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夢境
他輕輕擁住麵前人兒,讓她聽著自己那可微弱又可強烈的心跳聲,溫聲說道:“你知道麽?世人怎麽看我待我,這些對我來說都隻是一層寡淡的薄霧而已。最能牽絆我心的,是你。”
安錯錯乖順的靠在他懷中,聽著頭頂上方落下的輕柔話音,心中竟不自覺的產生了幾安心。
那溫柔的話語還在繼續,明明是寬慰的話音,她卻聽的有幾分心疼。
“我此生,最見不得你哭見不得你鬧,跟見不得你受傷疼痛,倘若以後我不能時刻伴在你身側,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你怎麽可能會不陪伴在我身側,你也絕對不能那麽做。”不知為何,安錯錯竟隱隱有種即將要失去他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直縈繞盤旋在心頭,讓她十分慌張,卻又找不到可以追問下去的缺口。
纖細的雙臂不禁緊了緊,她突然害怕鬆開手,眼前的男人就會消失。
男人寬厚的手掌在她背上輕撫了撫,低聲一笑,“快些去洗漱吧,你不是說想跟著我習武麽?今晚好好的睡一覺,明日醒來我便教你。”
“真的?”安錯錯忽然抬起晶亮的眸子,一道欣喜湧上。
隻不過,這道欣喜沒有片刻的功夫便轉而換上了深深的疑問。
她隨即離開楊大豐的懷抱,認真的盯著他此時的模樣看了半晌,“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不然怎麽會突然改變主意要教我武功?”
明明先前還百般不同意來著。
村民的異樣,白氏的慌張,楊大豐反常的態度都讓她感到有些奇怪,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再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我隻是想通了,你跟我學個防身的本事也好。”楊大豐目不轉睛的說著,眸中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異樣。
安錯錯半信半疑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這才遲疑的應了下來。
在牢房裏待了兩三天,每天睡在幹草上,連蓋的被子都沒有,不是被凍醒就是被周圍的呼嚕聲給吵醒。
眼下終於能好好的泡個澡睡上一覺,安錯錯自是不會拒絕。
沉沉的一夜過去,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看到有個模樣十分好看的男人正坐在床邊深情的凝視著自己,臉頰上還印有對方手心的溫度,一切都顯得那般的真實與美好。
趁機蹭了蹭臉頰上的溫熱,此刻的她乖順的像一隻毛絨絨的貓咪,正眯眼享受著對方的撫摸。
楊大豐輕笑著道:“習武之人可不能像你這般貪睡。”
“嗯?一大早就能聽到這麽好聽的聲音,真好。”安錯錯仍舊處在半夢半醒之中,饒是連現實都分不清。
過了一會,安錯錯猛的睜開眼睛!
“對了對了!我還說要跟你一起學武的!”
她蹭的一聲坐直了身子,卻又在一刻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楊大豐一把將她攬回到懷中,幾乎是同時,旁邊的被子也被他拉過來蓋上。
男人那張俊毅的臉忽的在眼前放大,隨之落下的便是額頭上的那輕輕一軟。
“這幾天委屈你了。”
楊大豐眼中流露出些許心疼,一瞬不瞬的眸光僅僅隻圍繞著安錯錯一人。
聽到這,安錯錯隻覺得什麽委屈都沒有受到過。
她甜甜一笑,方才的困倦立即少了大半,“我這兩天確實沒有睡好,但是就因為沒有時間睡覺,所以我才有更多的時間想你。”
每次隻要她睡不著或者半夜醒來之後,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眼前的男人,每次隻要她想著他的模樣,想著那些他曾經說過的話,心底就一片安寧。
“對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總是重複做一個夢?”她忽然抬起腦袋問道。
有些事好像在夢中發生過,又好像是真實發生過一般,那些記憶混合在一起,倒是讓她有些記不清了。
楊大豐輕搖了搖頭,這件事他確實從未從她的口中聽到過。
“原來我沒有告訴過你啊……”安錯錯低聲喃喃了句,隨即解釋道,“其實是我從小到大都會做的一個夢,那個夢裏的所有事物我都看不清楚,有時候還會聽到有人在耳邊呼喚著我什麽,很清楚,但是每次醒來以後又會什麽都記不得。”
如果不是最近做這個夢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她也不會這般在意。
