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叫呂建偉,我很悲傷
兩小時後,案發地分局。
楊東肩膀和手上的傷口被處理完畢以後,隨即便被帶回了該區分局,配合辦案民警取完筆錄後,並沒有被準許離開,但也沒受到什麽強製措施,隻是被禁足在了一間詢問室中,等待著案件的處理結果。
十幾分鍾後,孫建勳行色匆匆的趕到了分局,先是去了分局領導的辦公室內坐了一會,然後才下樓麵見了楊東。
詢問室內,楊東因為局麻的藥勁還未消散,所以動作有些不太靈活的抽著煙:“對麵那些人是什麽身份,確定了嗎?”
“沒有。”孫建勳直白的搖了搖頭:“今天偷襲你的這三個人,其中有一個被你們打成了腦震蕩,人被留在了你們發生衝突的那個醫院接受治療,我剛才了解了一下,這幾個人全都是剛剛刑滿釋放沒多久的重刑犯,最年輕的一個,都已經三十四了,說來也奇怪,被帶回來的這兩個人,提起今天動手的起因,全都一口咬定,他們今天偷襲你,就是因為看你不順眼,剩下的話,什麽都不說,明顯是在辦事之前,就串過口供,看他們一臉無謂的樣子,應該是拿錢辦事的老炮兒。”
“嗯。”楊東聽完孫建勳的解釋,微微點了點頭,在今天遭遇襲擊的時候,他已經猜到了這幾個人的來路,而且心裏也明白,自從今天上午,自己對老黃提出要股份的要求之後,呂建偉肯定不會坐以待斃,但是他絕對沒想到,那個一向膽小如鼠的呂建偉,竟然會采取了如此極端的報複手段。
“東子,你最近在忙什麽呢,是不是又得罪什麽人了?”孫建勳此時並不知道楊東因為討薪的事,已經跟呂建偉發生了衝突,所以略顯關懷的問了一句。
“沒有啊,自從劉寶龍那件事解決完之後,我就一直在埋著頭打理著公司的業務,沒得罪過什麽人。”楊東聞言,笑著搖了搖頭:“你也知道,我現在幹的是綠化行業,而且這一行的水又深,我們難免會在投標的時候得罪什麽人,並且連自己都不知道。”
“不管怎麽說,今天你沒受什麽重傷,還算比較幸運。”孫建勳聽完楊東的話,也感覺有些道理,安慰了一句之後,接著繼續道:“今天對方的三個人找你,明顯是有備而去的,而且還攜帶了凶器,你們所在的醫院,監控探頭又比較全麵,幾乎完整記錄了你們鬥毆的全過程,甚至羅漢到場的時候,也是對方的人先用鋸砍的他,以警方現在提取的證據和證人證言來看,你們倆被定性為正當防衛,是一點問題沒有的,我已經跟分局領導交涉過了,在這起案件中,你和羅漢屬於受害人,不會被移送起訴,所以等那兩個嫌疑人做完筆錄,你們倆就能恢複人身自由,接下來檢察院什麽的也許會找你,但也都是佐證,你不用有心理負擔,等這些人被判刑的時候,法院那邊會附帶你們的民事賠償,但是今天行凶的這幾個人,全都是光棍一根,連可以執行的身外物都沒有,所以我感覺你能拿到賠償的幾率不大,隻是能讓這些人的刑罰更重一些。”
“沒事,我縫針的費用,一共就三千多點,這筆錢,我自己能出。”楊東聽完孫建勳的話,很豁達的應了一聲,因為他的著重點,根本就不在這幾個人身上,同時心裏壓根也沒對賠償的事抱有什麽希望,因為他覺得但凡能有點經濟條件的人,也不會如此瘋狂的因為與自己利益無關的事,而去當街砍人。
……
另外一邊,新帆綠化內。
“你能確定,他們三個全被警察按住了嗎?”於誌廣站在空曠的辦公區中,十分煩躁的攥著手機:“啥玩應?三個人手持刀槍棍棒的,去打一個手無寸鐵的人,竟然全jb受傷了,還住院一個?”
“哎呀,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對方不是一個人,後來不知道又從哪冒出來一個,對方一共有倆人!”負責幫於誌廣聯係三名刀手的獄友,在電話那端開口辯解了一句。
“就算對麵有倆人,又他媽能怎麽的呢?”於誌廣顯然沒有心情跟獄友在這件事情上糾纏:“辦事之前,你不是跟我說,你給我找的這個組合,屬於刀手界的鐵三角,縱橫江湖從未失手過,就算是遇見施瓦辛格,都能一回合把人放翻嗎,那現在請你告訴我,他們是因為什麽原因,把他媽的自己給放翻了呢?”
“大誌,現在人都折進去了,你跟我強這些事,還有意義嗎?”於誌廣的獄友此刻也有些煩躁:“你放心吧,辦事之前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這幾個人都是老江湖,辦事很仗義,現在事沒成,你之前答應的三十萬,一分不用給,而且他們進去之後,也鐵定不帶咬你的!”
“操!你覺得事情發展到現在,是錢的事嗎?”於誌廣聽見對方的回答,臉色緩和了幾分,隨即反問道:“現在他們把事辦砸了,把我的對夥也給驚了,我的這筆損失,該怎麽算?”
“艸你媽,你這是要訛人啊?”對方聽完於誌廣的話,愣了數秒後,嗷的就是一嗓子:“你媽了個b的,現在我找人幫你辦事,三個人全扔進去了,我一分錢不找你要,你他媽還想在我這賺點錢回去唄?”
“咱們當初不是說好的嗎,你找的人絕對托底,要不然我能用你嗎?”
