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教訓

  同日,裴揚找了宣文斌來,去裴拯常去的醉花樓尋他。一是教育一下裴拯,二是讓宣文斌把那五百兩吐出來。


  宣文斌雖然有錢但是摳門得很,到了這煙花之所,連壺茶都不點。裴揚和唐頓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都盯著宣文斌,他倆看得宣文斌心裏發慌,哆哆嗦嗦才從懷裏掏出五兩銀子。


  看著這五兩銀子,裴揚打了下折扇,輕輕搖了搖說:“敏達兄,就五兩啊.……”


  隻見宣文斌又抖著手再掏出來十兩,臉上的神情.欲哭無淚。


  “沒有了,我最近窮得很,你那五百兩,我下個月還給你行不行。”


  裴揚看了眼唐頓後,“哐”的一聲,唐頓擲到桌子上一個包袱。打開一看,裏麵匕首,毒藥,銀針,剜刀,鞭子,應有盡有……

  “裴文彥!”宣文斌拍桌而起,指著裴揚,本想硬氣一把,指責他粗魯。可看著裴揚的眼睛,他就慫了。“大家都是讀書人,舞刀弄槍的,多不好.……”他推了推那些東西,勉強笑著掏出了五百兩銀票。


  裴揚滿意後將那十五兩又放回宣文斌懷中,拍拍他的胸口說:“何必呢,大家都是朋友。早這樣不好了嗎?”


  說罷他叫唐頓拿著五百兩去找老.鴇來。老.鴇見了錢,自然喜不自勝地叫了姑娘來伺候。


  可唐頓直接將那些姑娘趕走,隻留下老.鴇。


  老.鴇也是見過世麵的,知道這幾位爺不是來找樂子的。但她還是陪笑道:“爺您這是做什麽,奴家不接客很多年了。”


  裴揚指指桌上的東西,對老.鴇說:“媽媽,跟您打聽個事。裴三少爺,在哪個屋?”


  隻給五百兩就打聽恩客的所在,老.鴇自然不幹。能在京城開青.樓的,後麵都有大人物撐腰。她也不怕這眼前人動粗。


  裴揚見她軟硬不吃,笑笑說:“行,沒關係。五百兩給您,買個方便,人我自己找,您別攔著行不行?”


  “哎喲爺,這哪成,你這不是壞了我的生意嗎?”老.鴇翻著白眼,揮著帕子剛說完。她的脖子就瞬時被桌上的那根鞭子勒住,勒住她的自然是唐頓。


  裴揚看著掙紮著的老.鴇,徐徐說著:“我呢,最不怕的就是得罪大人物。我管你背後是誰呢?壞了我的事情,大不了,大家都別活了。”


  老.鴇也是個識時務的,知道這位爺不好惹,連忙說了裴三爺的所在,得了自由。


  裴揚三人去尋了那嵐棲閣,那被反鎖的門,被裴揚一腳踹開。


  裏麵的人嚇了一跳,屋裏的三個姑娘才不願意惹上是非,直接棄了裴拯逃了去。


  裴拯看著這剛剛還在諂媚的女人,一溜煙的跑了,真是婊.子無情。


  “你來幹什麽?這樓裏姑娘這麽多,偏來我這裏尋樂子?難不成二哥還好這口?”裴拯理了理大敞的衣襟,滿口的不屑地蔑視了裴揚一眼。


  裴揚不緊不慢地讓唐頓將房門鎖好,然後跟宣文斌一同坐下,看這處好戲。


  他悠悠說著:“你哪裏來的這些錢揮霍,別告訴我,是你娘的嫁妝?你隻出不進,你們院裏的月錢,還不都是我給你的?我來瞧瞧我的錢,都花在了哪裏,有何不可?”


  “胡說八道,我花的裴家的錢,我是裴家的兒子,天經地義。”


  裴揚就知道這小子不見棺材不落淚,“很好,今天,我就教教你,什麽,叫天經地義。”他說完,一隻酒杯就砸到了裴拯的額頭上。


  半個時辰後,鼻青臉腫的裴拯,被倒吊在房梁上。下麵三人看著他破口大罵:“裴揚你放老子下來!”


  “你自稱老子,那你把爹爹放在何處?”裴揚要了一套新的酒具來,品著酒,抬眼看著房梁上的人。


  “你少拿爹壓我,別說爹不在京城,就是爹在京城,我也不怕你!”


