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折辱
次日清晨，楊東一大早上五點多鍾就起了床，洗漱完畢之後，在五點半左右，打車趕到了聚鼎公司，本以為自己得多等一會，沒想到公司的時候，公司都已經亮燈了，於是直接上樓，去了柴華南的辦公室。
楊東進門的時候，柴華南正端坐在沙發上，小成也陪在一邊。
“柴哥，成哥。”楊東看見二人，笑著打了個招呼。
“喝茶，還是喝咖啡？”小成笑著問道。
“我剛吃了管頭疼的藥，不能亂喝東西，給我一杯白水就行。”楊東說話間，坐到了柴華南邊上：“這麽一大早的，咱們跟誰吃飯啊？”
“於旦福。”柴華南抽著煙，聲音不大的開口。
“於家老大？”楊東頗有些意外的問道。
“對，昨天晚上，他給我打了個電話。”
“他在這種時候約你見麵，這是要服軟啊。”楊東琢磨了一下，繼續開口：“他是不想鬥了。”
“這事，他說了不算。”柴華南撣了撣煙灰，隨即靠在沙發上，麵無表情的回應道。
楊東聽見這話，微微一怔，抬手接過小成遞來的水杯，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昨天晚上，你手下被抓的那兩個小崽兒，已經打點完了，七天刑拘一過，他們倆就能出來。”柴華南也岔開了話鋒。
“嗯，一會我讓人去給他們倆，存點監幣。”楊東聽見這話，也就放下心來。
“蘭江村工程那邊，進展怎麽樣了？”
“總體還算不錯，村裏的拆除工作，已經快收尾了，景壽山的土地平整和坡體加固也在進行，天馳始終在那邊盯著，出不了差錯……”楊東端著水杯，輕聲跟柴華南聊了起來。
……
“咚咚！”
到了七點鍾左右，一個青年上樓，敲了敲敞開的房門：“柴哥，於旦福到了，人在樓下。”
“好！”柴華南聽見這話，站直了身體，對楊東笑了笑：“走吧，過去看看。”
“哎！”楊東聞言，也從沙發上起身，跟柴華南一同向樓下走去。
此刻在聚鼎公司的大廳裏，除了雷鋼安排過來的七八個小青年，大蛋那邊也帶了兩個人，楊東先看了看大蛋，隨即又把目光投向了其餘兩個人，大蛋這兩個跟班，一高一矮，高個子那個人穿著一身黑衣服，眼角上吊、皮肉僵硬，給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像個良善之輩，矮個子那人穿了一身白，三角眼裏凶光迸射，不斷在柴華南和自己身上掃視著。
柴華南和楊東這邊剛一下樓，坐在沙發上的大蛋隨即起身，笑容滿麵的迎了上來，伸出了一隻手掌：“柴哥，好久不見！”
“咱們之間也沒什麽交情，好久不見，未必是壞事。”柴華南微微一笑，聲音平穩的回應了一句，對大蛋伸出的手視而不見。
“嗬嗬。”大蛋聽見這話頓時無語，悻悻的收回了胳膊，隨即舔了下嘴唇，臉上掛著笑容開口道：“柴哥，你看，咱們吃點啥啊？”
“一大早上的，別折騰了，馬路對麵有個小麵館，就去那吃吧。”柴華南說話間，直接邁步向門外走去，楊東隨即跟上，小成和其他人則留在了公司。
很快，一行人就穿過街道，坐在了街道對麵的小麵館裏，這家麵館的規模很小，就是個夫妻小店，而且裏麵的裝修也比較簡單，十幾平米的屋子，裏麵一共隻有六張滿是油漬的長條桌，前麵的櫃台邊上，還有一個放鹹菜的小展櫃，聚鼎這邊，柴華南隻帶了楊東自己，而長錦那邊，自從大蛋出門，那個高個子的吊梢眼就回到了車裏，隻剩下那個白衣服的三角眼，四個人，剛好湊了一桌。
“幾位，看看吃點什麽？”柴華南他們剛一落座，麵館老板娘就走到了桌邊，指著牆上的噴繪布海報開口道：“我們店裏沒有菜單，能做的東西都在牆上寫著！”
“來一碗尖椒肉絲的打鹵麵，一碟小菜。”柴華南掃了一眼海報，笑著開口。
“幾位呢？”老板娘又看向了楊東和大蛋三人。
“我一樣。”楊東點頭。
“我要炸醬麵，不放黃瓜。”大蛋隨即開口，繼續看了看海報：“一大早上的，整點熱乎菜，上個牛腩西紅柿的砂鍋，再做個糖醋鮁魚。”
“我不吃。”三角眼靠在椅子上點燃了一支煙。
“好嘞，幾位稍等。”老板娘記完了菜，轉身走向了後廚。
因為這家麵館並非專門的早餐店，所以這一大早上的，房間裏隻有柴華南他們這一桌客人，幾人點完菜之後，房間裏的氣氛多少有些冷場，大蛋咧嘴一笑，看向柴華南，首先打開了話匣子：“柴哥，喝點白的，活活血唄？”
“我這人，隻跟朋友喝酒。”柴華南笑容和善，但語氣明顯帶刺的回應道。
“嗬嗬，那就算了……”大蛋尷尬一笑，微微點頭，隨後又看向了楊東，還沒等說話，楊東便自顧拿起了一瓶宏寶萊的花生露，抬手啟開了。
大蛋身邊的三角眼，看見柴華南和楊東的舉動之後，猛地嘬了一口煙，目光閃動，沒吱聲。
“柴哥，我今天找你來，確實是想跟你好好聊聊，我知道，你對我們於家人有氣，說實話，我那幾個弟弟，對你也不是很友好，但有句老話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大蛋開口就要說話。
“我記著還有一句老話，叫話不投機半句多。”柴華南麵無表情的回應。
