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兩人的決心
遠在三十三重天上時，諸天仙友都知道那清歡佛陀是一個異常有天賦的佛，但他卻又如他的佛號清歡一般，不似別的佛總是滿臉慈愛悲憫，他就如孤天高月，清清冷冷，如若冰霜。哪怕是由他親自撫養長大的鳳凰，他也是從不多看一眼，所以在鳳凰隕落的那日，大家都沒想到，那個一向冰冷的清歡會在深極淵長跪萬年，隻為求得鳳凰的涅槃。
那一刻，眾仙家才知道，那個清歡，早已是情根深種。
“鳳凰······”熾熱的喘息就在耳畔，冰涼柔軟，帶著細微顫意的嘴唇在洛雪耳邊流連，“我的鳳凰啊······”
洛雪感覺自己的肩帶被褪了下來，燥熱的皮膚接觸到冰冷的空氣引起微微的戰栗，難耐的咬住下唇，洛雪再也忍不住的，唇間發出嚶嚀的低呼，汗濕的長發鋪散在身下，韓北揚欺身壓下來，吞沒了洛雪喉間所有的歡愉喘息。
世人都說，人貴自知，各安天命。
洛雪一直是很讚同這句話的，打從她從娘胎裏出來後就一直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在自己呀呀學語的時候，最先學會的是“喂我，喂我。”孤兒院隻有兩位中年婦女忙碌著，那麽多的孩子，那麽多的幼兒，如果你不去搶，那就隻有挨餓。
好不容易磕磕巴巴的長到了三四歲開始記事了，記得的又總是些痛苦的回憶，不是半夜被一盆冷水澆醒，就是無緣無故的被摔個狗啃泥，她記得自己的兩顆門牙現在都有點歪就是因為那個時候從樓梯上被人絆了下去摔掉了，之後長出來的牙就有些歪斜了。
孤兒院的小朋友總是在背後叫她“火女”。因為她獨特的高溫，因為她一頭火紅的頭發，因為她出眾的外表，因為她懦弱的性子，因為她······總之，就因為她是她，所以她做什麽都會引來別人的討厭與欺辱。
她記得那是在一個深夜，外麵飄著雪花，洛雪在睡覺關燈後被平常那個總是欺負她的胖胖的女孩趕到了靠近窗邊的床上去睡，那個窗戶因為年久失修，一直關不嚴實，冷風“嗚嗚”的從縫隙裏灌進來。
洛雪緊了緊被褥躺下，她並不怕冷，反而在這股寒風吹拂下睡得還算安穩，但就是那一夜，她所在的宿舍發生了火災，雖然大火撲滅的及時，但還是有幾位小朋友燒成重傷，而這場大火的起因，就是洛雪。
那一夜，她被趕出了孤兒院，衣衫單薄的赤著雙腳流浪在外麵，照料他們的阿姨的話語一直在她耳邊回響，“哎呀，我早就說過，這個女孩要不得，一出生就燒死了爹媽，來了我們院裏，這都是第幾場火災了？讓她走，趕快走！”
那一刻，小小的洛雪明白了，原來一直不是自己受到欺辱，而是自己活該呀。
既然，既然這樣的話，那自己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洛雪走到一處尚未結冰的湖邊，看著雪花在湖麵上激起一圈圈的漣漪，她抬手抹抹眼淚，一步步走向了湖中心，在冰冷的湖水沒過頭頂的一瞬，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你哭了。”北揚的話忽然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絲歉意，“我弄疼你了嗎？”
“不是。”洛雪閉上眼眸，感覺到清涼的甜味一一掠過她的臉頰，吻幹她的淚痕，“北揚，我覺得，活著真好。”
韓北揚輕笑，“那是自然。”
溫熱的小手攀上韓北揚的脊背，手臂微微用力，便將那高大的身影重重的摟進了自己懷裏，洛雪滿足的喟歎一聲，“北揚。”
韓北揚微一用力，兩人便側躺在床上，他吻了吻洛雪汗濕的頭發，吻過額頭鼻尖，最後在那柔軟的雙唇上輾轉反側，洛雪在她懷中漸漸的熟睡過去。
“扣扣。”窗戶邊忽然傳來敲打聲，韓北揚看了看懷中的人，小心翼翼的起身走到窗邊。
未來佛淩空而立，斜倚著牆壁，看到韓北揚裸著上半身，眉頭一揚，“你身體現在還很虛弱，還是節製點啊。”
韓北揚微微一笑，側頭看看床上的人，打開窗邁步走了出去，一手搭在未來佛肩上，“走吧。”
未來佛擰了眉毛，“你真的要這麽做？”
“不這樣做的話，我這身體撐不了多久。我不想，這麽快的離開她。”再度回頭看了一眼鳳凰，韓北揚滿眼的留戀，他深吸口氣，“走吧。”
韓北揚是由一顆石頭修煉成的佛，曆經這麽幾萬年的修煉，作為佛之根本的那顆石頭早已是堅硬異常，但他的這具身體卻已經是千瘡百孔，先是被打下十二根降魔釘，後又承受剜心之痛，歲月洪流無情的侵蝕著這具千瘡百孔的身體，現如今，韓北揚已經走到了強弩之末。
眼下擺在他眼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是這一世的壽命就此終結，等待魂魄重聚，重入輪回，獲得新生。將這一世過往忘得一幹二淨，成為以前的那個高天孤月般的清歡佛陀，無欲無念，無愛無戀。二是在這具身體徹底死亡前，將自己的佛之根本剝離，重塑肉身，那樣還能再撐一段時間。
“這樣的手法以前從沒有人嚐試過。”未來佛有些擔憂，“就算是我佛都隻是在虛耗著，拖著不讓自己進入輪回。”
韓北揚臉上帶上一抹冷意的決絕，“我沒有時間猶豫，未來，你要幫我。”
未來佛哈哈一笑，“你幹的叛逆天道的事還少嗎？我不幫你誰幫你？不過······”未來話鋒一轉，“清歡，不是我說你，按你現在的身體，陪到鳳凰這一世壽終正寢是完全沒問題的，怎麽忽然想要鋌而走險？你要知道，肉身一旦毀掉，那佛之根本就會完全暴露出來，你那可是佛陀的佛之根本啊，那不得引得天地間的魔物趨之若鶩。”
“不會的。”韓北揚咧嘴一笑，他指指自己的心口，“你忘了，我已經墮魔了嗎？”
未來佛拍拍腦門，“得，你這人總有自己的謀劃，我也不瞎打聽了，不過醜話我可說在前頭，萬一新的肉身鑄造不成功，你就算是徹底消散了，連輪回都入不了。”
“我知道。”清歡頷首，“不過我不會消散的，鳳凰還沒有回到鳳位，我怎麽會在那之前消散。”
未來佛看他一眼，心說你就嘴硬吧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