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瘋狗
一天後，下午一點。
楊東穿著一襲黑衣，戴著一個鴨舌帽，十分低調的陪著李俊茹一家三口，站在了周水子機場的大廳裏。
眾人在候機過程中，楊東趁著柴雨琪帶柴浩哲去衛生間的間隙，將一張折疊好的A4紙遞給了李俊茹：“嫂子，你們這次出國，辦的是旅遊簽證，到了那邊會很不方便，這上麵，是我通過朋友聯係的一個外國黃牛，到了H國那邊之後，他會想辦法幫你們去加拿D，然後把簽證改為加國的勞務簽，這樣就能擁有時限較長的居留權，如果以後條件允許的話，我會想辦法幫你辦理投資移民。
“小東，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嗎？李俊茹接過楊東遞來紙收好，神色認真的問道。
“嗬嗬。楊東隻是笑了笑，避開了這個難以回答的話題，對於柴雨琪，他心中是萬般不舍的，但他同時也深刻明白李俊茹的態度，如果他這次不選擇跟李俊茹一起離開，也就意味著，她和柴雨琪，終是有緣無分了。
“我或許能理解老柴為什麽如此喜歡你了，你是一個合格的朋友，但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戀人。李俊茹看著已經走回來的柴雨琪姐弟，同樣適時打斷了這個話題，看了一眼腕表：“快登機了，我要去過安檢了。
“我送你們。楊東微微點頭，接過了李俊茹手中的行李箱。
隨著二人起身，四人同時向安檢口走了過去，期間，楊東走在柴雨琪身旁，聞著她淡淡的發香，心中百轉千結，總想開口說些什麽，但又怕情緒表露的太過明顯，會讓柴雨琪察覺出異常。
幾十米的距離，轉瞬即逝，四人終究在安檢口分開。
“小雨，到了國外之後，照顧好自己，有什麽困難，隨時給我打電話，如果有人欺負你，一定告訴我，知道嗎。楊東伸出手指，輕輕整理了一下柴雨琪的劉海，努力讓自己露出了一個看起來不那麽悲傷的笑容。
“我……
柴雨琪盯著楊東的臉頰看了半晌，最終輕輕歎了口氣，微微點頭：“抱我一下，可以嗎？
“好。楊東雙臂微微展開，將柴雨琪攬入懷中。
“小子，以後你就是個男人了，得照顧好你媽和你姐，出國之後別那麽色，外國人都有槍，你撩騷小姑娘，他爹真容易崩你！知道嗎！楊東跟柴雨琪擁抱過後，蹲下身子，摸了摸柴浩哲的頭。
“誰敢揍我，我就告訴我爸！柴浩哲吸著鼻涕，憨憨開口。
楊東聞言，沉默半晌，摸了摸柴浩哲的頭。
“姐夫，我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柴浩哲眨巴著眼睛問道。
“你……楊東蹲在柴浩哲身邊，本想說很快，但又不忍心去欺騙一個小孩。
“浩哲，走了。李俊茹拍了拍柴浩哲的肩膀，替楊東解了圍，隨後跟著排隊的人群，開始緩慢的通過安檢，最終消失在了楊東的視線當中。
……
半小時後，李俊茹一家三口登機。
隨著飛機的雙翼卷起風噪，帶著眾多旅客逐漸向天際攀升，這次行程，對於有些人來說，是旅行、是工作，但是對於柴華南的家人來說，則是離開故土，一去不歸。
飛機經濟艙內，柴雨琪坐在窗邊，看著在視線當中越來越小的城市輪廓，嗓音沙啞的問出了一句話：“媽，他不會來了，是嗎？
李俊茹聽見柴雨琪的問話，沉默許久後，微微握拳：“小雨，對不起，我……
“沒事呢。柴雨琪微微搖頭：“你已經失去老公了，我不會讓你再失去女兒了。
“小雨，我並非不是想讓你們分開，我隻是怕……李俊茹開口準備解釋。
“媽，我累了。柴雨琪微微搖頭，放下飛機舷窗的遮光板之後，趴在了麵前的小桌板上。
李俊茹看見柴雨琪埋下臉龐，雙肩聳動的背影，眼波流轉，久久無言。
“媽媽，你怎麽哭了？柴浩哲看見李俊茹側臉滑過的一行眼淚，伸出稚嫩的小手，向她的臉頰夠了過去。
“媽沒事，沒事。李俊茹把手搭在柴浩哲頭上，輕輕摩挲，她雖然性格要強，始終抱怨柴華南不顧家，但直到柴華南沒了，李俊茹才真正感覺到，這個家，真的塌了一半。
……
機場外側，楊東站在甬路邊緣，一直盯著李俊茹一家三口乘坐的飛機消失在天際，才掏出煙盒，抽出了一支煙。
“東子，你的肺有傷，別抽了。林天馳看見這一幕，上前阻止了一句。
“沒事，走吧。楊東擺了擺手，把煙點燃後，身形佝僂的向停車場那邊走去。
兩小時後。
電子廠別墅內，楊東因為吸煙的的緣故，導致坐在椅子上不斷咳嗽，房間內，羅漢、林天馳、張傲、騰翔悉數在列，張曉龍和湯正棉二人，也坐在一邊，低頭鼓搗著手機。
