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紅袖添香誦經士
李昌吉說到這裏,忍不住傻笑起來,素卿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們又待了一天,李昌吉覺得快樂,吳小姐畢竟是大家小姐,談話多有拘謹,李昌吉和吳小姐常常是相對無言。
而素卿卻懂得如何奉承,如何引導話題,而且學問也不錯,讓李昌吉有紅顏知己之感。
在素卿離開的時候,李昌吉感覺到有一些失望,他這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達官貴人喜歡玩胭脂河上跑。
他也很快在自己心中立了一個規矩,決不能因為這些而誤了大事,徹底沉迷在享樂之中。
因此李昌吉繼續看書,這時候有人來拜訪,李昌吉一看,原來是林多聞,他站起身來行禮說:“侯爺,你老怎麽來了?”
林多聞笑著說:“李兄弟,你稱呼我的字就可以了,我這一次來,是因為我心中不安,還有兩天,就要禦前下棋了。”
李昌吉說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李昌吉勸說林多聞,這件事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五位國手,怎麽都不會輸給秀策。
林多聞詢問李昌吉是否會下棋,李昌吉笑著:“我琴棋書畫,樣樣不精,這讀書尚且還嫌時間少,又怎麽會鑽研這些東西呢?”
林多聞感歎地說:“其實這一次秀策出現也好,也讓我知道,中原未必處處強於他人,聖人說的好,不恥下問,這一次,我們也算不恥下問了。”
“時建兄,這未必是中原不如他人,而是高人沒有及時來到京城,想我中原地大物博,人傑地靈,哪行哪業不是天下頂尖的,這秀策若是多待一陣子,這高人來到,自然讓他輸的灰頭土臉。”
林多聞見李昌吉這麽說,也放心了不少,他說這就是自己杞人憂天了,小看中原了。李昌吉為林多聞倒了一杯茶,笑著說:“這也不是杞人憂天,時建兄你畢竟擔負重任,這一次勝負都在你身上,你自然有一些焦慮了,來來,喝杯茶,定定神”
李昌吉說完,林多聞舉起茶杯,恰好看到李昌吉書桌上麵的一根發簪,不由笑了笑,李昌吉也看到了,臉色一紅。
看著李昌吉準備解釋什麽,林多聞笑著說:“紅袖添香,本來就是士林雅事,李兄弟,無須多言,就不知道是哪位姑娘,有這個福氣,能夠常伴李兄弟左右。”
“素卿姑娘。”
林多聞聽了之後,倒是有一些意外,然後看了看李昌吉說:“李兄弟,這也算是才子配佳人了,素卿姑娘的操守我是早有耳聞,你能夠得到她的青睞,足以證明你是一個有作為的人。我和大哥都沒有看走眼。”
李昌吉說了自己為難的之處,希望林多聞到時候幫忙,林多聞說天官府的人,自己回去打一下招呼,不過隻怕作用不大,這真的要起到作用還應該是自己哥哥前去說情才是。
林多聞說到這話,擔心李昌吉認為自己推辭,於是對著李昌吉說:“李兄弟,這件事我盡力,你放心好了,我是願意玉成其事,而不是讓你們勞燕分飛。”
李昌吉謝過之後,林多聞站起身來,對著李昌吉說:“原本我來的時候,心裏還掛著一些事情,但是經過和兄台一談之後,我倒是放鬆下來了。”
李昌吉勸說林多聞不要為這些小事情而分了勝,這越是到了關鍵時候,越要放鬆。林多聞點點頭,對著李昌吉說:“李兄弟,你的事情我早就上奏給聖人了,我聽內臣說了,聖人要了你的試卷,並且讓你主修魏書。”
李昌吉聽到這話,感謝林多聞舉薦之恩,林多聞笑著說:“不用謝,當初我大哥就有這心,他交代過會試的人,多照顧你,當然哥哥他不是擔心你的學問,而是擔心那些閱卷官的本事。”
林多聞說到這裏,感歎說:‘李兄弟,其實在京城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這一次下棋,給我感觸很大。’
“什麽事情?”
