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三十秒,消失無蹤
同興街口。
巴黎左岸咖啡廳前,柳效忠站在車下,倉促抬頭間,發現咖啡廳內的楊東正在向外觀看,並且跟他對視一眼之後,微微咬了牙,反身坐進了車內,拽上車門後,直接將車啟動,緩緩向外駛去。
“忠哥,咱們不盯著楊東了?”副駕駛的青年看見柳效忠要走,扭頭問了一句。
“楊東發現我了。”柳效忠說話間,已經驅車消失在了楊東的視線內:“現在這個時刻,不論如何都不能引起楊東的懷疑,他那台車上,已經被咱們裝了定位器,人跑不掉,一會到前麵,你們找個汽車租賃把車換了,然後繼續回來盯著他。”
……
咖啡館內,楊東透過咖啡館的窗子,看見柳效忠驅車離開,頓時眉頭緊鎖,他雖然跟柳效忠沒有打過交道,但是黃占武襲殺郝麻子的那天,柳效忠和杭毅龍曾經帶隊跟雷鋼找來的三名槍手對抗過,而且當時他的站位在海澤大廈正門,是正常衝突中光線最明亮的地方,所以楊東對柳效忠的印象很深,幾乎在他露麵的瞬間,就回憶起了他的模樣。
“東子,東子!”林天馳見楊東望著窗外出神,輕輕推了下他的胳膊:“你想什麽呢?”
“啊,剛剛看見一個老同學,走神了。”楊東被林天馳從思緒中拉扯回來,笑著解釋了一句。
“嗬嗬,女同學吧。”林天馳並沒有看見車外的柳效忠,但也知道楊東走神肯定有原因,隻是這種場合也沒有細究,一句玩笑掩蓋住尷尬以後,隨即解釋道:“章經理剛剛說的話你聽清了吧,如果咱們這邊沒什麽異議的話,可以先簽一個季度的合同。”
“嗯,好啊。”楊東聽完林天馳的話,對章炳華微微頷首:“章經理,你看我們什麽時候可以簽合同?”
“這樣吧,我今天回去之後,先打電話詢問一下公司旗下幾個負責運輸的子公司,看看哪一家能把你們安插進去。”章炳華微笑解釋了一句,繼續補充道:“我在渝溢集團的主要工作,是負責所有子公司之間的配合以及調度,所以都是在宏觀上對他們有所了解,具體每個公司的細節,我倒是沒怎麽留意,所以得去跟他們溝通,不過你放心,你們的事情既然是烏董吩咐的,我肯定上心,會盡快給你們一個答複。”
“章經理,那我們就給你添麻煩了。”楊東聽完章炳華的回應,臉上充滿感激的回應了一句,但是心思卻早已經不在這件事情上了,既然柴華南既然能把關係介紹給楊東,那麽在趕過來與章炳華見麵之前,楊東就知道這件事能成,所以他現在最擔憂的,反而是柳效忠露麵的事,當初發生在海澤大廈民漁協會總公司的一場槍戰,無疑已經讓柳效忠上線了,而作為一個通緝犯的柳效忠是絕對不會閑著沒事滿大街亂轉的,雖然還不知道柳效忠的目的,可是這樣一個人出現在楊東周圍,已經讓他感到了惴惴不安,更讓楊東清楚,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巧合。
“你們客氣了,當初我進入渝溢集團的時候,烏董對我有提攜之恩,如果沒有他的話,以我的能力和資曆,不會這麽快就能做渝溢集團到核心總監的位置上,現在他吩咐我辦你們的事,我自當竭盡全力。”章炳華麵帶笑容的回應完楊東的話,並沒過多贅敘,看了一眼腕表後,微微頷首:“小楊,十五分鍾後,我在公司有個會,那咱們的會麵就先這樣吧,等有了結果,我會讓秘書通知你!”
“章經理,我送你。”楊東見章炳華要走,頓時跟林天馳起身相送,一行人很快在咖啡館門前分別,楊東看著章炳華遠去的背影,站在門口巍然未動。
“這個章炳華挺幹練,辦事挺有效率的。”林天馳把玩著手裏那張章炳華留下的名片,笑吟吟的開口:“我還以為咱們跟他談這件事,得磨嘰好久,至少他會跟咱們能聊一下回扣和好處之類的事。”
“這個章炳華,是個純粹的職場中人,精明、幹練,且不近人情,這種人無比信奉職場當中的狼性競爭,還可以為了所謂的商業規則而不擇手段,咱們普通人接觸不上,更不可能跟他成為朋友。”楊東停頓了一下,言簡意賅的用三個字概括:“交不透。”
“是啊,這些人每天看起來西裝革履、人五人六的,但實際上呢,比咱們接觸的那些社會混子可殘暴多了,江湖中人最起碼還有幾個講義氣的漢子,即使遇見奸詐之徒,也會披著偽善外衣去達到目的,而這些人的想法多直接啊,給自己標榜成商業精英,把利益和金錢當作奮鬥目標和人生信條,處事的時候手段明確,冷靜的簡直可怕,但實際上呢,無非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罷了,以權錢為刀劍,殺人不見血啊。”林天馳看見章炳華背影消失的方向,眼中卻驀地閃過一絲羨慕,隨後嘴角微動,岔開了話題:“咱們倆也走吧?”
