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病弱少年
經過安錯錯的百般要求，碧水終於還是選擇了妥協，隻得端著雪蓮無奈的跟在她身後來到世子所待的院落。
南山曄住在王府偏後麵的地方，無非就是因為太醫說他突發急症，需要避開人多的地方治療，而且還要限製進出探望他的人數。
為了以示忠心將世子送到周華來做質子，結果才剛到京都，南山曄就出了這樣的事，身為皇帝的玄亦心情自是好不到哪裏去。
更是不停的有人在一旁煽動，南朝的王上這麽做根本就不是為了表示忠心，而是故意派了個不受寵的世子前來羞辱挑釁他們周華。
一路繞過長長的廊簷，又穿過假山後花園，這才來到環境清幽的世子院落。
“沒想到王爺還挺有心的，這院子清新雅致又安靜的緊，倒是個養病的好地方。”安錯錯大致打量了眼麵前的院落，不禁發出幾句稱讚。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怎麽覺得誰住的地方都比我的好。”
先是暖陽院，再是眼前的世子院落，跟她那個看起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地方比起來，其中的落差簡直是有著天壤之別。
一旁的碧水聞言，輕笑一聲，解釋道：“姑娘您有所不知，您住的地方可是離王爺最近的，多少人都求不來這份殊榮呢！”
是啊，要是可以，她也想換一個豪華的院落……
揮去腦海中那些不該有的奢望，被現實打敗的安錯錯隻得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繼續朝著院落裏邊走去。
侍奉在門口的丫鬟們分別遞給倆人一條用藥物浸泡過的手帕捂住口鼻，這才推門讓二人進入。
屋內點著熏香，由於長時間不開門窗的緣故，有些霧氣繚繞的。此刻雖是白天，可屋內卻昏暗的讓人分不清時辰，一股壓抑感撲麵而來。
推門發出一聲悠揚的吱呀聲，昏暗的屋內進入一縷光線，引得床上的病弱少年不由自主的挪過視線，細微的灰塵讓他止不住的咳了好一會。
“世子？”
一道帶著清靈而又幹淨的聲音仿若穿過看不清的迷霧，帶著漫天的光彩傳來，落入耳中。
那帶著流光走來的女子麵容逐漸顯映在瞳孔之中，一雙如同她的聲音幹淨的眼睛裏似乎寫滿了善良。
在南山曄眼中，眼前的女子跟一直停留在記憶中的小女孩記憶重疊，她們同樣都有一雙好看到過分的眼睛，一張讓他無法忘記的容顏。
安錯錯見臥於床上的世子似是已經醒了，還正在看著她，便微微提起裙擺走上前去。
當她上前幾步看清麵前世子的麵容後，心中不免多了幾分詫異。
眼前的世子不過隻是一個少年，五官生的比女子還要精致，眉眼中都充滿了清秀，菲薄的唇瓣因為不舒服正微抿著，黑亮的眸子自帶星光閃爍，正用著一種讓人看不懂的眼神望著她。
楚楚可憐？當時安錯錯腦海中便隻有這一個詞。
不知是少年病弱的模樣激起了她的母愛之心，還是單純覺得他可憐，安錯錯竟是忍不住撚著帕子替他將額上布滿的細汗一點點擦去。
少年動了動唇瓣，想要說些什麽，卻因為喉間太過幹癢，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世子？”安錯錯坐在床邊輕喚了一聲，確認對方還留有意識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門外又走進一位年紀不大的侍衛，麵上帶著十分的緊張，在看到安錯錯時，明顯也是一愣。
不過他還是更關心自家主子。
隻見他連忙走上前來，先是看了眼平安無事的世子，緩和了緊張後，這才對著安錯錯點頭行禮，“有勞王妃了。”
王妃……
少年眸光一緊，麵前的女子竟是這王府的王妃麽。
安錯錯大方的笑著擺了擺手，隨即看向一旁的碧水，後者會意，立馬端著雪蓮走了上前。
她接過雪蓮，對著來人道：“你是世子的侍從吧？我聽說他的身子不好，正好廚房燉了雪蓮，便端來給世子服用。”
“雪蓮？”流雲眼中忽然湧上幾分驚訝，似是不敢相信耳邊聽到的話。
見狀，安錯錯心中卻也是不禁生出了些許疑惑，眼前的侍從方才眼中流露出的分明就是不可置信，就好像……從未見過這般珍貴的雪蓮一般。
按理說，一朝的世子侍從不該連聽到雪蓮都這般驚訝才是。
“這雪蓮可是皇上親自賞賜的，可不是有銀子就能買來的。”碧水一邊解釋著，一邊又暗暗為安錯錯感到可惜。
