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舍生忘死
裴書白耗盡心力,背後蟬翼法相支離破碎,那息鬆道人仍是立於不敗,周身金光大作,一張血盆大口將無數招式化解,顧寧瞧見息鬆道人如此恐怖的外形,心下略有恐懼,又不能眼睜睜瞧著裴書白一人獨占妖道,當即跳入場中,一雙玉掌翻飛,無數寒冰在周遭凝結。
息鬆道人瞧見顧寧近前,不再去管裴書白,反首便朝著顧寧咬去,顧寧隻覺撲麵一股腥風,隻得閃身讓過,側身時劈空一掌,朝著息鬆道人頸間落下,卻被金光硬生生蕩開手臂,顧不上手掌痛麻,顧寧另一隻手凝出寒冰刺,便是想趁著息鬆道人未及轉頭之時,一擊得手。
無奈息鬆道人金光護體,寒冰刺尚未近身,便被金光蕩碎。顧寧方知不能莽撞,趕忙向後急閃,怎料息鬆道人追身太快,不等顧寧這一步站穩,息鬆道人已經攻了過來。
裴書白心下焦急,背後再度凝出蟬翼法相,法相八臂齊出,死死箍住息鬆道人雙腿,息鬆道人發覺雙腿受製,脖子如騰蛇一般彎轉而出,裴書白哪裏料到息鬆道人的脖子竟能彈射而出,情急之下法相巨臂發力一擰,硬是將息鬆道人的身子甩了出去,饒是如此,息鬆道人巨口還是咬中了裴書白背後的法相,頃刻間便消去了半邊身子。
息鬆道人倒地之後,脖子緩緩縮了回去,身子也轉了過來。
病公子後手而至,並沒有著急攻上前去,隻說了句:“我也來幫你們。”口中雖是這麽說,但病公子還是立在稍遠處,既防息鬆道人陡然發難,也不至於被後手來的滅輪回偷襲。
裴書白拉起顧寧,二人尚不知後麵發生了什麽,還當病公子當著是來幫忙,又見蘇紅木飄然落地,裴書白當即言道:“雖是道不同,但都是為了對付息鬆,要上就一起上吧!”
一語言罷,裴書白想要凝出不動明王法相,卻是再也無法凝結,即便是強行而為,也隻能徒有輪廓,再無攻勢。
蘇紅木方一落地,一雙眼便死死盯著裴書白,裴書白尚不自知,顧寧也沒有發現蘇紅木異常,隻聽蘇紅木言道:“既然說一起上,那你們還愣著幹什麽?”話音未落,蘇紅木掌心便燃起火光。
裴書白低聲對顧寧言道:“寧兒,我真氣耗費太多,怕是不成了。”
顧寧心頭焦急,口中道:“書白你別說話了,好好緩一緩。接下來我去主攻。”裴書白聞言隻好點頭,畢竟自己也信不過病公子:“萬事小心為上,息鬆道人恐怕也會使滅輪回的六道武功。”
顧寧嗯了一聲,雙手真氣凝結,剛要動手忽覺背後熱浪襲來,心頭一涼便知蘇紅木竟然對著自己突施暗手,好在裴書白反應及時,一把將顧寧退開,三道黑色火焰追身打在地上,若是慢了半分,怕是顧寧便要被龍照黑炎引燃。
裴書白不明就裏,剛要問蘇紅木為什麽要偷襲顧寧,卻見蘇紅木早已近身,原來方才那一股龍照黑炎,就是為了讓裴書白推開顧寧,好讓周遭再無幫手,二來又胸門大開,可謂是破綻百出。蘇紅木也不言語,一腳踢翻裴書白。
裴書白不知蘇紅木為何臨陣倒戈,見蘇紅木眼神中滿是殺意,隻得舉手招架,此時六獸剛好趕到,楊老四和侯老五一左一右朝著裴書白衝來,蘇紅木手心一翻,兩道火光打在二人腳前,頃刻間火焰騰起數丈,將二人攔在外頭。
顧寧見裴書白遇難,也顧不得理會息鬆道人,轉身便要去打蘇紅木,怎知息鬆道人也不給顧寧機會,見顧寧轉身之時,金光一閃便攻至顧寧身後。不等回頭,顧寧就聞到腥風襲來,知道息鬆道人也跟著過來了,若要應付息鬆道人,隻能向一旁躲閃,如此一來,自己就離裴書白更遠了些,眼見蘇紅木就要對裴書白下手,顧寧把心一橫,拚著自己被息鬆道人打死,也要先救下裴書白。
苟老三見老四老五被烈火攔住去路,心下也是焦急萬分,連忙朝著熊老六言道:“六弟你勁大,把我扔過去!”
