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拂曉 第三十章 神秘藥物
上午十一點,在漢寧警局的法醫解剖室裏,陳科長正帶著幾個助手,站在解剖台旁操刀。
台子上躺著景立的屍體,屍體散發著福爾馬林的刺鼻味道,還有凝結成塊的死血的腥臭。屍體右腿的假肢已經斷碎,腹部彈孔裏的血也已經凝幹,脖子被子彈穿過,脖子右側有個彈孔,左側出彈的位置像是開了花。雖然還有皮肉連著,但裏麵早已是亂作一團,血肉模糊。
陳科長將腹針插進去,抽出三毫升油狀液體,黃中泛綠。
具體的屍檢報告,已經在暴雨那夜的第三天就做好了,陳科長今天來主要是想驗證些事情,他一直很在意景立注射的到底是什麽藥物。
“陳科長請問快好了嗎?”
弘羽站在解剖室裏已經半天了,死屍他沒少見,但還是受不了那股子臭味,即便是福爾馬林也沒法將氣味完全掩蓋住。
陳科長沒理他,繼續忙著手上的活。
他將抽出的液體分別注進三個離心管,然後將管子放進離心機,設定好數值轉動15分鍾。
弘羽捏著鼻子,尷尬地和同事點了點頭。那幾個法醫同事戴著口罩,看見弘羽捏鼻子的樣子感到有些好笑。
“還是受不了吧?”
離弘羽最近的那個助理湊了過來。
“正常,我剛入行的時候總是吐,都是靠硬撐才習慣的,多來幾次就好了。”
弘羽對他笑了笑,在心中暗想。
[別,還是留我條狗命吧。]
過了15分鍾,在機器還沒完全停下的時候,陳科長就等不及地掀開了蓋子,用手指觸碰轉動的台壁,好讓它提前停下來。
他將離心好的液體倒進試管裏,與之前析出的液體相比較。
“嗯!就是這玩意沒錯!”
陳科長得意地舉著兩個試管,接著將它們遞給助手拿去化驗。弘羽鬆了口氣,總算是結束了。
“請問您發現了什麽嗎?”他恭敬地走過去問道。
陳科長這才想起他,一工作就容易忘神。他從架子上拿起另一根試管,舉到弘羽麵前給他看。
試管上層是一片清亮的透明液體,到了中下層能明顯看到一條分界線,液體也變得有些渾濁,最下麵是一層薄薄的淡綠色細小顆粒。
“這是”
陳科長對他解釋道,“這是從他的體液中提出來的,最下麵的顆粒我還沒有搞清楚具體是什麽,估計是些毒堿的混合物,我剛才發現的,主要是中間這層液體。”
弘羽看著那層液體,似懂非懂地歪著頭。
陳科長歎了口氣,繼續解釋道,“大多數生物堿在沉澱反應後,都會呈人眼可見的結晶狀,隻有極少數的毒堿,才會成液體狀,一些菪堿亦是如此。”
說的有些累了,陳科長便將試管放了回去,繼續向弘羽解釋。
“恰巧當時在84年研究阿托品的時候,人們再次想起了施密特當年提取出來的物質——東莨菪堿。”
“這種東西作用與阿托品有些相似,一些電影中也拿它作為吐真劑而出場。實際上這東西用量合適的話,受害者不僅乖乖聽人指揮,而且在擺脫催眠狀態之後,仍不記得發生了什麽。”
弘羽聽到陳科長的敘述,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陳科長湊到弘羽耳邊,小聲地說“大夫也不會用這玩意,估計是有人給他注射的,每次用量很小,斷斷續續注射了三周以上。”
弘羽背後升起一股寒意,要是他沒想錯的話,陳科長的意思是說景立是被人利用,或是陷害,給他注射藥物的會是什麽人?某種藥物實驗嗎?
他需要把這些情報趕緊告訴肖隊,若真的是有人在用普通市民做實驗的話,保不準沒多久就會出現下一個殺人狂。
弘羽向陳科長道了謝,走出了解剖室。出門剛沒走多遠,他撞見了凱恩。
凱恩看了看四周,神秘地從兜裏掏出兩張票,塞到弘羽手裏。
“喏,新電影的兩張票。”
弘羽看著他,心中有些不解。
“明天美鈺休息,你趁著身上的英雄稱號還沒淡呢,趕緊約人家出去一次。”
“哦~”弘羽驚歎一聲,滿是感激地看著凱恩。
弘羽興衝衝地拿著票剛想走開,突然想起來些事情,轉過身問凱恩。
“對了哥,那孩子找到了嗎?”
“你說景立的女兒?”
“對。”
凱恩撇著嘴,搖了搖頭。
“那孩子母親呢?”