“一個夢而已,許是小時候遇到什麽難以忘懷的事情了吧。”楊大豐溫聲安撫著。
隻是這個原因安錯錯並非沒有想過,如果是真的隻是因為小時候發生的某件事,那她就更應該去嚐試著尋找了,不然這個夢還指不定要糾纏著她到什麽時候。
楊大豐似乎有種能讓安錯錯定下心神的功效,他隻是這樣輕輕摟著她,便讓從睡夢中醒過來的她再次回歸到了睡夢中去。
看著懷中的人兒恬恬的睡了過去,楊大豐這才輕手輕腳的起身,為她掖好被子,之後才悄步走出了屋子。
院子裏,白氏正跟著楊小丫坐在桌子旁擇菜,有說有笑的,而阿召也跟在老楊頭身後幫忙做著一些劈柴的重活。
寧靜的一副畫麵。
除卻他的存在,其餘都顯得很是融洽。
“大哥!你起來啦?”楊小丫第一個發現站在房門前想事情的自家大哥,高興的出聲打著招呼。
聞言,其餘幾人紛紛回過視線看向他,隻是白氏的眼中不免多了幾分促狹。
白氏笑的頗有幾分不自然,卻仍舊想要裝作跟往常一樣,“大豐醒了,鍋灶裏還留了你跟錯錯的早飯,還熱乎著呢,你先去吃點。”
阿召走上前去,說道:“大清早的時候有個小廝送來了一封信,說是要讓表哥你親自打開,好像是居大人差人送來的。”
楊大豐垂眸接過信封,隨即打開來看了一眼,簡單的幾行字隻略略掃上一眼便看了完全。
他若無其事的將信重新對折好,淡淡的道:“隻是說讓我去商量一下吳苟立的那些糧食問題罷了,沒有什麽。”
“是麽……”阿召低低的應了聲,隨即又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楊大豐兩眼。
他怎麽覺得今天的楊大豐有些不對勁?就好像是有心事的樣子,難不成是因為昨天的事給他心中留下了陰影?
想到這,他便開口寬慰道:“表哥,你為人正直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不然也不會這般費盡心思幫助大家,所以……你千萬不要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就感到不舒服。”
雖然不知道說這些話能不能起到安慰的作用,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說的話,自己心裏也不會好受。
楊大豐跟安錯錯二人當初將他從霍其林的毒打中救出來,還因此又拉下了一門仇恨,可即便是如此,他們二人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在那麽多來往的百姓行人之間,能夠做到不懼霍府勢力,並且挺身而出的也就隻有他們二人,如果當初沒有遇到他們,恐怕他現在這條命早就沒了,哪裏還有機會站在這裏說話。
“我沒事,隻是這兩天忙裏忙外的的確有幾分疲倦罷了,不用擔心。”楊大豐出聲寬慰了幾句,便轉身走進灶房。
隻是,在眾人看不到的角落裏,隱藏在他那雙深邃眸光下的是望不到盡頭的冰冷。
暴雨帶來的影響一天天散去,官府雖沒有了縣官,但好歹多了位京都過來的居大人,有了他的領頭排洪,很快各個地方的道路便能夠正常行走了。
眼下災情緩解,寧清鎮又逐漸回到了以前的模樣。
但,寧遠村卻沒有那般太平。
這天安錯錯去村子南頭查看村長給的那百畝田地,正站在小道邊上想著準備種些什麽莊稼才好,身後便傳來幾個婦人的議論聲。
“聽說就是她相公赤手空拳的殺了一頭黑熊!你們說可不可怕。”
“天啊,我看這小娘子也是個細胳膊細腿的,她的相公怎麽就那麽凶殘?”
最先開口的婦人忽然壓低了聲音,“有件事我跟你們說,你們可千萬不能跟別人說啊,不然會引來殺身之禍的。”
話語一出,其餘幾人紛紛象征性的捂住嘴巴一副打死都不會傳出去的模樣。
隻見那幾個婦人將腦袋湊到了一起,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就聽到一陣驚訝無比的叫聲。
安錯錯不禁皺眉,這些隔壁村子的人這樣當著她的麵說這些話真的不是傻缺麽?
她不僅能聽的到,她還能看得到好麽?
“咳!”看到幾人似乎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她終是聽不下去了,重咳一聲用來提醒幾人。
那幾個婦人聽到聲音之後,各自神色不同的看了安錯錯一眼,便在她莫名其妙的目送下走遠了。
望著那群越走越遠的婦人,安錯錯不由得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這是做錯了什麽,一大清早的竟然讓我碰上這種事。”
“不過……她們剛才在驚訝什麽?”方才為了擺出些許姿態來,她可是特意忍住了想要上前問個究竟的衝動。
早知道現在她會這麽好奇,剛才就上前去問問看好了,免得隔壁村子都傳遍了的事情,她這個做夫人的還不知道。
隻是,那群人的話她雖沒有完全聽到,卻還是隱約聽到好像跟黑熊事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