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五章 麵具
孝信酒廠。
楊東在接到馬瑞霖的一個電話之後，就溜達著去了林天馳的房間，而正在打遊戲的林天馳也隨即推開鍵盤“怎麽，有事啊？”
“剛剛馬瑞霖給我打電話了。”楊東坐在床上，拿起了林天馳電腦桌上的煙盒。
“哦，你說的是他借錢的事吧，你放心，這錢我已經準備好了，明天一早，就能匯到他的賬戶裏！”林天馳點頭應聲。
“不是這件事，今天晚上，有人偷襲了馬瑞霖，他抓住了一個對方的人，那些人是奔著他身邊的海龍去的，我確認了一下，去的人就是住在虎石台印刷廠的那一夥。”楊東解釋了一下。
“海龍？”林天馳聞言，思考了一下，抬頭看向了楊東“四蛋那邊的人如果去找了海龍，唯一能產生牽涉的，隻有幫咱們拿到了地址的小蔡，而這種結果，隻能說明一件事，他對於那個外國人失蹤的事上心了！”
“沒錯，我也是這麽想的！”楊東點了點頭“看來這個人失蹤以後，四蛋這是坐不住了！”
“既然這樣，咱們找一下苑老三呢？他既然能給四蛋這麽重視的人提供住處，那麽絕對說明他跟四蛋走得很近，或許咱們能問出來不少消息！”林天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件事我也想過，但不太好辦，苑老三這個人雖然是二五子，但是苑老二不白給，他在出了這件事之後，就把苑老三安排到澳去了，按照馬瑞霖的說法，苑老二應該是對這件事不知情的，而且我從側麵了解了一下，苑老二不光在社會上混得不錯，而且官口的背景很強，他算是半個白手套，手裏放出去的很多錢，都是一些官方人士手裏見不得光的錢，所以苑老二的公司，實際上是跟那些人合作的，咱們如果跟他鬧僵了，未必是好事。”楊東解釋了一下。
“如果苑家這條路走不通，那你是什麽想法？”林天馳也拿起了煙盒。
“我想用豐海設個套試試，你覺得可行嗎？”楊東反問道。
“就像四蛋用廖聰勾咱們一樣？”林天馳瞬間通透。
“他既然能想到用海龍這條線找小蔡，說明心裏不想跟咱們正麵對抗的，而這麽做的目的，應該是怕豐海會有什麽閃失，所以咱們首先要做的，得是讓四蛋知道豐海還活著！”楊東果斷點頭“吳誌遠消失了這麽長時間，如今還沒有任何消息，這件事拖了這麽久，已經讓我感覺很焦灼了。”
“我現在擔憂的是，既然咱們手裏的人對於四蛋這麽重要，那他為什麽始終沒提過換人的事呢？我懷疑遠子他……”林天馳把話說到一半，嘬了下牙花子，隨即煩躁的吐出了一口氣。
“鈴鈴鈴！”
楊東這邊正在跟林天馳交涉的時候，兜裏的手機鈴聲急促響起，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打來的陌生號碼，按下了接聽“你好，哪位？”
“楊東，嘮嘮吧！”對麵傳來了一道男聲。
“四蛋？！”楊東聽出這個聲音之後，驀地一怔。
“我的人在你手裏，對吧！”四蛋見楊東聽出了他的聲音，很直白的問道。
“你做了這麽多事，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麽。”楊東沉聲開口。
“人還在嗎？”四蛋聽見楊東的這句話，也能感覺出來，最近這段時間，樸燦宇他們的確做了很多努力，但如今肖凱已經放棄了豐海，所以現在得知這些事，對於他而言，根本沒什麽意義。
“時間挺晚的，我要睡了，再見！”楊東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跟四蛋繼續往下聊。
“你也有人在我手裏，不是嗎？！”四蛋聽見這話，並沒有繞彎子“你千萬別對我說，那個人對你不重要！”
“讓他跟我通個電話。”楊東見自己一句話就詐出了吳誌遠的下落，毫不猶豫的開口。
“一小時之內，我會給再你打過來！”四蛋語罷，直接掛斷了電話。
“什麽情況？！”林天馳坐直了身體。
“遠子還活著！”楊東的麵部表情沒什麽太大變化，但明顯鬆了一口氣。
……
電話另外一邊，四蛋站在街邊跟楊東通完一個電話之後，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鍾左右，終於攔下了一台倒視鏡上亮著紅燈的黑出租車，帶著森達離開。
與此同時，樸燦宇接到化工廠那邊的電話以後，也在最快時間內見到了肖凱“化工廠那邊來電話，四蛋帶著身邊的那個外國人走了！”
“走了？”肖凱聞言一愣。
“走了！”樸燦宇點點頭“咱們留在化工廠的人，根本攔不住他，畢竟咱們也算自己人，當時四蛋執意要走，總不能跟他玩命！”
“媽的！這個人絕對是瘋了！為了一個連正規戶籍都沒有的偷渡者，居然要自己去冒險嗎？！”肖凱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道。
“四蛋沒瘋，或許在你眼中看來，豐海隻是一個賣命的走卒，但是在於旦康看來，那是能過命的兄弟，這種感情，你這種人理解不了！”樸燦宇聲音清冷的回應道。
“怎麽，你也對我的做法有氣啊？”肖凱笑了。
“我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評價四蛋的行為而已。”樸燦宇聳了聳肩。