“不急,回去把咖啡喝完。”楊東莞爾一笑,轉身走回了咖啡館內。
“東子,咖啡這東西有什麽好喝的,有這功夫,咱倆回家喝點茶不好嗎,前幾天我去l順那邊,畢哥給我拿了點品級很高的大紅袍,喝起來比這個味道可好多了。”林天馳見楊東轉身,跟在後麵嘀咕了一句。
“天馳,咱倆被古保民的人跟上了。”楊東坐在咖啡桌前,輕聲開口。
“啊?哪呢?!”林天馳聞言,頓時提高了音量,同時舉目四望,最近這段時間,三合公司跟民漁協會的衝突已經激發到了白熱化,尤其是黃占武襲殺郝麻子的事情,更讓民漁協會那邊直接把杭毅龍身死的帽子也扣在了三合公司頭上,麵對這個無法洗脫的罪名,楊東最終利用賴寶芸搬回了一局,同時也藉此收回了自己這邊被民漁協會造成的二百餘萬損失,可是誰都清楚,雙方間的平靜隻是暫時的,更沒有誰能夠天真的相信,雙方能夠就此止戈。
“人沒在屋裏,你別到處張望。”楊東不動聲色的坐在原位,用勺子輕輕攪動著杯裏的咖啡:“之前咱們跟章炳華聊天的時候,我對你說我看見了一個老同學,你還記得吧,其實當時我看見的是民漁協會的柳效忠。”
“柳效忠?這個b養的不是都被掛上網逃了嗎?他怎麽出現在這裏了?”林天馳頓時腦門冒汗:“東子,你確定自己看見的人是柳效忠嗎?”
“這種事,你覺得我會看錯嗎?”楊東反問一句,同時拿起鎖著屏幕的手機,放在了耳邊,佯作打電話的跟林天馳輕聲交談著。
“他媽的,如果出現在這裏的人是柳效忠,我感覺今天咱們哥倆可能有點懸啊。”林天馳吞咽了一下口水:“古保民不會是準備直接動手吧?”
“自從海澤大廈的槍案發生以來,警察到處在找柳效忠,他能在這種高壓時刻出現,咱們不得不防。”楊東對林天馳的話不置可否:“現在他們既然來了,而且還沒進咖啡廳,肯定是有所顧慮或者考慮,你記住我的話,一會你……”
……
咖啡館外的街道上,張曉龍和霍恩陽無縫銜接的一場戲,讓柳效忠成功暴露在楊東視線之內以後,重新坐回了奔奔車內。
“哎,龍哥,你說那個跟他們接頭的人都走了,這倆貨不回家,怎麽還在這撅著呢?”霍恩陽看見楊東和林天馳重新回到了咖啡館內,眉頭微蹙:“按理說,他們看見柳效忠這種亡命徒,不是應該撒丫子跑嗎?”
“你沒看見這個姓楊的在打電話麽。”張曉龍斜了一眼窗內舉著手機說話的楊東,往嘴裏塞了一片口香糖:“兩種可能,第一種,是他的事沒辦完,而且約了什麽必須要在這裏見麵的人,所以沒辦法離開,第二種,應該是看見柳效忠之後,心裏沒底,所以選擇留在了相對安全的咖啡廳裏,在打電話碼人過來接他。”
“嗬嗬,碼人?”霍恩陽聽見這話,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泛起了些許的不屑:“這些社會混子,平時一個個看起來吆五喝六,咋咋呼呼的,但是遇見事之後,真能挺直腰板站住的,還真他媽沒幾個。”
“這個社會上,不缺硬人兒,不過那些人都是從這些底層裏麵大浪淘沙淘出來的,我這麽多年倒是遇見過幾個,不過從這群下層團體裏,這樣的人確實少見。”張曉龍話音落,稍微停頓了一下,斜了一眼咖啡廳方向:“不過這種下層的事,我好像也沒接過幾次。”
“龍哥,咱們接下來,走哪一步啊?”霍恩陽聞言,同樣不禁失笑的發問道。
“你找的人可靠嗎?”
“放心吧,人肯定沒問題。”
“好,吩咐他們等著吧。”張曉龍伸手指著楊東他們那台破舊的商務車:“隻要人出了咖啡廳,就直接動手,楊東留著,林天馳幹死!”
“妥。”
霍恩陽說話間,拿起一部sim卡和機器都是全新的手機,發出去了一條信息,隨即重新把目光投向了咖啡館方向,看向了臨窗而坐的二人。
大約五分鍾後,林天馳微微起身,在桌上的紙抽盒裏拽出了幾張紙,向衛生間方向走去,楊東則繼續坐在了原位,大約一分鍾後,他也拿起手機,站在窗邊交談了起來,看見楊東起身接電話,霍恩陽隨即提高警惕,同時眼神機敏的掃視著街道。
“吱嘎!”
與此同時,一台廂式貨車停在街邊,巧合的阻擋開了雙方之間的視線,隨後隔壁蛋糕店裏麵的服務生也走出門外,在貨車上卸下兩箱奶油,搬回了店裏。
“嗡嗡!”
三十秒後,隨著貨車駛離,霍恩陽重新把目光投回咖啡館,同時又看了一眼仍舊停在門口的商務車,頓時蹙眉:“龍哥,事不對啊,這倆b養的,好像棄車跑了!”
“刷!”
張曉龍聽見這話,也跟著把目光投向了咖啡館空蕩蕩的窗口,眼角猛然跳動了一下,將奔奔啟動之後,飛速疾馳:“告訴你的人,去後門堵著,速度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