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所謂富貴險中求
街邊的露天大排檔內。
王明朗附耳聽完龔小軍的一席話，腦門上頓時泛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麵色無比糾結：“小軍，你說的這件事，風險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哥們，正所謂富貴險中求，這句話你沒聽過嗎？”龔小軍麵色平靜的看著王明朗，直接拉開手包，掏出一萬塊錢擺在了桌子上，繼續諄諄善誘道：“現在這年頭，哪有把錢擺在地上，讓你去白撿的事啊？”
“可是……”王明朗對於龔小軍提起的事，心中十分沒底，但是一看到擺在自己麵前的一摞鈔票，便再難以挪開視線。
“你看看你身上這些地攤貨，湊在一起都不到一百塊錢吧，哪有一個二十多歲小夥子該有的樣子，說句難聽的，上墳燒的小紙人，看起來都他媽比你像樣！”全身上下沒有一件東西是真品的龔小軍，此刻卻以一種上位者的口吻，言語直白的諷刺了王明朗一句。
“行，這個活我接了！”王明朗被龔小軍的一句話刺痛內心，頭腦一熱之下，伸手就抓起了桌上的一萬塊錢。
“哎，這就對了，現在這個年頭，人如果狠不下心，就賺不到錢！”龔小軍看見王明朗的舉動，頓時會心一笑，端起了酒杯：“來，走一個！”
“咕咚咚！”
王明朗端起麵前的紮啤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用冰涼的液體，壓製著躁動無比的心情。
……
半小時後，王明朗跟龔小軍分開，拿著手裏的一萬塊錢，先是去了步行街，花了三千多塊錢買了一套自己喜歡了很久的運動裝，隨後又去超市買了很多水果和零食，打車返回了住處。
王明朗租住的房子，是一個由一百多平的民宅改成的單間住宅，用膠合板分成了十多個房間，平均下來，每個房間的麵積隻有七八平米左右，除了一張雙人床和一個簡易的衣櫃，基本上就擺不開其他的東西了，這些房間隔音很差，基本上沒有什麽隱私可言，衛生間也是公用的，一到早上，就得排很長時間的隊，萬一遇見拉稀的，等一兩個小時都有可能。
王明朗回到住處後，拎著手裏的水果和零食，在門口站了差不多半分鍾，隨後才調整好情緒，推門走進了房間內，麵帶笑容的看著朱小冉：“媳婦，你吃飯了嗎？”
“沒有，我泡了麵，可是總惡心，也吃不下。”王明朗的女友朱小冉見他進門，從床上坐起了身，朱小冉跟王明朗年紀相仿，是個看起來很單純的姑娘。
“我給你買了水果，吃點吧。”王明朗把手中的水果和零食擺在了床上：“都是你喜歡吃的。”
“哎呀，咱們現在本來就沒錢，你還買這些東西幹嘛呀。”朱小冉看見床上的零食，還有王明朗的一身新衣服，臉色一沉：“王明朗，我打胎要用的錢，你籌到了嗎？”
“媳婦，我也正準備跟你說這件事呢。”王明朗聽見朱小冉問起這件事，盤著腿坐在了床沿上：“小冉，咱們倆別在這地方住了，搬出去吧，這個地方的環境實在太差了，在這屋放個悶屁，隔兩個房間都能聽見，實在不像人住的地方。”
“搬出去？”朱小冉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道：“明朗，咱們倆現在可以住在這裏，而且每天還能吃飽飯，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搬出去，你想往哪搬啊，你知道外麵一個一居室的房子，房租有多貴嗎？咱們既然沒本事，那就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的走，你別整天總是好高騖遠的了，行嗎？”
“你別先急，你聽我說啊，媳婦，今天小軍找我了……”王明朗順著朱小冉的話茬，繼續聊了下去。
“……”
一小時後，王明朗走出房間，撥通了龔小軍的電話。
……
另外一邊，龔小軍跟王明朗通完電話之後，邁步走進了盛嘉菲娜，直奔萬博和古長瀾那張酒桌走去，滿臉笑意的點了下頭：“博哥。”
“嗯。”萬博看見龔小軍來了，對著懷裏女孩的屁股拍了一把，女孩會意後，頓時起身離開，給幾人留出了談話空間。
“博哥，事成了。”待同桌的女孩離開後，龔小軍呲牙一笑，邀功一般的開口。
“刷！”
古長瀾聽見這話，一下子來了精神：“怎麽說的？”
“王明朗那邊，已經把事談成了，隨時能動手。”龔小軍直言回應。
“嗬嗬。”萬博聽見這話，微微一笑，舔著嘴唇看向了古長瀾：“什麽時候動手，你定個日子。”
“還定什麽呀，那肯定是越快越好唄。”古長瀾聽說事辦成了，臉上的陰鬱一掃而空，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今天時間來不及了，明天晚上動手。”
