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相是如何
蘇宛緊緊抓住黃怡手腕兒,凝神某個焦點後,重重逸出:“走,我們去龍府。”
剛跨出兩步,她又住腳,似恍然大悟著說道:“不對,你在府裏還有旁的更重要的事,讓她來吧。”
黃怡明白過主子的顧及,隨即福了禮離開,不一會兒梨脂走路帶風了來,眼看要靠近蘇宛時,便又放緩腳步,兩手交握,垂首掩住眼笑眉飛,蘇宛將她的所有變化睇得清清楚楚。
“奴婢給王妃請安。”
低聲曼語帶著絲絲甜意,蘇宛輕嗯了一聲,兩人便出了府。
按理說,琰王府裏的規矩應比她尚在閨閣裏時的蘇府更多,事實卻是進入琰王府很多事情無須顧忌,每個人下人奴婢見到她都會行大禮,等同王爺之禮遇。
琰王府僻靜,蘇宛不要馬車,亦不要轎輦,她隻靠腳丈量著從府裏到夢想的距離。
在距龍府五米的路口拐角處停下,蘇宛向後招手向梨脂示意,見她上前,壓低了聲音道:“你去打聽下鍾合,就說是龍三公子的朋友來尋,把鍾合待到這裏來。”
梨脂開心領命而去。
她在門口那兒和守衛出了些什麽,然後出來藍色粗布服管家,揮了揮手不耐煩地和他說著什麽,梨脂有些焦慮,望著管家離開後的又出來別的身影,蘇宛記得,那人曾和龍鳴一同出現過,梨脂的表情更糟糕,像是道謝後離開。
回來時,她狀甚愁苦。
“主子,他們搪塞我說鍾合不在府裏,可無人知曉在哪裏。”
聞言,蘇宛的興致亦敗下陣來,鍾合不在府裏,要麽和龍鳴一起出去,要麽他已沒在龍鳴身邊,她緩緩走在前麵思索著哪個更具可能性,身影不自覺拐入了街市。
“主子……主子……”
身後叫了幾聲,亦無回應,蘇宛走得很投入,遊人不小心撞了她肩亦沒在意,梨脂在後隻得幹瞪眼鼻子,盡可能保護著她,忽然,蘇宛的腳步停留下來,望著不遠處人群裏的兩道人影。
那是一男一女,女的著黑色錦衣,方心曲領,是蘇宛常見的款式,而男子的衣著頗有特色,頭戴毛帽,長發編成無數小辮,服飾是清一色白,更像女子飄逸長裙,裙角隨風飛旋。
這服飾,無論是前世今生,蘇宛均沒有見過。
隻見那兩人唇蠕動,即便靠近,亦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蘇宛看不動唇語,可是知道唇語是即為罕見,相傳異族盛行,隻是片刻間,蘇宛躲在街旁販賣者的架子後,伺機靠近。
這期間有遊人來回穿梭,蘇宛眸心死死盯著,梨脂不明所以,慌張得和主子保持一定距離照做。
隻是片刻,蘇宛從架子後走出來,目瞪口呆望著適才兩人站立之處,沒了身影。
她轉動身體望向周遭,目光極力要掠過人群,在那兒!劉氏在那兒!蘇宛嘴角扯了扯,眸子微斂,小心翼翼跟了上去,隻有跟著她,或許能引得男子現身。
可尾隨了一路,眼看劉氏便要進入回蘇府主路,白衣男子仍舊沒有身影,蘇宛倏地明白過來。
他們難道發現了她?
黑色身影旁若無物地朝前走著,步伐穩健,速度愈來愈慢,倒像是刻意在前方等著蘇宛,意識到不對,蘇宛當即停下,再不朝前走。
出閣後第三日,理應回門,可因著琰王賭氣,蘇宛落下不敬的罪名比別人口中孑然自身形象相吊要強,至少,劉氏那裏,她不可輕易撞擊。
轉身回到適才兩人說話之處,精眸望著四周可疑路徑,在她眼皮下消失得如此快,要麽男子對這裏了如指掌,要麽是飛簷走壁隱了起來,無論那一條,都讓蘇宛背心發涼。
前幾日,劉氏沒在蘇府,蘇亨知曉她行蹤嗎?
蘇宛懷疑,劉氏的離開,不是因為拒絕接手她婚禮一應事物,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即便是因為厭惡蘇宛,也不該成為最主要的原因。
想到這裏,蘇宛內心隱隱抽痛,蘇亨買醉亦不顧她顏麵,劉氏一事事滋體大,或許他亦被蒙在鼓裏。
“主子,你怎麽樣?有沒有傷到哪裏?”
梨脂在身後帶著哭腔,白裏透紅的臉蛋在此刻慘白得如同白紙。
“無礙,看日頭應是酉時,咱們先回府罷。”
說話間,蘇宛卻沒挪動地方,居高臨下看著梨脂,麵無表情,聲線冷沉:“你家幾許人?或者,可有何心願?”
“奴婢……奴婢家裏尚且有父母和家弟,心願……心願便是希望他們平平安安。”
聞言,蘇宛發出濃重得低得聽不到的聲音,梨脂聽得恍惚卻身子不住後退了下,躬身肅謹道:“奴婢什麽都未曾見,隨王妃出來散心,不小心走遠來些而已。”
她滿意著點點頭,啟步回府,身後的梨脂長長吐納著,臉色終於稍事好轉。
回憶白衣男子,唇語動作幾不可見,蘇宛腦海裏想起李琩媵說過的那句話:“隻要有他們,本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記住,除非本王親自應允,這事兒休要再提。”
後來,李琩媵再沒有提起過,蘇宛未曾得到蛛絲馬跡,便最終不了了之。
難不成,李琩媵曾意向和外族聯盟?他從未露出半點疑人之處,身為皇子,他偶爾形跡可疑,怎麽也不會牽扯出如此之舉,若真有此事,皇上,如何容得他,國民,如何容得下他。
蘇宛打斷推測,可擰眉始終不得解,劉氏究竟是何人?方才那般,是她看錯了兩人的關係,還是她深不可測到令人瑟瑟發抖?
前世,李琩媵和蘇若菡認識在先,可為何他們最後要置蘇宛於不利?這其中,是什麽隱情讓他們遲了整整二十年才動手?愈發深入思考,愈察覺離中心越來越近,不管他們要做什麽,都阻擋不了蘇宛的腳步。
肮髒交易若真存在,遲早會被她揭發告白於天下,她要看著他們,斡旋於各種措手不及,然後忍受著抽絲剝繭般痛苦,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遭萬人唾棄,遺臭萬年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