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進退兩難
晚，八點十分。
靜謐悠長且燈火通明的街道上，楊東駕駛的那台奔馳商務車，整個前車窗已經徹底被油漆覆蓋，從車內向外看去，車窗宛若被糊了一層紙殼，根本透不出絲許光源。
“刷！”
楊東在減速停車的同時，耳朵裏卻聽見了後方傳來發動機轟鳴的響聲，將正副駕駛的車窗降下之後，探頭看了一眼倒後鏡，此刻後方的一台途觀已經拉近到了跟自己不足二十米的距離，兩台摩托車上的車手也抽出了刀，準備在楊東停車時進行截殺。
“他媽的，坐穩了！”楊東看見圍聚而來的對夥，同時餘光也瞥見了公路旁邊，一條立著限高鐵欄杆的岔路，伸手一拽方向盤，再次踏下了油門。
“嗡嗡！”
風擋玻璃被完全覆蓋的奔馳威霆再次加速。
“喂！你瘋了吧！”柴雨琪看見楊東在毫無視線的情況下，還準備負隅頑抗，頓時黛眉微蹙，因為直到此刻，她都還沒有想通，為什麽楊東這個萍水相逢的路人，會忽然間舍命對自己伸出援助之手，而且在這種情況下，還打算開車向野外逃竄，有那麽一瞬間，柴雨琪甚至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圈套當中，而楊東之所以救走自己，就是為了使用苦肉計，讓自己在不反抗的情況下，被對方直接帶走。
楊東聽見柴雨琪的呼喊，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還以為這個小姑娘隻是被突如其來的遭遇嚇到了，所以轉過身，對她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放心，沒事的！”
“刷！”
柴雨琪坐在車內的副駕駛，看見楊東染血的臉龐上，莫名綻放出的笑容之後，驀地怔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楊東的這個笑容似乎就像是帶著魔力一般，讓她心裏的恐慌和緊迫感消散大半，甚至連柴雨琪自己都沒想清楚，為什麽自己在前一分鍾還對這個陌生人充滿了提防和警惕，隨後又在看見這個笑容之後，感覺到了踏實和心安，想到此處，柴雨琪不自覺的重新握住了車門上的安全扶手，安靜了下來。
此刻的楊東並不知道柴雨琪心裏不斷卷起的思想風暴，仍舊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跟對方的角逐上，隨著奔馳車再次提速，楊東單手握著方向盤，徑直向岔路口的限高杆衝了過去。
“嗡嗡！”
本以為將奔馳車成功逼停的對夥車輛，看見楊東的車再次提速，全都出於本能的追了上去，短短五六秒的功夫，楊東的車已經竄到了限高杆下方，在即將通過欄杆的時候，楊東把所有的力量都匯聚在了右手上，撐住身體以後，奮力踩下了刹車。
“吱嘎嘎嘎！”
隨著奔馳商務采取緊急刹車，刹車盤和減震同時泛起刺耳的錚鳴，車輛也開始不住顛簸，而後方追上來的途觀司機雖然看懂了楊東的意圖，但是已經無暇采取措施，隻能硬著頭皮向奔馳的車尾撞了上去。
“咣！”
一聲巨響過後，奔馳的車尾瞬間被撞出來了一個凹坑，車內的柴雨琪身體猛然向前甩了一下，隨後又被安全帶拽回了座椅上，強烈的壓迫感勒的她咳嗽連連，此刻後方那台越野車的情況顯然更慘一些，跟楊東的車相撞之後，推著商務車向前衝了兩米多遠，隨即又猛地撞在了限速杆上，車頭瞬間凹陷，氣囊同時彈出，徹底遮擋了司機的視線，副駕駛的人更是被氣囊給悶的短暫昏厥。
“嗡嗡！”
在楊東用車身逼停途觀的同時，那兩台越野摩托車已經繞過限速杆衝到了奔馳的側麵，其中一個車手捏死刹車，把前輪紮進沙土地裏，後輪猛地一個甩尾，隨後卷起大片砂石，將無數石子射向楊東一側，濺起的砂石不斷打在車身上，泛起劈裏啪啦的聲響，其中兩塊打在了楊東頭上，頃刻冒出了雞蛋大小的青包。
“他媽的！”楊東的額頭再次被飛濺的石塊打出一道豁口之後，也無暇顧及車外的情況，伸手抄起車坐下麵的方向盤鎖，開始對著風擋玻璃的邊角一頓猛砸，連續擊打了十多下以後，玻璃出現了一道炸裂的縫隙，玻璃裂開後，楊東用背撐著座椅，對著風擋玻璃開始猛踹。
“嘭！嘭！嘩啦！”
楊東勢大力沉的幾腳踹下去，商務車的風擋玻璃很快被掏出了一個籃球大小的豁口，此時從途觀車上跑下來的幾名壯漢，也邁步跑到了奔馳車邊，為首一人站在正駕駛一側，對著車內的楊東一刀捅了上去。
“嘭！”
楊東看見這人的動作，直接把方向盤鎖扔出了車外，阻擋了一下這人的動作後，再次踩下了油門，駕駛著車身坑坑窪窪的商務車，一頭紮進了小路深處。
“他媽的！上車追！”被楊東阻擋了一下身形的壯漢看見楊東繼續驅車逃竄，邁步跑回越野車邊上，一刀將氣囊捅了個對穿，隨意的壓下去之後，接著彎腰竄回駕駛室，很快將車啟動。
