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不是一夥人
一盆又一盆被血染紅的溫水從屋子裏端出來,來去匆忙的丫鬟不敢有一刻逗留,深怕耽誤了醫治。
吱呀~門扇被從裏打開。
看到出來的太醫,安錯錯便立馬迎上前去。
“太醫!婉然的情況如何?”
還在樹林裏的時候,居婉然為了救她而被黑衣人刺傷,若不是聞人語及時領著車夫趕來,恐怕她傷口裏的血都已經流幹了。
太醫沉吟片刻,而後回道:“居姑娘的傷勢很嚴重,需要好好調養,再加上這劍上抹有毒藥,現下雖暫且保住了性命,但要論能不能撐過今天……怕是隻能等下去了。”
說完,安錯錯雙腿忽的一軟,差點因為沒站穩而跌坐在地上。
“夫人!”碧水連忙扶住她,將她扶至院中的石桌旁,這才示意太醫上前來繼續回話。
“宸王妃可要保重身體啊,千萬不能太過勞心,否則可是大傷身呐。”太醫忍不住相勸,畢竟比起屋子裏那位,眼前這位的身子要金貴的多了。
安錯錯抬手示意她沒事,來不及緩和當下的情緒,緊接著追問,“可是還需要什麽藥材?太醫你盡管提出來,隻要能夠保住她的性命,什麽東西我都能找到!”
先不提居正臨終前的囑托,就是看在居婉然為她擋下這一劍的舉動上,她也應該要赴湯蹈火的去想辦法保住她的性命。
聞言,太醫卻是再次陷入了沉思,好一會過後才出聲說道:“的確有一味藥材可以幫得了居姑娘,隻是下官聽說那藥材隻有王爺手中才有,並且十分珍貴,可以說是世間罕有。”
這般珍貴的東西自然是要拿出來留著以後用,眼下因為一個外人而拿出……他怎麽想也都不可。
方才他之所以沒直接說出這個法子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王爺有?”安錯錯這句話顯然是看著一旁的碧水所問。
對於王府中的事,身旁的碧水可以說是了解的最多的人,有什麽不知道的事情隻要問她便可以得到答案。
對上她的視線,碧水連忙出聲阻止,“夫人不可,那藥是王爺長久以來一直都在服用的,這怎麽能突然斷了呢!”
“王爺生病了?為何我不知道他一直都有在吃藥?”安錯錯眉頭一皺,來到王府這麽久,她竟然對此事一無所知,更是從未看到過玄冥宸喝藥。
不光是沒看到過他喝藥,就是從上次的脈象中來看,她似乎也沒察覺到他體內有什麽病況。
“夫人,總之此事行不通。”碧水露出很是堅決的樣子,接著便看向一旁的太醫,“這味藥材絕對不能拿出,太醫仔細想想可還有別的藥材可以代替的?”
王府中什麽都少,就是奇珍異寶跟世間一些罕見的東西都不少,隻要能說得出來其它可可以代替的藥材,就是跑到皇宮也能找得到。
得到碧水的示意,太醫連忙換了神色,恭敬的道:“的確還有其它可以代替的藥材,就算是藥性上相對來說差了那麽一點點,不過倒也算得上是最佳選擇。”
“那就有勞太醫了。”安錯錯回了聲,便目送著太醫走出了院落。
至此,她才重新看向一旁的碧水,認真的問道:“王爺為何要一直喝藥?為何你們先前不告訴我。”
在王府中待了這麽久,她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
先前一直都是玄冥宸對她上心,凡是有關於她的事情都了如指掌,無論是生病不舒服還是其它,現在看來,她這個宸王妃做的還當真是不稱職,竟連他一直都在喝藥的這件事都全然不知。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的碧水隻好硬著頭皮回話,若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又裝作不知情,那隻會讓人更加起疑。
“這……王爺早年征戰沙場曾遭敵人設下陷阱,中了一種極其難解的毒,多年來隻能依靠著調理度過,否則便會有性命危害。”
聽完碧水的解釋,安錯錯隻覺得腦袋裏的東西更加不夠用了。
一直都需要藥材調理才能保證安然無恙?那他在寧遠村的那幾年又是怎麽一回事?
