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一章 右額帶傷的疤臉
病房裏,彭文隆見自己一句話說完,楊東卻沒有接茬,不僅莞爾一笑:“怎麽,感覺我說的話,不可信?”
“也不能完全這麽說,雖然我這個人很單純,但是我怕你記性不好啊,你今天說了一句‘咱們是朋友’,萬一日我記住了,但你卻忘了,你說這事得多尷尬啊,彭哥?”楊東看著彭文隆,笑嗬嗬的回應了一句。
“哈哈,你這小子有點意思,這麽多年來,我對很多人說過我們是朋友,但敢於當麵反駁我的,就隻有你一個!”彭文隆一愣之後,不禁大笑。
“你看,你也承認你假朋友多了吧!”楊東眨巴著眼睛回了一句,隨後繼續道:“彭哥,我不知道你今天來找我是幹什麽的,但是我覺得吧,咱們就這麽處下去,其實也挺好,而某些事一旦涉及的深了,反而影響交情,你說呢?”
楊東雖然沒把話挑明,但是話語當中的意思已經十分明了,他在明確的告訴彭文隆,我不求你辦事,也不圖你的身份,但不管怎麽說,我當初也救了你外甥一命,我不求你回報我,而你也別來禍害我,我跟你扯不起,所以咱倆自己玩自己的,這就挺好。
“你似乎對有官身的人,很抵觸啊?”彭文隆見楊東如此敏感,微微有些意外。
“我年紀不大,但也算經曆了一些事。”楊東並沒有否認彭文隆的話,自從當初大l老李放棄柴華南之後,楊東對於他們這個圈子的人,可以說一點信任沒有,正如史一剛曾說過的,與這些人接觸,唯獨“走心”二字,最不可取。
“今天這事,如果換做別人這麽懟我,他可不會好過,但是放在你身上,我還真沒什麽辦法。”彭文隆聰明如斯,自然已經看透了楊東的想法,但還是微微搖頭,輕聲道:“不過今天這件事,我還非得找你不可。”
“為什麽?”楊東見彭文隆領會了自己的態度之後,還在堅持,眯眼問道。
“昨天晚上,你做了一些小動作吧。”彭文隆一笑,直接把自己的來意點明,而他之所以沒有任何避諱,除了對楊東態度客氣之外,也因為他十分清楚,楊東絕對不敢跟他耍什麽小心思。
“刷!”
楊東聽見這話,登時愣住,已經能夠猜到,彭文隆指的是肖發伶的那件事,但他並不知道彭文隆問這件事是為了什麽,所以沉默數秒後,微微搖頭:“彭哥,你這話,我沒太聽明白!”
“小東,你曾經救過我外甥的命,在這件事情上,我欠你很大一個人情,也正因如此,我才高看了你一眼,並且沒跟你繞彎子,但你要是跟我裝傻,這事就沒意思了。”彭文隆臉色平和,但態度也同樣挑明,擺明了一副楊東如果繼續曬臉,肯定收拾他的架勢。
“彭哥,你找我,是為公務,還是私事啊?”楊東沉默數秒,輕聲問道。
“嗬嗬,你連公職都沒有,我找你,當然是出於私人關係。”彭文隆笑容不減。
“昨天晚上的事,跟我沒關係,但是朋友遇見困難,我得管。”楊東不再裝傻,直截了當的回應道。
“朋友這東西,分薄厚,也分長短,有的時候,你失去一些老朋友,但是卻能結交一些新朋友,這種關係的交替,就像人的新陳代謝,你隻有適應了,才會愈發健康,對吧!”彭文隆一句話,已經把利害關係講的無比透徹。
“當年我上學的時候,聽過一個謬論,說人體的細胞每過七年,就會徹底更換一次,當時有很多人質疑,那時候的自己,還是不是七年前的自己。”楊東頓了一下:“撇開這個偽命題不論,如果按照你說的,今天的我出賣了昨天的朋友,那你說,明天的我,還會是今天的我嗎?”
“認識了新的朋友,或許會讓你走的更遠,在很多時候,明天的到來,未必是壞事。”彭文隆此時已經明確感受到了楊東的態度,但還是給出了一個忠告。
“我這個人,粗茶淡飯吃慣了,別人忽然給我一頓肉,我這個肚子,可能受不了。”楊東咧嘴一笑,再度回絕。
彭文隆得到楊東最終的答案之後,臉色徹底冷了下去。
“彭哥,我不知道你找我的朋友是為了什麽事,但這種賣友求榮的事情,我的確做不出來!”楊東看著彭文隆的臉色,心中也十分忐忑,平心而論,他是真的不想得罪彭文隆,但同時也確實沒辦法把肖發伶交出去,因為他在沈y,還處於起步的階段,這種事一旦沒操作好,隊伍內部的人心就散了,因為誰都不知道,以後他們在給楊東辦事的時候,楊東會不會為了搭上新的關係,也把他們給貢獻出去。
“每個人都擁有選擇的權利,你的處境和想法,我能理解。”彭文隆此刻的心情已經十分不悅,之所以能夠保持克製,完全是因為楊東曾經救過他外甥的一個人情,但把話說完以後,也從椅子上起身:“你好好養病,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語罷,彭文隆直接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楊東的病房。
“小碩!小碩!”楊東等彭文隆離開後,也提高音量喊了一句。
“哥,怎麽了?”門外的黃碩聽見喊聲,推門走進了屋內。
“備車!我要去見肖發伶!”楊東說話間,已經拔掉手上的針頭,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麽急?”黃碩看見楊東的動作,微微一怔。
“再不急一點,就連命都混沒了!抓緊吧!”楊東一點玩笑的心思都沒有,趿拉著拖鞋就向門外走去。
……
半小時以後,黃碩把楊東的車開到了酒廠附近的一個村子裏,隨後在一戶獨立的農家院門前停穩,對裏麵揚了揚頭:“肖發伶和吳誌遠,就在這住呢!”
