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不願去猜
從街道上回到王府,安錯錯隻覺得腦袋一片迷茫,明明都察覺到了些線索,但她卻不願去麵對心中的那個懷疑。
如果真的如同她心中所想的那樣……是不是也就意味著這個人正是王府中的?
不知安錯錯心中都在想著什麽的碧水隻能悶聲跟在身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似乎從方才問過那乞丐話之後,就變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有時候她跟在身後出聲輕喚也都沒有回應。
此時的玄冥宸一如既往的早早來到了院落,正坐在桌旁思想著事情,一時間竟沒有察覺到身後的人兒走近。
直到碧水輕聲喚了句“王爺”,玄冥宸這才緩緩抬起了視線。
看到這,她不免更加好奇了起來,眼前的這兩位主子到底都在想什麽?就連臉上的神情也都出現的這般默契。
“你可是查到什麽了?”她現在急切的想聽到些別的線索來否定心內的猜測。
玄冥宸將她的神色皆都看在眼裏,微微輕啟的薄唇在最後卻是什麽都沒有說。
見到對方欲言又止,安錯錯隻覺得更加不好受了起來。
她自顧自的道:“剛才我去過畫舫了,在那什麽有用的消息都沒有得到。”
這件事,靜坐在桌旁的男人自然也都知道。
安錯錯見玄冥宸臉上的神色如常,倒也沒有多意外,那些派來在暗中保護她的暗衛,一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這第二個作用自然也就是為了隨時向主子稟告她的行蹤跟下落罷了。
男人靜默著回望著她,似是在等著下文。
見狀,安錯錯便揮手屏退屋內伺候著的丫鬟們,轉身關上房門,確認沒人在門外偷聽之後,才回身坐在桌子旁。
她神秘的問道:“你就不想聽聽我都具體遇到了什麽?”
段時間內,暗衛們隻能將她大致的行蹤稟告一番而已,要說其中具體都經曆了什麽事,還得由她親自說出來。
“你說。”玄冥宸淡淡的回著。
看到對方滿臉平靜的神情,安錯錯隻覺得有幾分沒趣,但還是接著說道:“我知道在我之前你已經派落楓去查過了,最後得到的消息應當也都與與我差不多,所以這件事我就先不提了。”
她要說的,是接下來的這件事。
玄冥宸的確早就已經知道了畫舫夥計的事,不過這件事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對方是連他們都敢陷害的人,自然不會容忍一個能夠隨時威脅到自己生命安全的人存在。
安錯錯略略猶豫了一會功夫,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從今天城郊的事情說起。
“你還記得我白天的時候跟你說的那位老婦人吧?”
“記得。”男人很快回道。
深深的吸了口氣,安錯錯這才接著將乞事情說了出來。
“回府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個乞丐,在她的腳上穿著的正是那雙粉色的繡花鞋。”
說完,玄冥宸的眸光隻是稍稍變了變,卻很快恢複了正常,隻聽到他出聲發問,“你又是如何能夠認定那雙鞋便是老婦人口中所說的。”
安錯錯不假思索的回道:“在這世間的巧合的確有千千萬萬,我之所以這麽肯定,是因為那雙鞋子的鞋底有泥巴跟半枯黃的草,而且泥巴的顏色還是城郊田地裏專有的黃土,這次絕對不會猜錯。”
她並非是不相信巧合,相反,她倒是寧願這的事情隻是一個巧合,那樣她也就不用懷疑到王府之中的人身上來了。
“所以那雙鞋子的主人你找到了麽?”玄冥宸似是一點也期待她的回答般,神情從頭至尾都沒有太過強烈的反差,就好像早已看到了結局似得。
“主人倒是沒有找到……”她不免失望的搖了搖頭,心內隨即湧現出更多的不忍來。
她緊接著道:“但是那雙鞋是在王府院牆後的眾多丟棄物中找到的,所以我懷疑那個人很有可能就藏在王府中。”
“你可有將鞋子拿回來?”玄冥宸又問。
“沒有。”也不知為何,她原本是很想抓到那個在背後搗鬼的主謀,但是當她猜到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王府中的某一個人之後,忽然間就沒那麽想要知道了。
“即是王府裏的人,那便容易調查的多了。”
聞言,安錯錯卻是欲言又止了一瞬。
似是察覺到她的心思,玄冥宸淡聲問道:“你覺得那鞋子的主人應當是什麽人的。”
“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
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她的確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說不定這一切又都是個誤會呢?