這麽好的東西竟說給別人就給別人。
“我叫流雲，是隨著世子一道從南朝過來的侍從，流雲在這裏先叩謝過王妃了。”說著，他便準備下跪，還是及時被安錯錯攔了下來。
“不用謝，我也沒做什麽。”她不由得虛心一笑。
安錯錯緊接著示意流雲將世子扶坐起來，這才為他喂著手中燉好的雪蓮。
剛開始她並未覺得有什麽，但直到她發覺少年的那雙仿若漾著水波的眸子一直盯著她看時，才意識到這樣做不妥，便將碗交給一旁的流雲。
同樣意識到不對勁的流雲自是沒有任何遲疑的接過碗，便仔細的喂著。
一碗雪蓮喝下，安錯錯卻是忍不住上前替少年把脈。
在古代的時候，有許多病都是大夫們從未見過的，有些更是不起眼的小病，結果就因為一直查不到病因，導致最後拖成無藥可以醫治的重病。
“姑娘。”碧水正要阻止安錯錯，卻見她的手已經探上了世子的手腕把著脈，隻得將後半句話吞回肚子裏去。
她們這一趟過來本就是冒著要被王爺責罰過來的，若是因為一些近距離的接觸而導致安錯錯的身子也出現什麽問題，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侍奉在旁的流雲不敢吱聲，直到安錯錯把完脈，他才關切的上前詢問，“王妃，世子他的情況如何？”
先前的太醫隻會說南山曄有急症，不能過多的與外人接觸，不然很有可能會將病氣過給其他人，為了避免那種情況的發生，就將他一直關在這裏，平日裏除了有丫鬟過來送藥送飯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人過來探望過他。
把完脈後的安錯錯心下也不免多了幾分疑惑，從方才的脈象上來看，南山曄的身子的確不大好，可若是說有急症……
這點似乎對不上。
她隨即吩咐道：“你們去將窗戶都打開，白天屋內一定要保持空氣流暢，還有便是吩咐下人在窗戶上固定一層紗幔，避免外麵的塵土飛揚進來。”
“姑娘，這恐怕不妥。”碧水猶豫了片刻後終是上前阻止道。
“為何不妥？”安錯錯轉而看向她，等著她的回答。
碧水看了眼麵露擔憂的流雲以及床上病弱的世子，而後上前對著安錯錯小聲耳語道：“王爺當時吩咐了不準任何人探望世子，還特意讓侍衛們守在庭院外，王爺的意思……怕是不能輕易的違抗。”
她在王府上待了這麽多年，自是知曉玄冥宸行事的風格與他辦事的能力。
隻要是他的命令，那必然都是不能違抗的，並且他那麽做一定有他的用意，不然京都的百姓又怎會無條件的臣服於他，甚至在所有人心中他比皇上的地位還要高上許多。
安錯錯眉頭微皺，她不想去管那些朝政背後的陰謀，她隻知道他們這麽做隻不過是在慢慢的折磨世子而已，曾經作為中醫的她自是看不得任由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她直接道：“王爺那邊若是真有什麽責怪，那便由我一人承擔著，眼下你們隻管按照吩咐照做就是。”
“這……”碧水不免仍舊有些遲疑，但她又是第一次見安錯錯這般堅定，心下左右思慮了片刻後終是順從的按照吩咐去命人著手動工了。
流雲見一直保持反對的碧水走出去，更是趕忙問道：“王妃，世子他這幾日的情況一直不上不下，太醫們開的藥也隻能維持很短的時間，不知道我家世子他究竟怎麽了？”
從前南山曄的情況雖也一直不怎麽樣，但也從未有今天這樣嚴重過，很難不讓人懷疑王府上的太醫們根本沒有用心去醫治。
“世子的情況說不上來是好是壞，你隻要注意著著，白日裏開窗通風，等到日落過後便將窗戶關上。”
說到這，她又問道：“你手中可有太醫為世子所開的藥方？”
聞言，流雲立馬從衣襟下掏出一張對折了好幾道的紙，趕忙上前交給安錯錯。
“這是太醫們所開的方子，我一直保留著，就是擔心以防萬一。”
方子上的藥材的確都是對症下藥所寫的，安錯錯一時半會倒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
她將方子交還給流雲，“這方子沒什麽問題，的確可以醫治世子的病，不過你放心吧，世子他隻需要好好療養，很快就能恢複。”
安錯錯說完，正準備起身離開，垂在身側的手卻忽然被人握住。
她下意識的抽出，同時也撞進了少年那雙好看的眸子。
南山曄虛弱一笑，臉上雖還帶著蒼白病氣，但這一抹笑卻為他平添了幾分柔和，“歡兒姐姐……”
他的歡兒，終於又和他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