“已經通知了。”凱恩看了眼手上的表,“過去兩天了,估計明後天就到了。”
“奧”弘羽有些失神,他擔心那孩子的下落,而且一想到要見到女孩兒,自己是否會有資格見她呢?他可是親手殺了女孩兒的父親。
凱恩看見他的神態,心裏也猜到了大概,走過去拍了拍弘羽的肩膀。
“別想了,先去計劃下明天的約會吧,第一次可別出了岔子。”
弘羽舒了口氣,臉上再次有了笑意,在和凱恩道別後離開了警局。
在弘羽走後,陳科長回辦公室換了件外套,在衣領上噴了些香水,以掩蓋沾到身上的異味。
他走到局長的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
“請進。”
陳科長推門而入,看見局長正坐在辦公桌後,雙眼清寒,卻正溫柔地看著手裏的相框。
“坐吧。”局長將相框擺回桌子上。
隨著邀請,陳科長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拿出了準備好的報告遞給局長。
陳科長瞟了一眼相框,照片中站著一位空軍飛行員,那人很年輕,神采奕奕。他穿著製服,左手抱著頭盔,右手敬禮,身後是架殲-20戰機的機頭。
“南美卡皮木球狀毒堿加上一些腎上腺素?這些就是那人注射的玩意?”
陳科長推了下眼鏡,回答道,
“還有些人工的化合物作引子,但起到核心作用的應該就是這些。”
局長翻閱著報告,表情沒有變化,語氣稍有些疑惑。
“這些大多是毒品,普通的醫療機構沒法弄到這些,想弄到它們需要有自己的途徑。”
“沒錯。”陳科長附和道。
局長抬頭看著陳科長,嘴角一絲上揚。
“你是想說,艾翁有能力把它們弄到手是吧?”
“正是。”陳科長笑了起來,在局長還是大隊長那時候,陳科長還是個普通的組長,跟了局長十幾年,兩人心裏有什麽,一點就通。
局長舉起保溫杯喝了口茶水,說“肖劍那小子怎麽樣了,還行吧?”
陳科長笑著說“還行,就是有些淤血身體沒大礙,在醫院養著呢,提起體驗下退休生活也挺不錯的。”
局長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在局長眼裏肖劍就是個刺頭,平日裏生猛,一想到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樣子,不自禁樂出了聲。
就在兩人正調侃的時候,辦公室的座機響了起來,局長將座機按了免提。
電話裏一個女聲說“局長,艾翁的鄭總經理來了。”
局長抬頭與陳科長對視了一下,說“告訴他們我正在開會,十分鍾後讓他們上來。”
待局長掛斷電話,陳科長有些疑惑,問道,
“為什麽要等十分鍾?”
局長說“這幫人平日裏威風慣了,得殺殺銳氣。”
說完兩人再次笑了起來,有的沒的聊了很多,時間過得飛快,不一會兒艾翁的人就來到了門口。
‘嗒嗒嗒’
“請進!”局長這次的語氣和剛才有些不同,少了幾分溫和,多了些威嚴。
推開門的是位女秘書,身旁站著兩個男隨行,中間則站著鄭經理。
這位鄭經理全名叫鄭其文,是艾翁漢寧總部的總經理,今年三十多歲,身高一米八,單眼皮,戴著副黑框商務眼鏡,梳著斜向上的劉海短發。
見客人來了,陳科長便站起身,和局長道別。
“那我先走了,有情況我再向您匯報。”
“好的,辛苦陳科長了。”
在和局長握完了手,陳科長朝門外走去,順勢看了一眼鄭經理。
待他走後,鄭經理吩咐助理關上門,讓他們在門外等候。
“趙局長。”
“請坐。”
待局長說完,那人便坐到了辦公桌前。
“之前拜托鄭經理調查的事情,出了什麽變故嗎?”
鄭經理對局長笑了一下,說“變故倒沒有,隻是發現了些有意思的事情,覺得能對局長的案子有些幫助。畢竟牽扯到艾翁的名譽,我們也是一有消息就趕著來向您匯報呀。”
局長拿瓶蓋在保溫杯的杯口處蹭了蹭,
“哦?什麽有意思的事?”
那人不緊不慢地說“關於您之前提到的那個作案用的遙控器,我查了下,元件的確是從科技部丟失的,我們懷疑和之前偷盜機密的那個叫埃爾的員工有關。”
“怎麽說?”
“我們對它進行了試驗,發現它隻能針對艾翁的天眼監控,是一種駭入並篡改程序的發射器。而關於天眼係統的資料,那個員工拷貝了一份,恰巧他也是個網絡工程師,這一定不是巧合。”
鄭經理推了下眼鏡,繼續說“至於您說的大停電應該是線路老化的問題,畢竟城裏很多電器都有天眼係統的一部分,難免會受到牽連。“
兩人相視一笑,神情中包含了許多意味。
[滿嘴謊言]
之前警方本打算拆開景立的遙控器,想看看裏麵的構造,目的就是為了驗證凱恩和技術科的驗證。
倘若真的是某種ep發射器,那可就能給艾翁扣上私造軍武的罪名,對艾翁展開全麵調查。
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等他們拆開看的時候,冒出一股刺鼻的電路燒焦的味道,裏麵的元件全部融成了一團,隻能辨識出很少的一部分。
兩人坐在辦公室裏對話,小心地試探著對方,都想套出彼此的情報,言語中半真半假。
【老狐狸間的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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