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唯一屬於自己的東西
陰暗的地下空洞裏，鐵鏈的撞擊聲不住的回響，其中夾雜著幾聲虛弱的獸吼。
“清歡······”唇齒間吐出帶血的白氣，檮杌長長的尾巴在地麵拍打著，每一次的落下都會將地麵砸出一條凹陷的長線。他全身的瑩藍長毛已被鮮血染透，四隻利爪上被深深鉤進了四個粗大的鐵鉤，鐵鉤上麵覆蓋著金色的梵文，爪子的每一次移動都會帶來刻骨的疼痛。
“檮杌。”清歡笑著：“當年我被封印進金身的時候，你可是幫了不少的忙，如今落到這步田地，也算是因果循環。”
“可去他的因果循環。”檮杌噴著響鼻，“要不是我力量不全，你以為你能抓住我？要不是有這勞什子長生祭，你以為你能抓住我？”檮杌越說越氣，拖著粗大的鐵鏈來回走動著，在他身下，鮮血積起一個個的小窪。
清歡看著那一灘灘的鮮血，輕笑一聲：“還不夠啊。”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那一灘灘血汪細線般的蔓延開去，在血線蔓延開的瞬間，檮杌感覺渾身的力氣一下都被抽走了，前爪一曲，一下半跪在地上，樹立的黃金獸瞳看著那些血線在地麵相互交錯，組成一個繁複的網絡。
“嗬。”檮杌嗤笑一聲：“長生祭的陣法又出意外了。我早就告訴過你，這種背離天道的血祭大陣，是不會被允許存在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清歡眯起眼眸，“難道你就甘心一輩子被天道所束縛？就連那韓北揚，落到他現在的田地，不都是因為這天道嗎？嗬，眼前有這麽一個可以打破天道的機會，誰會甘願放棄？”
“打破天道？”檮杌笑出了聲：“就憑你？一個假冒的佛陀，甚至連金身都要搶別人的。你這樣的佛，還妄想打破天道？”
清歡卻是沒有絲毫的動怒，“是啊，我隻是一個假冒的佛，可是，隻要我殺了韓北揚，我就是名正言順的清歡佛陀，不是嗎？”
“這才是你願意和狐族合作的目的吧。”檮杌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他勉強撐著腦袋，“還說什麽打破天道？佛家之人不打誑語你知道嗎？”
“誑語？”清歡思索了一瞬，哈，誑語嗎？我清歡拚盡一切，就是為了要成為真正清歡，我要堂堂正正的守在那個人身邊，這才不是什麽誑語。
“清歡！”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踢開，兩道身影閃了進來，在看到渾身鮮血的檮杌時，洛雪吃了一驚，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洛雪，清歡麵色一喜，隨即蒼白起來，他往後微微退了一步，“洛雪，你怎麽來了？”
“我們來這裏，當然是想取回原本屬於我們的東西。”北揚緩緩踱出，在看到檮杌的瞬間皺了下眉頭。
“奪回你們的東西？”清歡頓時明白過來，是鳳魂和鳳凰骸骨，這麽說，他們還不知道長生祭的存在，念及此，清歡稍稍鬆了口氣。
“順便，毀掉長生祭。”北揚唇邊泛起冷笑，“清歡，想不到你為了殺我，會做到如此地步。”
“你，你們都知道了？”清歡震驚的看向洛雪，嘴巴張了張，“不，不是這樣的，我隻是······”然而他的話語還未說完，黑色的禪杖已經揮到身前，將他一下狠狠的砸進石壁裏，騰起一片飛灰。
北揚看了看洛雪，後者立即會意朝著檮杌跑去。
“不可以！”一尊金身憑空降下，一下攔在洛雪身前，金屬撞擊起清脆的響聲，清歡杵著禪杖從灰塵中步出，禪杖金身上有著一道尖銳的刻痕，剛剛北揚的那一記被他及時擋了下來。
“看來，你是真的很想殺我啊。”清歡咳嗽了兩聲，擦去嘴角滲出血跡。
“之前我一直對你抱有憐憫之心。”北揚朝著他一步步走近，黑色的卍字印在他腳下浮現，一朵朵的黑色的蓮花盛開在他走過的地方，“清歡，你是我的心魔。你是這天地間，最能明白我的，可能隻有你了。”
“可是，”北揚的腳步頓住了，“你不該，不該那樣對待鳳凰！”
舍利子被他一下祭出，金色的佛光頓時籠罩住整個洞穴，洛雪在這強光之中也不由眯起了眼睛，耳邊傳來什麽燃燒的聲音，隨即是清歡的驚呼聲：“怎麽可能！你，你！”
怎麽了？洛雪一驚，北揚出事了嗎？
寒冷驟然來襲，洛雪感覺四周的溫度急速下降。她甚至能聽見血液結冰的聲音，岩石和土地開始崩裂，地底深處傳來巨大的隆隆聲。一個身影從那強光中一下飛了出來，手中金色禪杖已布滿裂紋。
再也撐不住的，清歡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他恨恨看著那燦爛的金芒深處：“想不到，你還保留著這樣強大的力量。”
“阿彌陀佛。”仿若歎息的佛吟響起，金色的光芒一下散去，眼前的景象驟然清晰起來，洛雪口鼻中哈出白氣，略微顫抖著看著這被突然冰封的地方——除了自己腳邊的這一小塊地方，這個巨大的地下洞窟已經被寒冰封凍起來，一瞬間的寒冷甚至令石壁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痕，隻要這封凍一解，整座洞窟必然馬上坍塌！
銀白色的長發無風舞動著，北揚灰白色的瞳孔定定看著不遠處的清歡，眉眼間盡是張揚的邪佞。
“北揚。”洛雪輕輕叫了一聲，北揚似是猛然被喚醒了一般，身子抖動了一下，灰白色的瞳孔恢複一絲光芒，他側頭看向洛雪的方向，“檮杌，拜托給你了。”
洛雪點點頭，“你小心。”
“羲和！”清歡忽然嘶聲厲喝，“你，你眼看著韓北揚變成這樣也無所謂嗎？當年的你明明，明明耗費了那樣大的代價阻止他墮魔！”
“你住嘴！你有什麽資格提及鳳凰的名字？”隻是一個呼吸間，北揚的身影已經殺到清歡身前，“你的雙手沾滿了鳳凰的血，你有什麽資格叫她的名字？”
“我······”清歡舉起禪杖格擋下這一擊，隻聽得一聲脆響，禪杖在他手中碎成兩節。
“哈。”看著手中斷裂的禪杖，清歡靜默了一瞬，連這唯一屬於我自己的東西都被毀掉了······
北揚手中禪杖力道不減，在打斷清歡的禪杖後朝著清歡的腦門直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