這其中有太多太多的疑問需要解答,擺在眼前的疑惑還沒有完全解開,後麵的難題便接踵而來,實在是叫人難以想通。
“王爺?”就在安錯錯苦思冥想之際,碧水忽然出聲喚了一句。
聽到聲音,安錯錯這才回過視線,對上的便是玄冥宸緊張的目光。
他大步走來,似乎還微喘著氣,似乎是一路趕回來的。
“我聽說你遭受了刺客襲擊,受傷了沒有?”說話之際,他的視線也將她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
袖口以及身上都沾染了些血,卻沒有確切的傷口。
“我沒事,隻是婉然為了救我受傷了,太醫說她能不能度過眼下的難關還得看今晚了。”一想到這,她心內的擔憂就止不住的往上湧著。
這般聽著,玄冥宸卻是稍稍鬆了口氣,隻要安錯錯平安無事他便放心了。
自他聽到她遇刺的那一刻開始,心裏的擔憂就沒停下過,如今親眼見到她沒事之後,才勉強卸下了些。
“可有受到驚嚇?”他又問。
安錯錯搖頭,“那些黑衣人的功夫不差,我隻是暫時拖延了些時間,正好趕上聞人語回來,不然這個時候躺在裏麵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想到不久之前發生的事,她便心有餘悸,隻是眼下應該盡快的調查清楚是什麽人在背後部署了這一切,又是什麽人想要暗中要了她的命,若是去調查,眼下的這種事情還不知道會發生多少次。
“你沒事便好。”玄冥宸淡聲說著。
想起方才碧水口中所說的話,安錯錯又忍不住出聲問道:“你最近身子可是不舒服?”
她沒有直接問他是不是一直都自己喝藥,因為那樣得到的似乎也隻會是更多的敷衍。
聽到這,玄冥宸自是率先看了眼旁邊深埋著頭的碧水,眼底隱有暗光流過,接著才耐心的說道:“我不過是在調理身子罷了,沒有大礙。”
安錯錯雖有些不信,但她先前也的確為他把過脈,若是真的有什麽嚴重的問題的話當時就應該看得出來,而不是等到現在也一無所知。
“你說的可都當真?”她顯然還有些懷疑。
若是什麽問題都沒有的話,為何又要用那最珍貴的藥材調理身子?還一用就是那麽多年。
“我說的自是都當真。”玄冥宸隨即看了眼一旁的太醫,出聲吩咐道,“順便開幾副安神靜心的藥煎熬給王妃服用。”
說完,他便領著落楓一同離開了院落。
回到書房,男人臉上的陰沉愈發濃重了起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會落下驟雨,淹沒所有一般。
“本王讓你派去那些暗中保護她的人,莫非都死了不成。”玄冥宸眸光暗沉,低低的嗓音帶著一股莫名的脅迫,讓人後怕。
“屬下辦事不利,請主子責罰。”落楓半跪在地,低著腦袋,等著麵前的男人出聲責罰。
這次的事情的確是他沒有想到的,也確實是他的疏漏,即便是受到再怎麽嚴重的懲罰,他也都能承受。
玄冥宸微微閉合起眸子,斂去那些慎人的危險與寒意,平靜著嗓音道:“本王要聽的不是這些,本王是那個躲在背後部署這一切的人究竟是誰。”
“屬下這就去查。”落楓自知這件事的重要性,也不敢怠慢。
“多派些人手在暗中保護她,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應該知道後果。”他冷聲說著,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容忍度了,倘若還有下一次,那便是公開找死。
一次是在宮宴上想要接機誣陷她,這一次竟直接跟蹤她試圖行刺,看來那個幕後之人的膽子要比他意料之中還要大上好幾倍。
落楓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終道:“已經審問完華周章了,從一開始他就說這件事是從華淑雅口中聽到的,而華淑雅之所以有這種懷疑,完全也是因為先前在居府的時候曾不小心聽到過主子與夫人的談話,而後又去調查了番,這才敢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出此事。”
這個原因似乎早就被玄冥宸猜到了一般,此時從落楓口中聽到之後,臉上並未有其它多餘的異樣。
隻見他沉默了半晌後問道:“你認為會是什麽人在背後對付本王。”
聞言,落楓的臉色也不禁轉為了凝重,“屬下不敢斷言,但屬下認為在酒中下毒的人跟此次行刺夫人的應當不是一夥人。”
這句話似乎印證了玄冥宸心中的猜測一般,他隨即吩咐,“派人暗中觀察南山曄,若是他有什麽異常的行為便立馬稟告本王。”
“是。”落楓幹脆利落的應了一聲,隨後便快步走出了書房。
偌大的書房內隻剩下玄冥宸一人,透過窗柩的陽光落在那分明的五官上,映照出些許痛苦的神色。
額前布滿的細汗漸漸潤濕兩鬢墨發,蒼白的唇色將他麵上的虛弱與痛苦悉數襯托了出來。
此時,書房的門扇再次被人打開,一道倩麗的身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