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內亂
小二見安錯錯沉思,便繼續道:“你說這南朝幾年前曾冒犯過周華,可是後來換了新王上之後就老實多了,前不久還派了使臣特意把世子送來當做質子示好,這好端端的為何突然要派兵?”
“大家都說是南朝王居心叵測,根本就是在修生養息,先做個縮頭烏龜,然後再出其不意來招絕地反擊!但我可不這麽認為。”
小二不相信的搖了搖頭,有著自己的看法。
安錯錯聽的入了神,便抬手示意他坐下來說話。
剛出門就趕巧遇到這麽個能人,她自然是要多套路出一些消息來,哪怕都是些沒用的內容,或許她也能從中得到些什麽結論。
說到興起,小二也顧不得太多,便高興的坐了下來。
他滿臉神秘的道:“其實我講這些大家都不願意相信,不過我倒是也能理解他們,但是呢這南朝內政可謂是亂成一團糟,他們的王上哪裏有那麽多心思去在這個時候挑起戰爭。”
小二一邊說著,還時不時地習慣性反問一句,“你認為呢?”
而後者也是同樣的出聲附和,認真的聽著他繼續說下去。
積攢了好幾天的話終於能有人願意傾聽,小二說起來也是沒個停歇的工夫。
一晃眼,東邊的日頭便落山了,周邊的天氣也有些涼涼的。
茶館裏來往的客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饒是安錯錯也起身回了宅子。
西北的氣候條件本就惡劣,再加上晝夜溫差較大,體質一般的人極其容易頭疼腦熱,嚴重的的還有水土不服。
不過好在周華的將士們平時都有在各種訓練,這種基本的苦頭似乎難不倒他們。
回到暫住的宅子裏,安錯錯就瞧見玄冥宸坐在院中翻看著什麽。
眼前的宅子在整個西北之中都算得上是非常奢華並且格局布置都極其好的地方,先前是一位富商的府邸,不過後麵不知怎的就到了縣官陳一輝手中,一直保管至今。
穿過厚重的朱紅正門,蔥綠與豔紅便相互交映著,在西北算是難得的好風景。
“你在看什麽,看的這樣入神。”安錯錯輕步走至玄冥宸身後,微微俯身看著他手中的東西。
太過認真專注的她,短時間內都沒注意到隻要此刻玄冥宸側過頭,就能輕易的親到她。
不過,等到她注意到這件事的時候,臉頰上早已落過溫柔的一吻。
安錯錯看著眼前的男人,愣了一會,隨後才反應過來。
她忽而失笑出聲,“你這是做什麽,都快變得不像你了。”
玄冥宸本就有著令她感到致命的吸引之處,眼下又不知何時變得這般撩人,一時間但有些讓她不適應。
“這是西北的地圖,也沒什麽。”說罷,便不動聲色的將地圖合了起來。
他上下看了眼身上還帶著茶香味的人兒,“去茶樓了?”
安錯錯下意識的挑了下眉頭,“果然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我的確去了趟茶樓,跟那裏的小二聊了許久,聽到了一些事情,你要不要聽?”
見男人露出一副“願聞其詳”的神情來,她才將不久之前跟小二所說過的內容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
說完,她又緊接著道:“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雖然我不大了解南朝王上是個什麽樣的人,但我也覺得此事必有蹊蹺,不一定就是表麵上看到的那些。”
她認真的分析著,其中不光是有小二的猜測,也有著她自己的想法。
“這件事我會命人再去調查,西北的夜晚有些涼,晚上多蓋些,注意不要著涼。”
聽著男人溫柔的囑咐,安錯錯便知道他這是在下“逐客令”了,心中雖有些失望,可終歸也沒說什麽,起身回了幾句便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
清冷的月華灑在黃土上,給人一種朦朧昏沉感,不似京都的高貴。
距離西北再北邊便是南朝了。
“太放肆了!這些人竟然敢這麽對本王!”
朝堂上,文武百官並站兩列,有大臣上前稟報邊境的戰事,引得王上震怒。
“王上,先前我朝早已派使臣前去示好,不僅帶去了許多貢品,更是將世子也送去當做質子留在那裏,為的就是想要鞏固兩朝的友好關係……”
另一大臣接過話道:“可現在周華皇帝不僅到處追殺世子,更是出兵犯我南朝邊境,還派了赫赫有名的宸王領兵前來,分明就是想要覆滅我朝!”
坐在王位上的不過是位三十出頭的男人,此刻早已是恨得牙根癢癢,他一字一頓的問道:“各位愛卿可有什麽法子。”
話音剛落,就有人上前做答,“臣認為應當盡快找回世子,然後再出兵迎戰。”
聞言,王上眉頭一皺,不耐煩道:“一個小小的世子而已,死了就死了,本王可沒心思去管他的賤命!”