“四蛋離開化工廠，肯定是要親自辦豐海的事，但他身邊沒什麽人，所以注定了不能硬拚，他肯定有後手。”肖凱並沒有跟樸燦宇置氣，而是很理智的把事情聊到了正題上“四蛋沒信任過咱們！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完全的相信過咱們，所以他肯定留著後手呢！”
“你是說，在遼河畔辦事的那天，被他抓住的那個人，根本沒死，對吧？”樸燦宇很快找到了關鍵所在。
“沒錯！”肖凱毫不猶豫的點頭“四蛋留下那個人，應該是想在麵對楊東的時候，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當時他說這個人死了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懷疑，但我是真的沒想到，他居然能把這步暗棋，拿出來用在身邊的一個馬仔身上！”
“四蛋在大，也是成過事兒的人，這種人的身上，總是會有些閃光點的！”樸燦宇抿了下嘴唇“現在他已經走了，接下來怎麽辦？”
“呼！”
肖凱吐出一口濁氣，拿起了桌上的手機“沒辦法，隻能我跟他聊。”
“他鐵了心要辦事，已經鑽牛角尖了，你覺得，自己真的能勸住他嗎？”樸燦宇眯眼問道。
“我知道自己勸不住他，但是你不是說了嗎，他們這種人，身上都是有閃光點的，但你也得知道另一件事，那就是人身上的閃光點可以吸引別人，但也可能害死自己。”肖凱語罷，將手指觸碰在了撥號鍵上。
“……”
數秒鍾後，四蛋接通了電話，沉默不語。
“在幫你找人的這件事情上，我們已經盡了能盡的最大努力！”肖凱言語真誠的開口。
“但你們沒有給出我想要的結果。”四蛋回應一句。
“我知道，你對於這個結果很不滿意，但你真的以為，把吳誌遠交出去，楊東就可以把人還給你嗎？你要清楚，他抓豐海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對付你，所以隻要你不露麵，豐海暫時不會出事，這個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從我離開化工廠的那一刻起，你就勸不住我了。”四蛋不耐煩的嗆了一句，同時對吳誌遠活著的事保持默認。
“我打這個電話，不是為了勸你的，而是想跟你講述一個道理，吳誌遠被你扣下了這麽久，楊東都沒著急，為什麽？就是因為他的想法，跟我說的一樣，你明白嗎！人為了成大事，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肖凱語重心長的勸道。
“我不是楊東，也不是你！我經曆的事情跟你們不一樣，活的目標也跟你們不同！大起大落我經過，大喜大悲我也有過，我這輩子啥都玩過了，也啥都看開了，所以現在我眼中最珍貴的東西，就是不摻雜任何雜質的情感，而這樣東西，你這種人，永遠不會有，更體會不到！現在你有權有勢有錢，身邊的人趨之若鶩，而我哪怕什麽都沒有，混到去要飯的時候，豐海也能幫我端著碗！”四蛋對於肖凱的話十分反感，語氣平和的回應道“我把豐海當兄弟，而兄弟的命是平等的！他為我出事，我替他出頭，這天經地義！我不是你，不認為自己的命最金貴！在我眼裏，沒有那麽多大是大非，也沒有那麽多成王敗寇！豐海的命跟我的命，沒有任何區別！可能對於你而言，計劃成功勝於一切！但是在我看來，你的計劃跟豐海的命比起來，就是一泡屎！”
“所以你成不了楊東！更成不了我！你他媽永遠都是個地痞！就算穿上龍袍，仍舊是他媽的一個地痞！”肖凱被四蛋的執拗觸怒，情緒罕見的暴躁起來。
“我沒想過成為誰，我就想活成我自己！”四蛋扔下一句話，接著就要掛斷電話。
“你他媽不想自己，難道也不想想家人嗎？！你們於家人還他媽沒死絕戶呢！你大哥、三哥的老婆孩子！你的老婆孩子！可他媽的都由光耀養著呢！而你這種攪局的行為，會帶來什麽後果，你真的一點都不考慮嗎？！”肖凱怒氣衝衝的問道。
“你放心，這件事我有分寸，這次的事，哪怕我折了，也會一個人把事扛下來！如果我僥幸救出了豐海，答應你的事，我一樣會辦，你不用以家人威脅我……挺沒勁，真的！”
“嘟…嘟……”
四蛋從容的扔下一句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執意要去？”樸燦宇看著對電話咆哮了好幾句的肖凱，感覺他在想要攔住四蛋的時候，身上還是有點人味兒的。
“嗬嗬，他這次回國，本來就是個傀儡，隻要他不咬人，自己把事扛了，咱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不是嗎？”肖凱臉上全然沒有了剛剛憤怒的神色，笑嗬嗬的開口。
樸燦宇發覺肖凱之前的憤怒，居然是做給四蛋看的一場戲，嘴角抽動了一下，看著這個跟自己相處了許多日子的年輕人，心中也感覺越來越陌生。
肖凱的種種表現，已經讓樸燦宇無法分辨，究竟什麽時候才是他真正的自我，什麽時候又是他偽裝出來的麵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