“那就是國朝如今賢士的問題,國朝雖然還是如勳貴之中任用,但是我也發現了,很多大臣和我一樣,都是紈絝膏粱之輩,不足以擔當治理朝政,但是朝廷卻沒有發現這一典。”
林多聞說到這裏,感歎地說:“聖人的想法我知道,他認為我們這些勳貴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而且父親也是在朝為官,耳濡目染,也學會了不少,可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而事實上,大多數人因為自己要當官,根本沒有認真學習過。”
李昌吉說是,他也不否認,勳貴之中還是有不少有本事的,但是這群人終究是少數,現在朝廷之上,多是一些碌碌無為之輩。
“所以李兄弟,國朝雖然提倡科舉,但是這些年來,科舉所出來的人,真的物盡其用了?大多數人終其一生,不過終老在翰林院,或者在知縣的職務上。”
李昌吉說是,如今朝廷不缺人才,各地幕僚之中有不少人才。而且幕僚製度,確實能讓勳貴和寒士之間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李昌吉認為如今這個盛世,就是如此維持著,而至於以後,他可不好說了。這有本事的師爺難道甘心一輩子當師爺嗎?
讀書人的目標是升官發財,幕僚能發財,但是升官就難說了,如是讀書人適應這一份發財的事業,那麽這經世濟民的大儒少了,朝廷最後也會走向滅亡。
“時建兄,這盛世之下,卻是暗潮洶湧,高皇帝留下的規矩,已經不足以應對如今這個情況了。”
林多聞搖搖頭說:“變法亂常,不死則亡,李兄弟,我知道你有韜略,但是這些事情,我們之間說說無事,若是弄到朝堂之上,會引起大亂的。”
李昌吉有一些不滿,詢問了林多聞,這遇到問題,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嗎?林多聞說那倒也不是,隻是這怎麽處理,需要一些手段。
任何改變,都要在高皇帝留下來的情況下改動,畢竟俗人隻見到眼前厲害,不知道萬世福利。這就如同治病一樣,那病人命不久矣的時候,醫生用過刮骨療傷,自然無礙。
但是這病人活蹦亂跳的時候,這醫生若是說用刮骨療傷,隻會引起他人的咒罵。所以這個時候,隻能是提醒,或者開一些平和的方子。
李昌吉聽到這話,感歎說:“隻怕到時候病入膏肓,藥石無用了。”
“這也未必,國朝定鼎不過雙甲子,怎麽會藥石無用呢?”
李昌吉沒有說什麽,林多聞也就不多什麽,詢問李昌吉是否要去看棋,李昌吉謝絕了,說自己不懂棋,前去看的話,也是看一個熱鬧,不如在家裏看看書。
林多聞離開之後,到了傍晚的時候,素卿一臉倦意的回到這裏,李昌吉見到她這個樣子,對著她說:“素卿,你怎麽來了?”
“李郎,我說了為你買書。”素卿將六冊的尚書集注拿出來,然後還有飯盒。
“你真是有心了,想必今天你勞累了一天,又要千裏奔波。”
素卿聽到這話,笑著說:“有什麽累的,和李郎你在一起,奴家感覺到萬分開心。”
素卿說完,將菜肴擺好,李昌吉也讓她一起用餐,兩人用完餐之後,素卿將碗筷收起來,然後對著李昌吉說:“李郎,你看看這版式如何?”
李昌吉見素卿疲倦的樣子,對著素卿說:“你先休息吧,我看看再說。”
李昌吉翻看了起來,他不止看,也用筆在上麵圈點著,素卿也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等李昌吉回過身,看到這個樣子,隻能熄滅燈。
第二天,李昌吉一大早就起來,開始繼續圈點,寫著眉批。
這等素卿起來,李昌吉已經將二典校隊完畢了,素卿對著李昌吉說:“李郎,你這與其是做批注,不如說在疏吧。”
李昌吉點點頭,說的確如此,在書院的時候,隻有一本尚書集注,他不好批注,這到了京城,他本來想自己買一本的,但是苦於囊腫羞澀。
素卿聽了之後,對著李昌吉說:“李郎,你若是想看什麽書,盡管和奴家說,奴家一定給你找來。”
李昌吉說不用,自己有一本尚書相伴就足夠了,他告訴素卿說:“不知道你讀經長讀什麽?”
“自然是詩經了,因為常常用詩經行酒令。”
李昌吉說詩經自己就不在行了,雖然梁法堯治詩經,但是自己卻聽不進去,唯獨對著尚書有興趣。
“李郎,你要的是修齊治平,自然長讀尚書了。”
“話也不能這麽說,詩經之中也有治道,隻不過不合我的性子而已。”
李昌吉說完,素卿說自己去弄早點,李昌吉慢慢批注。
等素卿煮好麵回來之後,李昌吉卻是在批注洪範,素卿笑著說:“李郎,你這怎麽跳了這麽多。”
“尚書所重,就在二典一範,隻要吃透了這三章,那麽尚書大略就了然於心了。”
“原來是這樣,李郎,那先吃麵吧,等麵泡軟了,就不好吃了。”
李昌吉點點頭,一邊吃一邊詢問說:“你今天不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