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都說鬥不過他
次日,蘇宛轉醒時,日頭早已高懸。
她微微睜眼,饒是在王府住了已有些時日,仍不習慣這裝扮,察身子傳來疼痛,昨晚一幕在腦海中飄蕩,瞳仁掠過身旁,本應是琰王歇的位置空蕩蕩的。
蘇宛秀眉皺了起來,撩起床簾朝外麵喚了聲:“有人嗎?”
“主子,你可算是醒了。”
門外立馬應了聲,黃怡笑盈盈朝床榻走過來。
蘇宛試圖看向窗欞,珠簾遮擋住視線,房內光線亦算不得明顯,她著實辨別不出是早還是晚,便開口一問:“現在什麽時辰?”
“辰時,主子可是要洗漱?”
黃怡替蘇宛將珠簾攏向兩邊,結繩係好後,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靜候吩咐,垂首眉開眼笑。
如今隻是覺得身體酸軟,隻是在黃怡麵前亦不能表現,蘇宛輕輕了句:“嗯。”
起身時,蘇宛補了句:“我餓了。”
“好,奴婢這就讓人通知膳房,主子請先起身。”
黃怡一邊應下,一邊朝剛進來的梨脂使眼色,梨脂立馬會意,朝蘇宛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接著,丫鬟們端著洗漱用具魚貫而入,黃怡扶著蘇宛起身,雖說她未經人事,可主子在房間裏一夜未出,定是主子被逼做了不情不願之事心裏正窩火,伺候的越發謹慎。
洗漱完,蘇宛並沒有留下來用膳,而是在黃怡攙扶下,步伐走得四平八穩,回到她個人所用房間——碧玉閣。
午膳時間,蘇宛遲遲不動,黃怡打量一番後,小心翼翼地開口:“主子,殿下許是有什麽事給耽擱了,要不你先用膳?”
“誰跟你說臣妾在等他?”
蘇宛抬眼,端起一旁黃怡剛換上的新茶,輕抿了一口,而後道。
“奴婢是替主子高興,畢竟……”
“今後不可再提。”
見蘇宛發了話,黃怡心中縱使疑惑,也不敢再多言,隻得作罷,繼續退回一旁作壁上觀。
又坐了一會,蘇宛起身道:“隨臣妾出去走走,坐了一天,也怪乏的。”
她是想緩解昨晚之後帶來的煩躁不安,在旁人看來,得寵又獨驕無疑惹人羨慕,可這偏偏讓蘇宛極為不滿。
興許隻有她自己才知道,某些東西在發生了變異。
“奴婢遵命。”黃怡哪敢說個不字,連忙躬身應下,眼見蘇宛已經朝外走去,她忙快步跟上。
“屬下見過王妃娘娘。”
兩人剛一出門,就遇見了從外麵匆匆走來的周易,周易見到蘇宛立時停下腳步朝蘇宛行禮。
蘇宛眼神掃過周易,見他額間還掛著汗珠,想來是行走匆忙所致,不由得蹙眉,“這是怎麽了,可是王爺出了什麽事情?”
“啟稟娘娘,王爺管理的京中巡防隊查出了命案,王爺現在巡防隊查探凶手,著實抽不開身,還請娘娘諒解。”周易朝蘇宛行了一禮,開口解釋道,見蘇宛神色有些不同,又接著道:“王爺他沒事,娘娘大可放心。”
聞言,蘇宛神色更凜,瞥見周易手中持有畫像,壓低了情緒聲線平穩道:“這是何物?”
“認屍訃告,王爺讓屬下回來正是為了取紙筆著人畫著訃告,好早日得知被殺之人的身份。”
周易瞄了眼手中的卷紙,明示此行回府目的。
自救過王爺後,周易對她的態度可是轉變了許多,此類事物亦不回避了。
蘇宛淡掠過,裝作無所謂道:“拿來給臣妾瞧瞧,探究一二。”
明顯的遲疑片刻,周易仍舊是遞了出去,蘇宛眸中泛起欣慰的笑容。
隨著卷紙展開,見到畫上之人,她不禁麵露詫異之色,不確定地道:“這是死者?”
周易恭敬地回答:“正是,隻是此人身份有些難查,身上無半點證明身份之物,也不知是不是京中人。”
畫像上的人與新婚那日進入琰王府的人,竟有幾分相似,那日的人顯然是承王安排陷害琰王的。
如今被殺,莫不是承王目的未曾達到,怕這人泄露便殺人滅口,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蘇宛想起某些斷掉的線索,瞳光凜冽。
見周易還在等著,她朝黃怡使了個眼色,然後笑著道:“既然事情緊急,就不耽誤你了,去忙吧。”
接收到蘇宛的眼神,黃怡纖纖玉指連忙卷好畫卷,遞還給了周易。對於蘇宛態度的轉變,周易輕蹙眉宇接過畫像,朝蘇宛行禮告退。
依照她對承王的了解,此時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蘇宛忽的想起她救下的母子,朝黃怡道:“你且去準備馬車,我們去看看那對母子。
兩人一同來到郊外屋子,小孩還在睡覺,女子看著門口發呆。
蘇宛走了過去,她有些警覺朝牆角縮去,蘇宛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還算和藹的笑,然後降低了音調,溫和地道:“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暗自心驚,上次見她也頗有頑抗之心,麵前的女子卻活脫脫是另外個人。
見她滿心防備,蘇宛也不著急,笑著開口:“我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這樣吧,我來說,你要是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你看行嗎?”
許是覺得蘇宛神色懇切,那人猶疑了一番後點了點頭,蘇宛這才鬆口氣,在一旁的桌子上坐下,朝婦女招了招手,那人不太確定地在蘇宛身旁坐下,看向蘇宛的眼神裏帶著打量。
“你後悔自己做過的一切?”蘇宛輕聲開口,似是怕驚擾那女子。
女子看了蘇宛一眼,點了點頭,而後不知想到了什麽,又立馬搖頭。
“我雖不知道你經曆了些什麽,但你讓我失望了。”蘇宛看著女子,眼裏帶著些許同情,嘴角又勾起一抹笑意,讓人不寒而粟。
女子將頭埋進臂彎,深情有些掙紮,好像在做什麽艱難的抉擇,蘇宛不打擾,隻在一旁靜靜地等著。
這世上,靠自己才能得救贖。
半晌後,女子探出一個頭,眼眶早已經紅潤,她無力地道:“我鬥不過他的,繼續下去,隻怕我和孩子一個都活不了,我不能斷了夫家血脈,不能……”
女子嚎啕大哭,早沒了那晚的逆氣。
蘇宛終究是不忍心,她歎息一聲,便起身離開。
“主子,就這麽算了?”
黃怡打量著蘇宛的神色,又看了一眼門裏關著的母子,忍不住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