隊隊率都殺死了，木易連的暗部群龍無首，這筆賬賴在我的頭上，要我賠償。”
“哈哈哈哈！”陌上風哈哈大笑起來，“我明白了，血劍，你是中了大哥的圈套，而且逃不出來了。大哥英名蓋世，號令群雄，在江湖中有‘大將軍’的稱號，三天三夜的京城之戰，讓他看到了一個與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這麽難得的人才，大哥當然要費盡心思把你留在他身邊。血劍，我們是一場大戰之後得以‘出世’，而你本在‘世外’，一場大戰卻讓你被迫‘入世’啊！哈哈哈哈——”
血劍無奈，一碗酒下肚，“今天是來為你們兩個好兄弟餞行的，來！喝酒！”
“好！”陌上風和惜月異口同聲，端起酒碗。
酒過愁自斷，莫問陰雨天。揮劍江湖笑，飛身功名外。馬蹄馳沙場，正義心中間。誰管人間凡事？自酐暢淋漓，自酐暢淋漓。
暗部理事房，紫夜輕輕打開房門，看到木易連正在埋頭工作，便默默將冷了的茶水換下，站在一旁等候。這個人是她心中遙不可及的夢想，觸摸不到，隻能遠遠觀望；幸得她已經找到自己的歸宿，夢想還是永遠美好下去吧……
木易連抬頭舒展了一下筋骨，問道，“爹的遺物收拾得怎麽樣了？”
“剛剛收拾出來，大夫人說她不回來了，以後就住在桃花澗，和盛老爺、盛夫人一起，也免得寂寞。這是大夫人給您的信。”
木易連接過，上寫“木易連親啟”，打開拿出，裏麵竟然還是一個信封，寫著“木易麟親啟”，再將其打開，是清秀的字跡，木易連的眼光首先盯住了落款——左百合！時間是左百合去世的那一天！
一口氣讀完信，木易連倒吸一口涼氣，“紫夜，陌上麒再哪兒？”
“在後山靜養。”
馬不停蹄地來到後山，木易連急匆匆衝進小木屋，陌上麒正躺在床上休息，臉色看上去還有些蒼白。武林大會上的最後一戰木易連爆發天陽神功第九式，陌上麒性命雖保，但武功全失。因為陌上麒的身份，木易連將其帶回，安置於後山靜養，至今陌上麒仍無法下地行動，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木易連一進去，便看到地上的藥罐和未熄滅的星星火點，問道，“惜月和風兒來過了？”
“惜月來過了，來給我這個不稱職的爹把脈煎藥，至於風兒……嗬嗬，莊主急著趕來，不知所為何事？”
木易連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二十多年來心中一直有積鬱，這種積鬱也是你不能安心、引發戰亂的原因之一。”
“往事我已經向你們講明了，我跟你父親無休無止的爭端也已經結束了，莊主若真的想放我一馬，就讓我這個老人家平平靜靜地度過餘生吧。”
“不是我不想讓您平靜，隻是這件事我覺得您應該知道。”木易連說著將信放到陌上麒手中。
陌上麒慢慢打開信，眼睛掃過去，手臂微微顫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木易連搖了搖頭，“陌上麒，你錯了，你錯了二十三年。”
“百合……”
“左百合愛的是你，她至死愛的都是你，隻有你。”
陌上麒眼角劃過一滴淚水。
“她當年離開龍瑞山莊去靜修山，是為了跟你在一起！你才是她唯一想共同度過下半生的人！我想知道，如果你早就知道了這些，今日的事是否還會發生？”
“嗬嗬，木易連，你不會懂的，你不會懂像我和你父親這種人心裏是怎麽想的，你不會懂我們的行事方法。”
想起木易麟之前的行為，木易連低頭不語，良久才喃喃道，“我真的不懂……”
“回去吧，讓我老人家獨自待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