“把車開走,別在這停著,等我說完話,你再來接我!”楊東吩咐了一句,直接下車敲響了院門。
大約五六秒鍾以後,院子裏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隨後吳誌遠的聲音也隨即響起:“誰?”
“楊東!”
“咣當!”
吳誌遠敞開院門,看見楊東穿著一身病號服站在門口,微微愣住:“你怎麽這樣就來了?”
“有事跟你們說,他呢?”楊東說話間,已經邁步走進了院內。
“在屋裏!”吳誌遠應了一聲,隨即關上了院門。
常寬給肖發伶他們找的這個房子,就是個獨立於村外的普通農村小院,楊東進門的時候,肖發伶正躺在火炕上,腿部也裹著厚厚的繃帶,臉色蠟黃,不過見到楊東跟之後,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你怎麽來了?”
“過來看看你。”楊東微微一笑,坐在了炕沿上。
“你有事直說就行,不用繞彎子。”肖發伶一看楊東這個狀態,也不像是來探病的,所以直截了當的開口。
“我是想問問,你們這次究竟辦了什麽人,惹了什麽人。”楊東此刻也沒心情寒暄,見肖發伶直來直去,也就沒繞彎子的問道。
“怎麽,有人找你了?”肖發伶瞬間會意。
“嗯。”楊東點頭。
“如果給你添麻煩的話,我可以離開!”肖發伶聽說這事牽涉到了楊東,眼中閃過一抹歉意。
“現在這件事,已經不是你走就能解決的了。”楊東掏出煙,遞過去了一支。
“找你的,是官家?”肖發伶聞言,目光一凜。
楊東沒吱聲,算是默認。
“如果這件事實在讓你為難,我可以把罪扛了,但昨天晚上,你的人隻接到了我自己,遠子是單獨跑的,所以你能不能保他一手?”肖發伶沉默數秒,咬著牙問道。
“我如果真想賣你,現在坐在這裏的就不是我了,對嗎?”楊東打斷了肖發伶的話:“你這次到底惹了什麽事?”
“我不知道!”肖發伶茫然的搖了搖頭:“你知道我這個人的規矩,不問是非曲直,隻管拿錢辦事,但現在找我們的事主已經沒了,我和遠子也被人追殺!所以這事我很難跟你解釋!”
“找你的人,是怎麽沒的?”楊東眯眼問道。
“滅口!找我的事主叫大貓,當時他後麵的人,找了不止他一夥,我們合夥辦完事,大貓就被滅口了!當時如果不是我和遠子跑得快,估計也他媽得扔在那!”肖發伶皺著鼻子開口。
“要滅你們口的,是雇你們的人?”楊東聽見這話,瞬間就把事情聯想到了彭文隆身上,如果這件事背後的人是他的話,那麽以他的身份,想要把辦事的人滅口,絕對是在情理之中的,正如史一剛說的那句,黑道被白道利用完的時候,也就是死路一條的時候。
“沒錯!昨天晚上交手的時候,我聽出了對方那個帶隊人的聲音,就是之前跟我們一起辦事的人。”肖發伶點頭。
“本地的?”楊東多問了一句。
“不像!沈y本地的口音很重,在我這種外地人聽起來,辨識度很高,而那個帶隊人的口音,更像是我老家吉l那邊的。”肖發伶頓了一下:“那個人長得很年輕,而且臉上有一道刀疤,貫穿了整個左眼,給人的印象很深。”
“我艸!”楊東聽完肖發伶的描述,瞬間愣住。
“怎麽了?”肖發伶不明白楊東為什麽會被這種事震驚:“你認識這個人?”
“他的右側額頭上,有傷嗎?”楊東沒有回答,而是追問一句。
“……有!”肖發伶思忖幾秒,篤定的點了點頭。
“媽的,這件事咋這麽怪呢?”楊東忽然想起自己在阜x廟會那天,也曾打傷了那個襲擊他的刀疤臉,腦海中一片空白。
如果事情真如肖發伶所說的這樣,那麽楊東已經八成能夠猜出,要殺他那夥人的背後,肯定有彭文隆的影子,但是彭文隆的人,為什麽會對他進行暗殺呢?
“這事怎麽怪了,你怎麽知道那個刀疤臉受過傷?”肖發伶反問道。
“先不說這個,我問你,你們要辦的是什麽事?”楊東擺擺手,繼續問了下去。
“我們當天是跟一夥人進行交易的,對方的頭目,是一個瞎了眼的青年。”
“交易的東西是什麽?”
“應該是一個地下賭場的賬目往來,這個東西,關係到一個叫做郭宏達的警察,當初郭宏達找大貓我們辦過這件事,但是我們去賭場那天,這個獨眼把賭場給搶了,東西也被他拿走了,後來……”肖發伶躺在炕上,開始詳細給楊東介紹起了最近一段時間發生過的事情始末。
……
大約二十分鍾以後,楊東離開肖發伶所在的民宅,坐回了林肯領航員內,同時撥通了彭文隆的電話號碼:“彭哥,我想跟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