“聽見了嗎？”萬博扭頭看向了龔小軍。
“博哥，你放心，這件事，我肯定給你辦妥。”龔小軍果斷點頭。
“啪！”
萬博聽見這話，直接把桌上的手包拍在了龔小軍的胸脯上：“我的卡號你不是知道嗎，自己刷兩萬塊錢，喜歡什麽買點什麽。”
“妥了，謝謝博哥！”龔小軍臉上綻出一朵菊花般燦爛的笑容，感恩戴德的轉身離開。
“小博，這件事，我欠你個人情。”此時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古長瀾心中痛快了許多，拍著萬博的肩膀，露出了一個誠摯的笑容。
“咱們都這麽多年的哥們了，說這些幹嘛，而且以咱們的身份，想收拾幾個泥腿子，那跟探囊取物又有什麽區別啊。”萬博壓根沒當回事的擺了擺手。
“來，喝酒吧！”古長瀾莞爾一笑，直接端起了酒杯。
……
一夜無話。
前一天晚上，古長瀾因為心情波動太大，而且沒少喝酒，所以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都已經快四點了，古長瀾頭腦空白的躺在酒店的床上，緩了十多分鍾左右，才將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回憶起來，隨後撥通了萬博的電話。
“喂，哥們。”電話另外一端，正摟著姑娘睡覺的萬博，也同樣迷迷瞪瞪的接通了電話。
“小博，你昨天晚上說的那件事，辦的怎麽樣了？”古長瀾急不可耐的問了一句。
“你放心吧，我之前不是已經交代龔小軍去處理了嗎。”
“哎，要不咱們也過去看看唄。”古長瀾仍舊對昨天挨了一巴掌的事耿耿於懷，感覺自己不到場，總有些不解氣的感覺。
“行，你要是想去，咱們就去看看唄。”萬博抽回被女孩枕在頸下的胳膊，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我現在起床收拾一下，過去接你。”
……
晚，七點四十分。
這時的天色已經逐漸黯淡了下去，燒烤店中也開始逐漸忙碌了起來，而且燒烤店裏今天的生意格外好，還沒到上座的時候，屋裏的幾張桌子就已經爆滿了，楊東一夥人也在店裏忙碌穿梭著。
燒烤店對麵的街邊，一台不起眼私家車停滯在路邊，古長瀾坐在後座上，看向燒烤店的目光陰鷙無比：“你的人，都就位了嗎？”
“瀾哥，你放心吧，他們十多分鍾錢就進去了，嗬嗬。”負責開車的龔小軍笑著回應了一聲。
“你安心坐著，我這個路子肯定沒毛病。”坐在古長瀾旁邊的萬博叼著一支煙，滿不在乎的回應了一句。
……
燒烤店內。
王明朗與朱小冉坐在一張位於角落的桌邊，眼神中難掩緊張，心中同樣不安。
“媳婦，來，你嚐嚐這個。”王明朗將一隻青蝦剝皮之後，放在了朱小冉麵前的食碟內。
“我不吃，吃不下。”朱小冉微微搖頭，看向王明朗的眼神中，充滿了忐忑與惶恐：“明朗，咱們一定得這麽做嗎？”
“小冉，既然決定了，咱們就別猶豫了，你放心，我之前不是對你說過嗎，等這筆錢拿到手，咱們倆就挑一個小戶型的房子，付個首付，然後兩個人一起打拚，慢慢地還房貸，等時機成熟了，我就去你家，跟你爸媽提咱們結婚的事。”王明朗伸出胳膊，輕輕握住了朱小冉的手：“小冉，你也知道，最近這些年我沒什麽出息，讓你跟著我吃了不少的苦，但是人沒有苦一輩子的，我相信，隻要讓我抓住了這個機會，咱們一定能翻身，我也會帶你過上好日子。”
“可是……”朱小冉仍舊感覺心中慌亂無比。
“媳婦，沒事。”王明朗使勁攥了一下朱小冉的手，打斷了她接下來想說的話。
“唉……”
朱小冉看見王明朗堅定的眼神，微微一聲歎息，低下頭，惴惴不安的啜住了酸梅湯的吸管。
“叮咚！”
半分鍾後，王明朗的手機響起了鈴聲，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信息，隨後微微轉頭，此刻在店門口的桌子邊上，同樣圍坐著兩個正在推杯換盞的小青年，其中一人正狀若隨意的把目光瞥向了王明朗這邊，王明朗猶豫了不到三秒鍾，咬牙點了下頭，隨後低下頭，刪掉了手機上的信息。
“咕咚咚！”
門口那張桌的青年看見王明朗點頭，抓起桌上的酒瓶，開始仰著脖子猛灌。
“老板，結賬！”王明朗也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老板，我這桌也結賬！”
“結賬！”
一時間，燒烤店內外，至少有五張桌子的客人，都開始要求結賬。
“哎，來了！”負責記賬的張傲聽見客人呼喊，拿著賬單走向桌邊，開始算賬，退酒。
“媳婦，走吧！”王明朗付完了吃飯的費用之後，扶著桌子起身，跟朱小冉並肩向燒烤店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