眾人對這個回答似乎是早有預料,對於王上表露出來的不耐煩更是司空見慣,可有些話該說的還是要說。
大臣繼續道:“世子代表的是南朝的尊嚴,哪怕隻是找回一具屍體,也應當派兵出去尋找。”
“臣等附議。”
見所有人都是這個態度,王上自是懶得管,敷衍的抬手一揮,“既然你們這麽喜歡找屍體那就趕緊去。”
他可嫌棄晦氣的很。
“王上,臣認為應當主動突擊,趁其不備!才能帶來一絲勝率。”另一大臣站出來進言道。
一時間,保持著不同態度跟意見的倆人便開始了無休止的爭辯,吵的本就頭疼欲裂的王上在此刻更是聽不進去任何東西,直接甩袖子走人。
留下南朝的文武百官,麵麵相覷。
早朝散盡,眾大臣們相繼離開。
“劉大人請留步。”
被稱作劉大人的已是年過半百的老臣,喊他停下腳步的正是方才在朝堂上與之爭辯的方大人,倆人都是侍候過先王的老臣,可偏偏每次二人的政見又都不同。
此時的倆人都是表麵笑嘻嘻,心裏怒衝衝。
方大人扯出一抹笑,方才在朝堂上的氣焰似乎完全消失了一般,看不出任何的怒氣,“劉大人這是還要與我說什麽?若是沒有,那我可還要去忙關於尋找世子的事情了。”
“方大人對世子可是真上心呐,隻不過依我看……這世子八成是活不了咯。”劉大人眼中掠過一道明顯的笑意,小人得誌的樣子讓人看起來頗為不爽。
早在先王還在的時候,二人扶持擁立的就不是同一位正主,這互相埋汰的種子也是打從很久以前就埋下的,別說是朝中其他大臣了,就是現在的王上心裏也是清楚的很。
方大人早先支持的是太子,也正是世子的生父,而劉大人支持的也是現在的王上。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在政見方麵也是一樣。
“既然劉大人沒什麽重要的事要說,我就不陪了。”說罷,方大人便拂袖離去。
距離南朝不遠處有個寧靜的小村莊,說不上來是屬於西北地方的人還是南朝人,又或者裏麵兩邊都有,總之在此地相處的時間長了,也就沒人記得了。
不過,能讓村民們安心在這裏住下的原因卻是沒人管,無論是西北的官府還是南朝的官府,幾乎都從不插手他們的閑事。
如此,帶來的好處跟壞處也就同樣多了。
一間較為簡陋的木屋內,流雲剛剛為世子南山曄換好傷口上的藥,心下暗暗歎了口氣。
為了能夠順利的實行他們的計劃,南山曄可謂是差點連命都豁出去了。
“世子,這幾天趕路顛簸,導致您這傷口一直不見好,若是再不找個正經大夫瞧瞧,以後怕是會更加嚴重。”流雲十分擔心,甚至幾度認為自家世子會撐不下去。
若是連他都撐不下去了,那這個計劃還有要繼續實行下去的必要麽?
“我沒事。”少年一改昔日的病弱模樣,總是含著溫情的黑眸子裏也覆上了曾冰霜。
現在的模樣是他,卻也不是。
細白的手指熟稔係起衣裳上的帶子,穿好衣物,這才命流雲推窗將屋內的血腥味散去。
不知什麽時候,他也開始變得討厭起這種味道來了。
他坐在床邊繼續問道:“南朝那邊的情況如何?”
聞言,流雲這才回道:“事情都如世子猜想的一般,王上今日在早朝上發了脾氣,方大人提出要先將世子您找到,之後再去迎戰。”
話說到這,他又繼續道:“當然,還有劉大人也提出要主動出兵突擊周華的州城,好占領先機。”
南山曄忽而冷笑一聲,起身走至窗邊,看著外麵一望無垠的戈壁,心中的野心愈發濃重。
“王上定說了哪怕我是生是死都無關緊要這種話。”
不等身後的流雲做答,他又道:“不過……我可沒那麽容易就死,我也不會讓他在繼續霸占著那個本不該屬於他的位子。”
打從新王繼位,一株名為報仇雪恨的種子便在他心中生根發芽,並且隨著幾年的時間過去,這顆種子已經長成了狂風不可撼動的粗壯大樹,帶著他堅定的意誌繼續成長下去。
隻要他的目的一天未達成,這棵大樹就不會停止繼續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