“今天，嫂子帶著小雨和浩哲走了，咱們這邊，也沒了什麽後顧之憂，我叫大家過來，就是想問問，誰還想走……咳咳！楊東連連咳嗽，牽動了傷口，臉色略微有些泛白：“咱們之前在金店那邊，拿出來的黃金和現金，有二百四十萬左右，我自己的存款，也有三十幾萬，除了給嫂子帶走的二百萬，我手裏還有七十萬，你們誰想走，我把這錢給你們分了。
“東子，你在這說啥呢？咱們都一起生活這麽久了，現在遇見難事，你就想分家啊，這種事誰能做得出……羅漢張嘴就要解釋。
“你別胡說八道！楊東一句話將羅漢打斷，繼續看著眾人：“我叫大家過來，不是讓你們表決心的，而是真的想問問有誰想走，經過這次的事，你們也看見了，不管是老柴這種頂端的大哥，還是大胖那種底層的小混子，走在這條路裏，全都冒著巨大的風險，而這次聚鼎涉黑的案子，咱們三合躲過一劫，卻不代表著，咱們永遠都能平平安安，所以今天誰想走，我不攔著。
“啪！
張曉龍聽完楊東的一番話，也掏出了一張隨身的銀行卡，摔在了麵前的茶幾上：“我手裏有七十萬，分錢的時候，我添一份。
“東哥，我不走！張傲感受到房間中壓抑的氣氛，率先開口：“當初三合公司在L順口種樹的時候，我就跟在你們身邊了，這麽多年走到今天，那麽多風風雨雨，我都經曆過，咱們當初比現在還難的日子，我都熬過來了，現在這事，我不怕！
“我也不走。坐在旁邊的騰翔聲音不大，但態度果決的扔下了一句話。
“你看，我就說沒人走吧。羅漢開口回應。
“既然大家都不走，那就說接下來的事，這裏的錢，加上龍哥的一份，總共有一百四十萬，拿出一百萬，給大胖的家人送去，再抽出十萬，給小悅存監幣。楊東在說出這番話的同時，眼睛微微泛紅，透出一股濃濃的亡命徒心態：“老柴沒了，是光耀運作的，現在他的家人已經不在國內了，我也不怕吳坤的報複，所以下一步，我要動他！
“你想怎麽弄？張曉龍側麵問道。
“現在白沐陽已經出國了，咱們找不到他，拚關係，拚人力，咱們都不是吳坤的對手，所以我想讓你和羅漢、正棉一起動手，找個機會，直接幹死他！楊東看著張曉龍，直言回應道。
“我不同意！林天馳聽完楊東的一番話，直接插了一句，隨即補充道：“現在柴哥已經沒了，雖然官方沒追究咱們的責任，並不代表吳坤也會放過咱們，現在聚鼎涉黑的事情才剛剛平息下去，吳坤忌憚於這個風口浪尖，暫時不會主動找咱們的麻煩，但咱們如果主動找他，這個性質可就變了，如果吳坤真的死了，那麽咱們犯下的，就是另外一起案子，在眼下這個階段，已經沒人能夠保住咱們第二次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老柴用命把咱們保下來，難道咱們在他死了以後，連個屁都不敢放嗎？羅漢聽完林天馳的話，梗著脖子就強了一句，對於光耀用官方手段打壓聚鼎的事，他心中始終就窩著一股火。
“我說這番話，並不是準備給自己找借口躲避複仇，而是在就事論事！老柴保住咱們，肯定不是為了讓咱們去送死的，而咱們現在這種情況，吳坤想要碾死咱們，跟碾死一隻螞蟻有什麽區別？老柴在的時候，咱們就算打出個重傷，他都能找關係保住咱們，但是現在呢？可能咱們打掉別人一顆牙，吳坤就能讓你進去蹲個三年五載的，不是嗎？！現在這個年頭，你踹別人一腳，他都能訛你個十萬八萬的！在沒有關係和實力的情況下，你怎麽在社會上混？又拿什麽跟白家叫板？！就用一腔熱血嗎？林天馳看著羅漢，十分認真的回應了一句。
“天馳說的沒錯，動吳坤不難，但是吳坤沒了之後，後續的事情才是最難的。張曉龍對林天馳的一番話持支持的立場：“讓聚鼎集團覆滅的，不止是一個吳坤，還有他背後的白沐陽，以及白沐陽身邊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果吳坤沒了，而且咱們暴露出來的話，白沐陽肯定會除掉咱們這些隱患，這麽算來，這個仇，你還是沒報，因為吳坤，無非隻是一個白手套而已。
“可吳坤也是最大的推手之一，不是嗎！楊東聽完張曉龍的話，轉頭反問了一句，此刻的楊東，在柴華南執行死刑，而且柴雨琪一家出國之後，心情已經壓抑到了一個極限，他急需一個宣泄點，來將這股快要把自己逼瘋的情緒宣泄出去，哪怕變成一條見誰咬誰的瘋狗。
“呼——
張曉龍聽完楊東的話，沉吟許久後，點頭：“想動吳坤，不能明刀明槍，最多隻能製造一場意外。
“隻要吳坤沒了就行！他一死，咱們就走！楊東毫不猶豫的回應道。
“去什麽地方，想好了嗎？林天馳插嘴問道。
“咱們的力量，最多隻能幹掉一個吳坤，但撼動不了光耀集團，吳坤死了，還會有張坤、李坤、劉坤……楊東吐出一口濁氣：“大L這地方，咱們就暫時沒法留了，既然聚鼎沒了，那咱們就出去，自己支起一攤，早晚有一天，我要讓光耀像聚鼎一樣倒下去，白沐陽！必須給老柴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