“我托你媽了個b,艸你媽,現在這三個人全在局子裏麵撅著呢,你要是打算要賠償,自己找他們去!”對方情緒爆炸的一聲怒罵,直接掛斷了電話。
“嘟…嘟……”
“真他媽晦氣!”於誌廣聽見電話裏傳出的忙音,磨磨嘰嘰的念叨了一句,隨後轉身,向呂建偉的辦公室內走去,身手推開了下午剛剛更換的房門。
“咣當!”
聽見開門聲,呂建偉猛然抬頭,眼帶希冀的看著於誌廣:“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事兒辦砸了。”於誌廣伸手搓了搓臉,一臉的無奈:“就差一步,本來我找的人,已經把楊東堵在了醫院後院,但是羅俊卿忽然出現,他們倆聯手,把我找去的人全給收拾了,現在他們雙方,都已經被警察一鍋端了。”
“你找的人,被警方抓了?”呂建偉聽完這話,沒來由的一哆嗦,忽然想起了因為雇凶殺人而被判死刑的劉寶龍:“大廣,他們進去之後,不會把你我給供出來吧。”
“姐夫,我現在擔心的也是這個。”於誌廣聽見這話,一臉焦躁的繼續道:“你說,我已經蹲了好幾年的大牢,如果再被抓緊去,那我肯定能適應,但是你現在手底下有這麽大一個公司,如果你被判刑了,蹲個五七八年的,等你再放出來,那你還能剩下個jb毛啊!”
“媽了個b的,你這個血彪,就是個純純的喪門!”呂建偉被於誌廣這麽一咋呼,心底頓時升起了一股深深地絕望:“一開始我就說這個路子行不通,你他媽非得攛掇我,這下好了,現在咱們全玩完了,你滿意了?!”
“姐夫,你這話說的,是不是有點喪良心啊?”於誌廣聽見這話,頓時梗著脖子強了一句:“你自己拍著胸脯子問問你的良心,從頭至尾,我跟楊東之間有一點矛盾嗎?要不是因為你,我可能趟這次的渾水嗎?還有今天找人幹楊東的事,難道我不是為了你嗎?現在出了事,你他媽罵我,那我心裏的憋屈,還去罵誰呢?!”
麵對於誌廣一連串的質問,呂建偉嘴角抽動了半天,最終啞口無言的低下了頭。
“姐夫,你先別著急,其實吧,這件事還有緩和的餘地。”於誌廣見呂建偉被自己幾句話噎沒聲了,又開始把話往回收:“那三個進去的人,已經找人給我帶話了,說他們三個雖然沒除掉楊東,但已經把人傷了,現在他們被警察扣住了,再加上以前的案底,結局肯定得重判,不過他們說,今天晚上的事,的確也是他們沒辦好,所以之前說好的四十萬,他們也不要了,隻要咱們拿二十萬出去,他們就自己把這件事扛了,絕對不會咬咱們。”
“這筆錢出了,他們真能保證不會把我供出來嗎?”呂建偉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快速追問了一句。
“你放心吧,他們都是道上的人,辦事有規矩,隻要收下咱們的錢,肯定就認蹲監獄了!”於誌廣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並且心中還升起了一絲竊喜,之前於誌廣托獄友幫自己找人收拾楊東,對方開價三十萬,而於誌廣跟呂建偉報價的時候,又從中給自己加出了十萬塊錢的縫子錢,此刻對方的事情辦砸了,這錢已經不要了,所以楊東的事雖然事沒成,但是於誌廣卻莫名其妙的拿到了二十萬,跟之前一比,竟然還多賺了十萬。
“行,隻要他們能保證不把我供出來,這筆錢,我認掏了!”呂建偉遲疑片刻後,咬牙點了點頭,事情發展到這一刻,他已經越來越後悔自己當初拖欠楊東工程尾款的事了,自從楊東開始反擊以後,呂建偉這邊不管是工地的損失,還是給於誌廣拿的錢,再加上昨天替於誌廣墊上的醫藥費,以及下午被於誌廣在他手裏,以匡宏為借口要走的另一筆醫藥費,總數加在一起,已經高逾六十多萬了,這一刻,呂建偉像極了大觀園中的林黛玉,麵對心裏的委屈,隻能顧影自憐,且無語凝噎。
為了黑下一百萬的工程款,呂建偉似乎付出了太多代價,而且直到此刻為止,他非但沒有成功將楊東的怒火澆熄,反而還在逐步的將楊東激怒,眼看著花出去的錢越來越多,但是事情卻又在向著越來越壞的方向發展,呂建偉是真的疼了。
花錢,心疼。
辦事,頭疼。
兩種疼痛的反複交織,讓呂建偉無比悲傷,感覺籃子都在滴血。
……
另外一邊,楊東配合警方做完調查之後,跟羅漢邁步走出了分局門外。
“今天晚上,對夥那幾個人,明顯是奔著要你命來的。”羅漢看見楊東裹著厚厚繃帶的手,鋼牙緊咬:“下一步,你想咋整?”
“呂建偉這個人心毒,但手不狠,憑他自己,不敢對我下死手,所以那三個勞改犯,肯定是於誌廣幫他找的,估計於誌廣現在也發現了呂建偉是個傻逼,想在他身上多摳點錢出來,此人嚐到了甜頭,輕易不會跑,所以現在人肯定還在大l,他現在已經是呂建偉最後的依仗,隻要他躺下,呂建偉肯定懵逼!”楊東叼著煙,邏輯清晰的回應道:“咱們再加把勁,爭取三回合內,把這倆傻逼打包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