“我知道你不願意聽我說話，更不願意見我們於家人，可咱們雙方之間，既然出現了問題，就總得有個解決的辦法，否則一直拖下去，大家的關係隻會越來越僵，你說呢？”大蛋知道自己今天是為什麽來的，所以柴華南對待他的態度，雖然全程都很生硬，但他仍舊保持著較低的姿態，這麽多年來，大蛋在商界摸爬滾打，也確實練就了一副厚臉皮。
“今年夏天，我女兒被一夥人偷襲過，你們幹的？”柴華南聽見這話，盯著大蛋的眼睛問了一句。
“對。”大蛋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這事，是我幾個弟弟幹的，我不知情。”
“在那之後，攛掇我和嶽子文鬥起來，也是你們幹的？”柴華南再問。
“沒錯。”大蛋再次點頭，並未遮掩的解釋道：“這件事，是我吩咐的，自從你出獄之後，我原本就沒想跟你起過衝突，但是我們家老二怕你會報複長錦，所以就策劃出了綁你丫頭那件事，等我知道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既然撕破了臉，我隻能想辦法補救，所以我決定借嶽子文的刀，殺你！”
楊東坐在柴華南身邊，聽完大蛋的一番話之後，也自顧點燃一支煙，保持著沉默，在此刻這種場合，大蛋既然能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全都認了，的確說明，他今天是抱著一個想解決事情的態度來的。
“柴哥，咱們雙方之間矛盾的起源，是因為我們家老四，當年在強拆的時候，失手燒死了你的老師，但咱們實話實說，我家老四當年的做法，隻是想嚇唬一下那老兩口子，並非真的想要殺人……”
“幾位，你們的麵好了！”就在大蛋把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麵館老板娘端著一個托盤，將三碗麵擺在了餐桌上：“幾位稍等哈，砂鍋馬上就好！”
“好嘞。”柴華南微微一笑，搓了搓手裏的一次性筷子， 對大蛋比劃了一下：“先吃飯，再談事。”
“嗯，好。”大蛋點點頭，伸手向筷子籠夠了過去，但還沒等伸手，柴華南已經把筷子插進了桌上那碗炸醬麵裏。
“柴哥，你吃的這碗麵，是我的吧。”大蛋看見柴華南伸錯了筷子，笑著開口。
“哦，是麽？”柴華南手上用力，直接用筷子把那碗麵勾到了自己麵前。
“對啊，這個就是我要的那一碗。”大蛋咧嘴一笑：“你要的是打鹵麵。”
“我這個人，性格太獨，而且不講理，自從我這雙筷子伸進這個碗裏的那一刻，這碗麵，就不屬於你了。”柴華南語罷，鬆開了手裏的筷子：“你還吃嗎？”
“……我飽了！”大蛋聽出柴華南話裏有話，又看了一眼插在麵條上的筷子，微微搖頭。
“行，那我謝謝你了。”柴華南聞言，直接端過炸醬麵的碗，開始大口吞食。
“柴哥，蘭江村的項目，既然你已經吃下去了，那我們就願賭服輸，心甘情願的讓出去，算是對之前的事情做出一個補償，你看行嗎？”大蛋看著狼吞虎咽的柴華南，認真開口。
“你要是感覺不舒服，可以拿回去。”柴華南把話說完，看了楊東一眼：“幫我剝一瓣蒜。”
“哎。”楊東拿過了裝蒜的小盒子。
“柴哥，你已經在監獄裏蹲了六年，之前的關係網，基本上全都斷了，而且最大的靠山也塌了，我說句難聽的，你現在是丟盔棄甲的在道上混，而我們哥幾個，這麽多年也折騰夠了，咱們都退一步，讓這件事過去吧，行嗎？”大蛋再度開口。
“我跟你們於家之間，不僅僅是因為我老師一件事，還有曲寶生。”柴華南用紙巾擦了擦嘴角，輕聲開口。
“曲寶生的事，是我們幹的！”大蛋點了點頭：“咱們都在江湖上飄了一場，怎麽可能跟別人沒有恩怨呢，可是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咱們也沒必要揪著過往不撒手吧？”
“如果當初挨炸的人是我，這事我就認了，但你們炸我兄弟，不行！”柴華南停下手裏的動作，猛然抬頭，目光如炬的看向了大蛋。
“嘖！”
大蛋看見柴華南這個眼神，嘬了下牙花子：“柴哥，這事，我們給一筆賠償，你看行嗎？”
“行啊，一千萬。”柴華南聞言，繼續低頭吃麵。
“……好，我出！”大蛋沉吟半晌，點頭應聲。
“漲了，兩千萬！”柴華南聲音低沉。
“可以。”大蛋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拳，再次應答。
“三千！”
“柴哥……”
“四千！”
“柴……”
“五千！”
隨著柴華南再次叫價，房間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壓抑不少。
“你今天叫我過來見你，根本就沒想談事，是嗎？”大蛋看著麵前的柴華南，臉色終於陰沉了下去，因為他已經看出來了，柴華南今天叫他過來，就是想看看他裝孫子的模樣，從心裏來說，根本就沒想過能把這件事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