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攘外必先安內
古保民在加入民漁協會之前,雖然手裏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意,同時物質生活也過得不錯,但是社會地位已經固化,很難更上一步,後來為了搭上嶽子文這根線,他幾乎整合了自己所有的資源,全都作為籌碼入股了民漁協會,也由此博得了一個民漁協會代言人的身份。
他本以為這是一個騰飛的機會,但六年光陰,最終換回來的稱呼,仍舊是嶽子文手下的老古,這個稱謂,讓古保民恨之入骨,滿心不忿。
嶽子文既然能被稱為第二個柴華南,那麽他在大l的社會地位和人脈資源之豐富,肯定是毋庸置疑的,而當年已經混出自身名氣的古保民,之所以寧可傾家蕩產也要跟在嶽子文身邊,由此也可見一斑,但是等古保民真的跟在了嶽子文身邊,卻發現這條路線似乎跟自己當年選擇和憧憬的並不一樣,最開始的時候,古保民本以為自己能夠得到嶽子文的信賴,並且依靠他的人脈資源再往上走一走,即使不能自成一派,最起碼也要比原來強上許多。
可是真等古保民接過了民漁協會這一攤子活,才發現自己真的是有點想當然了,首先來說,他當初認為自己能夠憑借嶽子文去接觸更高層次的人脈,這一條就不現實,因為民漁協會這邊的事,但凡牽扯到需要用關係的地方,嶽子文都會在背後就把事情給處理了,而且處理的時候,基本上都沒讓古保民這個民漁協會的“當家人”參與過,其次,嶽子文手下的產業實在是太多了,而民漁協會,隻是他眾多產業當中的其中一部分,而且嶽子文名下的大部分產業,都是由他的親信負責管理經營的,所以半路出家歸順嶽子文的古保民,與其他產業的負責人比起來,也沒什麽優勢,說句通俗點的話,在嶽子文眼裏,他就是個外人,不管自己怎麽表忠心,嶽子文心中的側重點,肯定還是會放在自己人身上,這麽一來,古保民依附嶽子文的計劃不僅全部落空了,而且自己也徹底混成了一個幫嶽子文撈錢的機器。
古保民兢兢業業的幫嶽子文操持了民漁協會六七年的時間,耗費無數心血將民漁協會做大做強,保持了如今這副穩定的局麵,並且向嶽子文輸送了無數利益,可是到了最後,嶽子文在得知古保民唯一的兒子被捕入獄的情況下,都沒有伸出援手,這種隻有付出沒有回報的生活,無疑是讓古保民感到心寒的,而且隨著古保民一係的人馬在嶽子文的圈子中被逐漸邊緣化,古保民身邊的人也對他們和嶽子文之間這種不成正比的利益輸送愈發不滿。
不僅如此,古保民還聽到風傳,嶽子文打算將民漁協會洗白,徹底將他們這夥人徹底驅散。
也正是因為上述種種原因的綜合之下,這才有了古保民私自承包海域的事。
……
漫漫酒吧衝突過後的第二日一早,古保民家中。
酒醒之後的古保民,在衛生間洗漱完畢之後,走到客廳中,跟林寶堂相對而坐,鼓搗著茶具交流了起來。
“昨天晚上的事,處理的怎麽樣了?”古保民抬手斟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在林寶堂麵前,自己也端起了一杯,壓製著宿醉之下的頭痛。
“還好,事情雖然鬧起來了,但是影響不大,杭毅龍的下頜骨被打斷了,蘇茂手下也有幾個小青年受了傷,我已經把醫藥費什麽的給送去了,還有漫漫酒吧的賠償,也是咱們出的錢。”林寶堂話音落,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古哥,昨天晚上,你有些衝動了。”
古保民聽見這話,飲茶不語。
“你也知道,嶽子文自始至終,都不怎麽信任咱們這些外人,而你現在既然決定用民漁協會的資金去投資自己的生意,那咱們更要小心再小心,低調更低調,否則民漁這邊的動靜一旦鬧大了,萬一咱們被嶽子文盯上,真的就沒有可以翻身的機會了。”林寶堂在說話的同時,始終在打量著古保民的神情,見他對自己的一番話沒有抵觸,這才繼續開口道:“我知道你昨天晚上的憤怒,是來源於長瀾的事情,所以才會縱容杭毅龍和柳效忠跟三合公司的人發生衝突,可是你還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的話麽,你說長瀾已經進去了,那麽你必須在他出獄之前,給他拚出一番屬於自己的基業,而現在咱們所做的,不正是在完成你的承諾麽,對於咱們來說,想真刀真槍的打掉三合公司並不難,但是如果因此引發嶽子文的關注,你想過後果嗎?老古,你現在的一舉一動,除了想給瀾瀾拚出一份家業,也關係著無數把前途和命運交給你的兄弟們,一個群體中的頭狼,是沒有任性的資本的,何況咱們另起爐灶的事一旦炸了,那麽你還談何給孩子創造家業呢。”
“呼!”