  聽著裴拯的大呼小叫,裴揚搖了搖頭,他爹這輩子做過最大的錯事,就是讓他們母子進門。


  宣文斌看著這出戲笑著對裴揚說:“我本還覺得我家人丁稀少,就我這一個獨苗,幼時少了不少樂趣。如今看來這弟弟妹妹什麽的,還真是麻煩。不過今日跟文彥兄學了許多,那五百兩,也算是交學費了。”


  裴揚心想,那本就是我的錢。怎得又成學費了?論這心機深重,他跟宣文斌比,倒是自歎不如了。


  他此番也隻是教育教育裴拯,讓他以後莫要再插手他的事情。如今教訓成這樣,這小子還不鬆口,他怕是也就這一點,像裴家的人。


  裴揚也不願意把他打殘,那樣場麵太難看,在祖母那邊也不好交代。他想隻把裴拯在這吊幾個時辰,殺殺他的銳氣好了。


  看著他們起身要走,卻沒有放他下來的意思,裴拯急起來吼道:“你不就惱我去祖母麵前告狀你買宅子的事情,你們倆合夥幹的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我朝有規,田宅交易,須憑牙保。你們私下交易房產,必然是找了黑牙人。”


  裴揚和宣文斌止住腳步,沒想到裴拯竟查到了這裏。按律法,私自交易房產是有偷繳契稅的嫌疑,要按盜罪論罰。


  公主自然不懂這些,裴揚為了不叫旁人知曉公主私宅,於是將這事壓到了最少人知道。卻忘記了那種黑市的牙人,都是給錢就說話的主。必定被裴拯捉到了把柄。


  裴拯見他們頓足,又開始囂張起來,“你究竟是給什麽人買宅子,需這般謹慎?我這幾日想了想,又去公主府轉了轉,發現那邊人去樓空的。想來公主換了住處吧。”


  他的話引得裴揚一絲不悅,裴拯招惹他可以,但萬不該招惹公主。


  裴揚不想給公主惹上麻煩,回過頭對裴拯說:“你想做什麽?”


  “當初,你想吃公主那天鵝肉,可人家看不上你。如今不過是個離過一次的女人,你卻還巴巴跟著人家。嫁過一次的女人,是公主又如何,還不是殘花敗柳,和這樓裏的女人一樣。”


  裴拯哪裏想做什麽?他沒那個腦子,隻想氣裴揚罷了。看他惱羞成怒,他便得意,隻是話說過頭了。


  “唉呀呀呀,年輕人真的不會說話,我看我還是躲開些吧。我膽子小,怕血,文彥兄,你自便哦。”


  宣文斌看這架勢不對勁,隻能先溜之大吉。


  他在樓前站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後,裴揚走了出來,手上倒是沒血,但是臉色十分難看。


  裴揚對後麵跟著的唐頓說:“丟到護城河,讓他娘去領。”


  看著唐頓身上的人,一動不動,宣文斌小聲問了句:“還活著?”


  裴揚嗯了一聲拜別了宣文斌,自己向家走去。走至一半時,他麵前過來一個黑衣男子,在他麵前立足,拱手道:“主人,公主出事了。”


  來人正是裴揚的殺手阿四,一個時辰前他剛剛救下了鍾漪和芝菡,將她們安全送回私宅。


  裴揚跟著阿四疾步向私宅走去,壓根沒走那叩門請示的流程,直接翻牆入院。


  二人直接輕功躍入鍾漪的臥房,“公主.……”


  裴揚見到鍾漪本是焦急難耐,但這一下來得突然,他怕嚇到公主,還是緩下語氣來問:“你沒事吧。”


  這突然出現的兩個人,沒把鍾漪嚇到,倒是把芝菡嚇到了。剛剛事情讓她膽戰心驚,生怕又是壞人來了。


  鍾漪知道她受驚了,讓她先下去休息。裴揚也叫阿四出去。


  這兩人出去後,房裏隻剩下了鍾漪和裴揚。


  鍾漪看著眼前手足無措的人,問他說:“你叫人暗中保護我?”


  而裴揚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看著她手上的包紮的傷口,那眉頭又鎖緊了一分。


  “芝菡害怕,她咬的。我沒受傷。”


  得知她沒受傷,看樣子也沒有受驚,裴揚的眉頭終於展開,柔聲問道:“公主怎麽自己回去了?”


  “拿東西。”鍾漪說著,將那憑信拿給裴揚,然後又將事情講了一遍。


  這來龍去脈,裴揚也能猜到一二,他點點頭囑咐著:“以後不要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你該提前和我說一下。若不是我早安排阿四跟著你,豈不是.……”


  他情緒急躁,一時間語無倫次,再說不下去。隻希望公主能明白,不要再做危險的事情。


  “好好好,是我錯了,是我考慮不周。”


  公主素來是不聽勸阻的,裴揚都做好了苦口婆心的準備。可如今,公主這般積極認錯,倒是叫他無措了起來。


  “嗯,那……知道錯就好。”


  鍾漪撅撅嘴說:“你怎麽跟宮學的夫子似的,拿我當小孩子教育?”


  說完,裴揚半響無言。


  這人平時最會懟人,今日倒是啞巴了?鍾漪有些得意地走到離他隻有半步的距離處停下,仰頭看著他的眼睛……

  裴揚見她走近,就已經心突突地跳起,如今這般距離,更是緊張地無法動彈。


  他抿抿唇,說出一句:“臣不敢教育公主,公主贖罪。”


  鍾漪見他這麽緊張,便更加得意。許是被她今日的沉著冷靜嚇到了?公主自會殺人之後,看見那麽多死人都不怕了。


  她這公主可真是越來越出息了,去混江湖都可以了。她離裴揚更近了一步,略帶玩味地說著,“你為什麽不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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