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告別
九月一到秋意涼，秋風吹過五穀香，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晚上，眾人坐在桌旁，眼中盡是感傷。
“孩子，你這麽快就要走嗎？”宋彩蛾顯然是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
“伯娘，謝謝您這麽長時間的照顧，我，要走了。”慎之依舊是之前的模樣，不知何時，熠熠生輝的眼睛裏也被真摯的感情充滿。
深宮之中生活慣的，慎之反倒喜歡宋若雨家這麽平凡的模樣，不用考慮如何自保，不用擔心有人陷害，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永遠不用假裝。
這也是他不日恢複記憶後，始終不願走的原因，雖然他堂而皇之的理由是“安全”，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舍不得這份“情感”。為了這點點安寧，他寧願做“慎之”，將“莊子煊”拋棄掉。
可是，不可以！他有自己的責任與擔當，宏德王朝更有無數這樣的家庭等著他去守護，因為這個位置，因為這個出身，他不能逃，而他的將來，自他一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的。
“慎之……”語言匱乏的郭昊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次他幫了這麽大的忙，好似應該說聲“謝謝”的，但又覺得說這兩個字，就顯得關係有些疏遠。
總而言之，他想說的，好似很多，又好似沒有，讓他這個木訥不善言辭的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伯父！”慎之拉了郭昊的手：“既然您還是什麽都沒想出來，就先暫時別想吧，宋院首那裏，您既然沒準備好，不見，就先不見吧。”
“可是此時，照你的意思，我的醫術，不過隻是個皮毛，所以……”郭昊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伯父，您信我，您不過是失憶了，等到什麽都想起來了，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的。”慎之雖然這麽安慰著，但心中的疑團則顯然更大了。
按理說，導致失憶的情況有很多，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表現，但是聽之前給他檢查身體的太醫說，一般外力導致的失憶，都不會持續很長時間。
就好似他一樣，雖然當時確實是什麽都不記得了，但不知道是第三天，還是第四天就已經恢複了。
可是郭昊顯然不然，他的失憶已經持續了二十年，而常在醫館中的他更是知道，郭昊現在不但沒恢複，好似失憶還在緩慢的發展。
之前，慎之一直以為他不過是忘記了他的身世，後來才發現，並不是這麽簡單，他忘記的東西很多，比如他是如何與宋彩蛾相見的，宋若雨小時候事情，他全忘。
當然，最為讓慎之憂心的，就是他的醫術竟然在，慢慢退步，雖然此時看著無礙，但慎之真怕他有朝一日，他的醫術會全失——對於一個醫者來說，這顯然是最為致命的。
“你們跟我過來一下。”慎之朝眾人歉然一笑，然後將宋若雨和獨孤應拉到一旁。
“你是不是要和我們說，我爹失憶的事情？”很顯然宋若雨也注意到郭昊的異常了。
“對！他這失憶有些蹊蹺。”慎之決定現身說法。
而聽到慎之的說辭之後，宋若雨和獨孤應顯然更加擔心了。
“太醫怎麽說？”宋若雨毫不懷疑慎之已經找太醫看過了。
“他也不知道！”慎之搖了搖頭。
慎之的隨行太醫的醫術，雖然比不得院首，但在太醫院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且他專攻腦病，這就致使他在這一塊兒，就是權威一般的存在。
連他都說不知道，可見病症之奇怪。
“伯父，別的什麽都沒改變，就是會忘，而最近更是忘的更是厲害，偶爾都會不記得他剛吃的什麽飯。”對於此事，慎之十分在意。
要不是去京城長路漫漫變數太多，他都想將其帶到京城，讓太醫院聯合會診一下。
“我的兩位伯父呢？知道些什麽嗎？”宋若雨臉色森然，一個念頭竄進腦海，讓宋若雨很害怕。
“嗯？”很顯然這一點，是慎之之前沒想過的。
“我兩個伯父都是太醫吧？雖然在太醫院屬於最為末端的存在，但在一般的地方也算個名醫吧？再說，他們自小就接受祖父的教育，我不信他們倆是個什麽都不會草包。”
宋若雨眼睛望著前方，很顯然她已經將宋家兄弟做了最壞的打算。
“你是說，他們說不定二十年前就已經……”聽到這裏的慎之，渾身都有些發毛。
“很有可能！”一直沒有說話的獨孤應冷冷說道：
“就好似我們，為了預防我們反叛，我們每個人自小都被喂了毒藥，每個月的月圓之夜，都會病發，因此，我們都會在月圓之夜之前，將事情辦法，去找主子要解藥。”
什麽？宋若雨心中一沉，怪不得每到月圓之夜，獨孤應都會自動不見，如今看來，顯然不是那麽簡單。
“這件事，顯然不是那麽棘手，你給我的藥，我已經讓人見過了，這分明不是解藥，而是一種毒藥，這種毒藥看似減緩了你的症狀，實際上，是讓你中毒更深了。”
“那要怎麽辦？”宋若雨有些擔心的說道。
“不吃解藥，然後硬撐過月圓，幾番過後，毒慢慢自己就會消散。”慎之看了一眼旁邊的獨孤應，眼中晦澀難懂。
實際上，隻有慎之和獨孤應知道，慎之的話是摻了水分的，他說的病症是真的，但程度顯然不是那麽淺——自一兩歲起，吃了這麽多年的藥，豈是這麽簡單就能戒了的？
但此時，明顯郭昊的事情更加重要，因而慎之才在獨孤應的要求之下，將病情說的輕了很多。
“而伯父，是有輕微中毒的跡象，但是他也是最近才被宋家兄弟找到的，怎麽會和他們有關？”慎之顯然提出了反對意見。
“不，我覺得，我沒錯！”宋若雨篤定的說道：“慎之，明日要走了，今日可以不可以找個由頭人讓我見見他們倆？”
和莊子煊一起回去的，除了他的三哥莊子赫，還有的，就是由陸峰親自護送的宋家兩兄弟了。
雖然知道這麽大張旗鼓，陸峰自己絕不會弄什麽手腕兒，但宋家這倆，保不齊就知道什麽事情呢，要是一個命不好，在路上“自盡”，別人也不能說出什麽來。
當然，對於兩個那樣的人，去了京城後果也不會好，死了就死了，但要想更多的知道郭昊之前的事情，宋若雨覺得，她還是值得跑這一趟。
“好！”慎之答應了，和眾人告別後，就讓宋若雨和獨孤應直接扮成隨從，一起帶了回來。
對！此時的莊子煊是王爺，也是最為受寵的皇子，明麵上是不會有人動他一根毫毛，但暗地裏陸峰的心思簡直不要太明顯，怎麽會不時刻注意慎之的動向呢？
因而，小心顯然是應該的，所以宋若雨和獨孤應才混在慎之的長隨裏麵。
慎之的長隨，顯然都是他的心腹，明著是下人，實則他的飲食起居都會照管，也是慎之的最後一道屏障，因而可見宋若雨他們的地位。
隻不過，宋若雨他們顯然不會知道，隻知道這不過是見她兩位伯父，最快的辦法。
“兩位伯父，問你們件事情？是不是你們給我父親下毒了？”時間緊迫，宋若雨決定開門見山。
“下毒？”一開始，二人都是一愣，緊接著就“哈哈”大笑起來。
有門兒！宋若雨心道，她的猜測應該是對的。
“他們以為逃過了那次大火，就沒事了？哈哈哈！幼稚！殊不知道，我們早就做了周全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