古保民聽完林寶堂的一番話,伸手搓了搓臉頰,做了一個沉重的深呼吸後,微微點頭:“你的意思我理解了,三合的事,先放一放吧。”
“古哥,我今天過來找你,不是逼宮的,但是三合公司的事,絕對不應該在這個節骨眼爆發,換句話說,在咱們徹底脫離民漁協會之前,任何風吹草動所引發的代價,都不是咱們能夠承受得起的。”林寶堂看見古保民眼中閃過的一絲頹然,抿了下嘴唇:“在對於三合公司的事情上,你因為長瀾的關係,的確有些關心則亂了,這件事讓我處理吧,我相信憑借民漁協會的力量,咱們想收拾一個隻有一條漁船的小公司,辦法有很多,不是嗎?”
“在長瀾這件事情上,單單讓三合公司垮台,已經不足以壓製我心頭的憤怒了,有些火焰,是隻有用血才能澆熄的。”古保民靠在沙發上,直白無比的說出了心中訴求,但是同時他也清楚,林寶堂和柳效忠、杭毅龍等人之所以會支持自己脫離民漁協會,除了大家多年的患難與共,也都有著各自心中的小九九,現在這個社會,很少有人會因為沒有利益瓜葛的情況下,去支持一個盲目複仇的瘋子,所以縱使古保民心中的恨意再濃,似乎也不可能在這種極度敏感的情況下,用一個團體的利益去做賭注,從而發泄心中的憤恨。
古保民相信他和手下這些人之間,還是存在感情的,可現實的社會和生活經驗也告訴他,在某些情況下,感情,同樣也是會發生變化的。
“隻要三合公司倒了,咱們日後想收拾這群泥腿子,機會多的是,隻要咱們能暫時扼製住三合公司的發展,他們這群人就成不了氣候。”林寶堂端起水杯輕咂了一口茶水:“俗話說得好,攘外必先安內,而現在咱們打算脫離民漁協會,絕對也會有很多搖擺不定的牆頭草,都在觀望態勢,一旦咱們這邊出現紕漏,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站在嶽子文那邊,甚至還會在咱們跌進泥潭的時候,再衝上前來補上一腳,所以我還是勸你該以大局為重,以免一子落錯滿盤輸,歸根結底,我還是那句話,咱們現在正處於最敏感的時期,除了穩紮穩打的往前走,經不起任何的蝴蝶效應。”
“算了,先不提這件事了。”古保民聽出林寶堂話語中隱含的堅決之後,沒有繼續在這件事情上糾結,隨即話鋒一轉:“蘇茂那邊的合同,處理的怎麽樣了?”
“他已經談妥了,今天下午,我已經讓杭毅龍跟他約好了簽合同的地點,等手續辦妥之後,我會把錢打進蘇茂的戶頭。”林寶堂停頓了一下:“拿下這片海之後,咱們還有很多後續的事情要做,包括成立養殖公司,以及對承包的海域進行改造,都需要很大一筆資金,之前咱們為了繳納蘇茂這邊的費用,已經在民漁協會的賬戶裏洗出了兩千萬,如果繼續往外洗錢,我怕嶽子文會察覺到異常。”
“錢的事,咱們暫時不需擔心,咱們在去年臘月的時候,已經向上麵報過一次賬了,現在春節剛過,嶽子文查賬的速度不會這麽快,隻要家裏沒有鬼,這件事絕對炸不了。”古保民擺手壓下了林寶堂的憂慮:“公司裏麵,除了被嶽子文安插進來的人,還有哪些人是他的暗線,你查清楚了嗎?”
“這件事我一直在調查,但是真想確定範圍卻很難,你也了解嶽子文這個人,他但凡想辦什麽事,是不會讓人看出破綻的,而且家裏的鬼,又全都是在暗中跟他聯絡的,咱們根本找不到端倪,這種事,動作太大了,勢必會鬧得滿城風雨。”林寶堂掏出煙盒,略顯煩躁的回應了一句。
“嶽子文是個喜歡反其道而行之的人,如果他要在民漁協會安插眼線,上到總公司的管理層,下到各個分公司的保潔、門衛,全都有可能是他的人,你想把他在民漁的根基徹底揪出來,確實很難,正因為這樣,我才決定放棄民漁協會,從而去外麵另起爐灶。”古保民接過林寶堂遞來的煙,對他的一番話不置可否:“既然蘇茂手裏的那片海域已經談攏了,那咱們接下來的側重點,還是得在民漁協會裏繼續吸納資金,既然查找內鬼這種事施行起來很苦難,那咱們就轉攻為守,最近這段時間,你盡量對與各個分公司的負責人接觸,一定要保證他們的純粹性,隻要底層穩定,咱們就暫時不會出什麽亂子。”
“民漁協會各個分公司的負責人,都是咱們一手提拔起來的,他們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問題吧。”林寶堂聽完古保民的話,沒太當回事的回應道。
“人往高處走,自古如此,咱們這些人加入民漁協會這麽多年,不正是因為始終止步不前,才動了反心嗎,而這些分公司的負責人,同樣也在自身的位置上坐了好幾年了,難免會萌生出更上一步的心思,如果嶽子文真的給他們畫餅,那麽他們的投誠也不會是什麽出人意料的事,所以絕對不能掉以輕心,這件事你去辦吧,不需要什麽翔實的證據,隻要感覺哪個人不對勁,就盡量跟他保持距離。”
“明白!”林寶堂聞言,點頭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