“來之前我就說帶槍，你他媽偏不信我的，如果帶槍過來，可能這麽麻煩嗎！”另外一人聽完壯漢的喊話，也帶著其餘二人罵罵咧咧的坐進了車內，不消片刻，一台越野車和兩台山地摩托車，繼續沿著小路咬在了楊東身後。
楊東的車因為之前遭受過撞擊，所以隻有左前方的車燈還亮著，漆黑的山路上，四台相互追逐的車輛，引擎聲傳出了很遠很遠。
奔馳車內。
因為楊東砸碎了車的風擋玻璃，所以等車速起來之後，大股的冷風順著車窗上的破洞灌進車內，除了尖銳如口哨一般的呼嘯聲之外，冷空氣也吹得人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此刻經過長時間的追逐，加上楊東的傷口給他造成了輕微失血的症狀，視線的漆黑和頭腦的眩暈讓他感覺無比疲乏，順著倒視鏡看了一眼後方山路的車燈，楊東鋼牙緊咬：“這群混蛋，真他媽沒完了！”
“喂，要不然，咱們報警吧！”柴雨琪轉頭看了看後麵窮追不舍的車輛，也有些心裏發虛。
“咱們連這個地方是哪都不清楚，報警有什麽用，等警察到場，估計咱們倆早都涼了！”在之前的連續撞擊下，奔馳車內的導航早已經黑屏，楊東看了一眼周圍荒涼的景色，轉頭看著柴雨琪：“給你爸打電話，快！”
“我爸？”柴雨琪聞言一愣。
“之前我們通過電話，按照時間來算，他現在應該距離咱們不遠，給他打電話，快！”楊東語速極快的吩咐道。
“嗯，好！”柴雨琪聽完楊東的話，在身上翻出手機，直接撥通了柴華南的號碼，由於奔馳前風擋的破洞傳來的風噪聲，柴雨琪根本聽不見聽筒內的聲音，隻能將手機開成了免提。
“小雨，你人在哪呢？”電話彩鈴響起之後，柴華南的聲音很快傳來：“剛剛你媽媽給我打電話，說你回家了，可是我到了門口，發現滿地都是血跡，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爸，我被一夥陌生人襲擊了！”柴雨琪聽見柴華南的聲音，心中瞬間變得踏實無比。
“有人襲擊你？”柴華南聽見柴雨琪的回應，言語中的擔憂呼之欲出，聲音也變得洪亮起來：“把你的位置告訴我，快點！”
“我、我現在跟一個陌生人在一起……”柴雨琪瞟了一眼身旁的楊東，又看了看車窗外的景色，一時間有些無從回答。
“電話給我！”楊東單手扶著方向盤，聲音很大的吼了一句，柴雨琪聞言，把手機遞到了楊東耳邊，楊東拽著方向盤拐過一條彎道之後，對著手機開口：“柴哥！”
“小東？！”柴華南聽見跟柴雨琪在一起的人是楊東，心中的焦躁感減弱不少：“究竟出什麽事了？”
“我們這邊的情況很複雜，一句半句的，我跟你解釋不清楚，我們現在的方位是從你家通往市區的主幹道上，期間路過了一個學校，學校對麵有一條立著限高杆的輔路。”
“你堅持住，我現在就往那邊走！”站在別墅區門前的柴華南聽完楊東的回應，招呼著雷鋼和鞏輝等人就開始上車，同時對著聽筒內大聲開口：“小東，無論如何，務必要護我女兒周全！”
“放心！”楊東順著倒視鏡，看了一眼後麵窮追不舍的車輛，咬牙回應了一句。
“嘟…嘟……”
柴華南掛斷電話之後，快步坐進了邁巴赫內，隨後小成開車，載著柴華南和鞏輝、雷鋼，迅速向楊東所在的方向趕去。
……
兩個人通話的功夫，楊東已經驅車趕到了一片莊稼地附近，此時正值隆冬時節，覆蓋著皚皚白雪的莊稼地顯得無比空曠，楊東順著風擋玻璃上狹小的空間看了一眼，隨後壓著高低起伏的壟溝，顛簸著向一道窄橋的方向開了過去。
“騰騰！”
等楊東驅車進入莊稼地之後，兩台摩托車再次提速跟了上來，在這種複雜的地麵上，摩托車的靈活性彰顯無疑，壓著地壟溝不斷穿插，很快就開到了楊東的車邊上，同時也不斷地舉起手裏的刀棍，對著車內的楊東打砸，因為兩台車的車速無法保持相對靜止，所以對方的武器並沒有打在楊東身上，饒是如此，車身上叮當不斷的悶響，也足以讓人心有餘悸。
大約三十秒後，楊東已經駕車趕到了窄橋邊緣，其中一台摩托車似乎是看懂了楊東的意圖，擰著油門率先竄到了橋麵上，隨後楊東也輕點油門，毫不猶豫的開了上去，這條窄橋的全長大約有十五米左右，寬度僅能容納一台車通行，橋下是一條供莊稼灌溉的小溪，水麵距離橋麵上大約有三米左右，隻是此時已經結冰，覆蓋著一層積雪。
在這種狹窄的橋麵上行駛，對於視線受阻的楊東來說，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因為稍有不慎，他的車就會側翻到橋下去，但是麵對虎狼環伺的情況，他似乎也沒什麽更好的選擇。
“吱嘎！”
楊東開車上橋之後，前麵的那台摩托車緊握刹車，一個側擺，將車身橫在了橋上，徹底堵住了楊東的去路。
“嗡嗡！”
與此同時，後麵越野車和另外一台摩托車也橫亙在了橋頭，在三台車的前後夾擊之下，窄橋的前後兩側的道路同時被堵死，楊東把車停在窄橋中心，徹底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