懷揣著這樣的心思,即便是心有懷疑,最終她也都沒有說出來。
“不急。”玄冥宸寬慰般的輕握住她的手,仿佛在為她傳遞著某種力量一般,眉眼間,淡笑間皆都充滿了溫柔。
他接著道:“隻要我在的一天,就沒人敢欺負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不用太過顧及他人的眼光。”
這是他能給她的最多的東西,這份殊榮與寵愛也是他唯一能給的。
安錯錯淺淺一笑,內心滿滿的溫暖。
似乎隻要有他在的一天,她便是安心的。
候在門外的碧水沒有聽到屋內傳來任何不高興的聲音,甚至連一絲抬高音量的話語都沒有,這才更加確定玄冥宸有多麽寵愛安錯錯。
寵愛到就算是她犯下天大的錯,又或者與他公然作對,也都隻會笑眼溫柔的看著她,絲毫不肯責怪。
“流雲。”
站在窗邊望著天上皎月的少年,心中的孤寂興許隻有他自己才能體會的到。
“世子。”聽到吩咐走上前的流雲恭敬的回了一聲,隨後又不放心的看著他勸道,“這夜裏寒涼,世子的身子還沒好完全,還是早些休息吧。”
自從來到王府,南山曄幾乎每天都要站在窗邊望著那輪高掛在夜空中的皎月好一會,然後才肯回去歇下。
流雲雖也早都習慣了,可他也隻能繼續勸慰,若是不勸還不知道自家主子得站多久。
皎月愈發清明,南山曄的心就越是涼的厲害。
他宛若喃喃自語的道:“你說…她是不是就跟這天上的月亮一樣,明明能看的很清晰,可伸出手卻是抓不著也碰不到。”
即便是想要伸手觸摸一下,似乎也都是無盡的奢望,是常人永遠也辦不到的事情,最好的選擇便是保持已有的距離,否則最後傷到的也隻會是自己罷了。
流雲聽到他口中的自語,心裏更是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原來這世子又是在想宸王妃。
心下暗暗歎了口氣,他雖也不願將話說的太過決絕,可也隻得狠心勸道:“世子您就莫要再想宸王妃了,就算她現在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宸王妃,可她遲早也都是要跟王爺大婚的,到時候……”
到時候他對她的喜歡,無非也就是在給她增添負擔罷了。
關於這一點,作為旁人的流雲卻是看的很清楚。
“你是說姐姐不喜歡我麽?”少年眼眸微垂,看不清的神色掩蓋了一切,隻能聽到他話語中的落寞。
那個一種任憑誰聽到都會變得難過的哀傷語調。
“屬下並非這個意思。”為了不徹底傷到自家主子的心,流雲也隻能急忙否認。
不過他否認並不代表著他不是那樣想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姐姐她也喜歡我?”
南山曄的眸光立馬亮起了幾分,話語中帶著滿滿的欣喜。
聞言,流雲隻覺得他這條侍衛的路已然走到了盡頭,還不如讓自家世子傷心難過一會呢!
“世子,宸王妃固然再百般好,可她都不是您命中注定的良緣,若是您喜歡的話……”
不等他繼續說下去,話語便被一道頗為冷漠的聲音打斷。
“我說了,我隻喜歡她。”南山曄陡然變得冷漠的話音使得身後的流雲一愣。
雖不是第一次見到世子這樣,可每當他看見一次的時候,內心就會止不住的湧起一陣寒意,而那股寒意就像是彌漫在深林中的大霧一般,久揮不散。
“屬下今天聽府上的人說有人在陷害宸王妃,先是以她的名義給皇上下毒,而後又在城郊之外一條專給農田澆灌的河流中摻下了毒藥,眼下的情勢對她很是不利。”略微猶豫了片刻的功夫,他還是將此事說了出來。
“有人要害姐姐?”聽到身後流雲口中的話,南山曄先是重複問了一遍,隨後勾起一抹冷笑。
此時的他跟以往的那個他有著十分強烈的反差,任誰也不會想到一直看似病弱的少年會露出這般可怖的神情。
“我活膩了也就罷了,難不成這背後的那個人也活膩了不成。”
給皇上下毒這一條罪名聽上去還有那麽幾分的意思,在城郊的河流中下毒?這句話單單隻是聽來都覺得好笑的緊。
“世子您別這麽說。”流雲不得不出聲安慰。
從小他便跟在他身旁,自是將他的那些酸楚與苦痛全都看在眼裏,若非不然,也不可能造就他現在的這個性子。
“你去查了沒有。”又是一道冷漠至極的話音落下。
明明方才還帶著幾分難掩的落寞,可一轉眼就恢複了冷漠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