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不祥之物
從黃怡手中接過香火,恭敬禮拜。
佛尊在上,今日蘇宛隻求血債血償,不貪生,不枉死。
那些欠了她的,定要一點一點奪回來。
我佛慈悲,天道循環,願能還母親葉氏清白,願讓心懷蒼生者能得永生,願天下再無征戰,琰王不必再經殺伐,願從今往後,綻放最耀眼煙火,閃耀每個陰暗角落。
閉目凝神,心無雜念,雙手合十,虔心禮佛。
“小姐……小心!”
隨著粗聲粗氣之聲,蘇宛被人攔腰拖走,未從寧靜裏走出來,耳畔傳來震耳欲聾之聲,塵土飛揚,迷蒙人眼,黃怡重重喘氣聲在耳邊遲遲沒有散去。
那墜落佛頭,高度足足有一米人高,離蘇宛腳尖不足一公分。
“好險!”
蘇宛似沒曾聽到黃怡的驚魂未定,蹙眉看向佛頭另一端,那斷裂之處,怎地看上去奇怪?
“昨日我們來時不都好好的嗎?小姐,會不會太不吉利?”
見她垂首小心翼翼詢問,蘇宛未有言語。
“佛門淨地,豈容閑雜人等造次,蘇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紅衣袈裟看似主持模樣之人飛奔而來,而他同時出現的,還有持器械沉穩護衛軍,緊接著,王妃、王爺、連同皇上在內全被驚擾,看到裏麵情形,無人不是一愣。
“好好的怎麽就掉了?”
“蘇小姐未被傷及,實是萬幸。”
“這……老夫活了這麽久,別說親眼見到這等驚悚之事,即便是說書天生閱遍天下奇聞,也不敢想象啊!”
身後一輪之聲,一輪高過一輪。
“來人,給朕查,仔細的查,查出真相,朕重重有賞!”
聖上本是為旱災百姓祈福,如今寺廟發生如此不詳征兆,豈不是警示?皇上甩袖離開了現場,主持走上前來麵帶不安隱忍,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蘇宛眼波回旋於不遠處的王妃,隻見她雙手緊緊相握,竟握得指尖發紅微顫,清顏嫣紅,端莊素爽。
龍顏盛怒,無人敢怠慢。
蘇宛看著護衛軍長在寺廟主持等一眾人的協助下,封鎖現場。
“蘇小姐,冒犯了,請隨屬下走一趟吧。”
她不經意朝著黃怡靠得近了些,兩人一前一後跟隨而去,身後有士兵護衛把手,雖然護衛軍長目不斜視,公事公辦,蘇宛走得了無遽容。
“姐姐還真是不祥之物。”
尖酸刻薄之聲微弱,可蘇宛聽得清清楚楚。
“你被本王住嘴,還閑不夠亂嗎?”
蘇宛扯了扯嘴角,一人不好過多無趣。
皇命不可違抗,蘇宛和黃怡被看管起來,護衛軍長吩咐完屬下,徑直回到寺廟。
“小姐,你被嚇著吧?”
黃怡焦急得道,卻見主子正襟危坐,望向門外遠山青峰,抬手一指:“你看,那像不像個沉睡的巨人?經年累月和寺廟共存,是為了守護誰嗎?”
見黃怡不明白自己所指,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唉聲歎氣,柔媚唇澤微微彎起。
幸得護衛軍長為人激靈,命人不必關門,外麵的響動自然聽得真切些。
“主子這招就算傷不了她,也定逃脫不了不祥之身,這話要傳回京城,就算是琰王,怕也是要退避三舍,古往今來,皇宮最忌諱這個。”
“也不知道她扭捏的什麽,竟然就博得了聖上眼球,王妃做了這麽多事,王爺一句讚賞都沒有。”
“這樣的話今後別提,王妃是何等尊貴?她那身份上得了台麵嗎?就算差點嫁入琰王府,可終究不也是沒成嗎?不祥就是不祥,落入井底,起來得了嗎?”
細細聽著從房間後麵經過之人亂嚼舌根,黃怡低首碾轉於蘇宛和緊閉的窗戶,若不是有侍衛守著,她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殺了那幫人才解恨!
“坐下。”
她沉聲淺吟。
“小姐。”
黃怡萬般不甘。
“忘了我跟你說了什麽嗎?堵得了嘴,堵不住心,封得了一人,你封不了天下,讓她們去吧。”
“眼下都火燒眉毛了,小姐還能如此,難不成是已有定奪?”
蘇宛隻是吃茶,再不言語。
須臾,她緩緩抬頭:“你留在這裏,我出去看看。”
不顧訝異抬首驚恐之色,蘇宛趴後麵窗戶聆聽片刻推窗一躍而出,黃怡像是受了比掉佛頭更大的驚訝,揉揉眼,蘇宛確實翻了出去,動作敏捷,落地無聲。
房間裏就生下一人,若是有人突然來尋,可如何是好?
咬唇背對正門而坐,強裝鎮定。
清新撲鼻,寺廟綠樹得到僧侶精心嗬護,竟比京城景觀美上幾分,蘇宛且行且觀,小小身軀掩飾在率從中,極難被發現,碎步疾馳,停在灌木叢邊,蹙眉凝神。
“父皇——兒臣知道大逆不道,可是為了這天下,還請父皇三思。”
何曾聽過李琩媵如此低聲下氣求人?
“皇上,屬下以為,當罰不罰,定會亂了綱紀,助長凶手氣焰不說,還以為皇上昏……”
慵字被咽了下去。
“父——”
李琩媵欲再度辯駁,被厲聲嗬斥:“行了行了你們都退下,讓朕消停片刻。”
謀劃之人,他們全然掌握,遲遲不肯公布,蘇宛微一抬首,了然於心。
“不祥——不祥——朕的天下,朕的心思,揣摩得比朕還要用心,當真是以為朕老了嗎?”
晁公公上前一揮拂塵,彎腰獻媚:“皇上可要保重龍體啊,為了黎民百姓不顧自己千裏迢迢親自祈福,誠意感動天地,旱災肯定沒了。”
他一邊拍皇上後背,一邊念念有詞,皇帝轉首,咬牙切齒,怒目圓瞪:“難道你也和他一樣的想法?嗯?認為朕此刻不可以處罰那毒婦?”
嚇得公公退後,唯唯諾諾鞠躬輯禮,見風使舵。
“臣以為……臣以為祈福本是好事,沾了血腥,多少有些不合時宜,畢竟佛門淨地,蘇小姐……蘇小姐不沒受傷嗎……她是何許人,皇上又何須為了她動了根本……”
“哼!”
皇上傲視天下,拂袖而坐,憤然端茶一飲而下。
承王再次保住了那個人。
他可真是用心。
“你去傳朕口諭,就說事情既然發生在寺院,一切以寺院主持為準,朕累了,你去傳話吧。”
這一步,蘇若菡好算計,腦海中出現昨日情景:前腳離開寺院,她便出現在那裏,今日進去,佛頭便倒了,就算承王極力掩蓋,難道別人就是瞎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