熊老六一愣,那黑炎已騰起數丈,一旦扔起的力道不足,那便是等同於將三哥生生扔進火裏,哪知苟老三連聲催促:“你還愣著幹什麽!趕緊的。”
朱老二見熊老六遲疑,登時道:“你不扔就俺來扔!反正你也知道俺力氣沒你足!你放心俺來,就躲遠一些!”
熊老六知道朱老二根本不是玩笑,當下也不多言,雙腿馬步紮穩,雙掌合十沉在胯下,隻等苟老三踏在手掌之上,熊老六一聲暴喝,將苟老三高高揚起。
苟老三身子呼的一聲飛了起來,眼見便要翻過火頭,不曾想熊老六這全力一拋勁頭也到了末尾,苟老三心頭焦急,若是再讓拋一次已然來不及送出小神鋒,當即高喊一聲:“兄弟們,老三先走了!”一語言罷,身子朝著黑火撲去,頃刻之間苟老三便被龍照黑炎裹中,痛苦之中,苟老三穩住心神,便在身子將要落地之時,將小神鋒拋了出去。
楊老四見三哥舍身撲火,便是為了給自己和侯老五騰出空來,也把心一橫:“三哥等我!”之後楊老四便跳過火焰缺口,撿起地上的小神鋒,朝著裴書白和蘇紅木奔去。
蘇紅木察覺背後來人,反手便是一道火柱,直接將楊老四胸膛貫穿,楊老四根本不理,仍是朝前猛衝,終是倒在裴書白和蘇紅木近處,侯老五透過火光瞧見三哥和四哥相繼殞命,心下也是豪氣陡生,竟不顧身前黑炎,咬著牙關大踏步朝前奔去,火光瞬間吞噬了侯老五,直到侯老五來到裴書白身旁,已到了極限,隻見那一團火球中舉起一條手臂,指著蘇紅木道:“她他他是滅輪回。”之後便沒了聲音。
熊老六瞧見苟老三跌入黑炎中,心下又愧又惱,奔上去要撲到火裏救人,卻被牛老大一把攔下:“老六!老三已經沒了!你別再去了。”
熊老六嗓子裏發出悶響,顯然是痛苦到了極致,隻見他掙脫牛老大束縛,硬要朝著火光處奔去,朱老二掄圓了拳頭將熊老六打翻在地:“老三老四老五都死的有用,你這般舍命已是毫無意義!”
熊老六爬起身來,哪裏理會二哥言語,再度朝前奔去,忽然發覺顧寧背後金光大作,立馬調轉了方向,一頭撞向顧寧身後,息鬆道人一口吞下熊老六半邊身子,接著便將剩下半邊甩了出去。
朱老二見六弟死的極慘,也不管將要麵對什麽樣的敵人,抬手便上。息鬆道人吐出熊老六半邊身子,接著又伸出長頸,朝著顧寧背後咬去。朱老二攔在顧寧身後,大罵道:“娘賊!老子掰了你!”
一語言罷,朱老二根本不去躲攻來的息鬆道人,雙手一上一下硬是頂住了息鬆道人巨口,息鬆道人合不上嘴,雙手便蕩出金光,那金光瞬間沒入朱老二腹間,登時鮮血長流,朱老二發了狠,周身氣力全都聚在雙手:“你他娘的!便是吞了老子,也得把你牙撅折了!”
牛老大見朱老二性命危在旦夕,也奔上前去幫忙,口中道:“顧寧,別管我們,快去救書白!”
顧寧心如刀絞,隻能忍痛前行,忽覺一道真氣自身旁掠過,尚未瞧清是誰,隻聞耳畔有人言道:“息鬆道人!你害的我好苦!”頃刻之間,顧寧背後異聲大作,來不及理會,顧寧猱身穿過黑炎,一腳踢飛地上的小神鋒,楊老四倒地的位置,已然離裴書白不遠,此時顧寧一腳踢出,裴書白便接住了小神鋒,一時間小神鋒白光大作,一道無鋒劍氣斬出,硬是將蘇紅木落下的火焰蕩開,蘇紅木也發覺身下真氣湧動,隻得閃身避開,裴書白當即脫身,拉著顧寧便奔向息鬆道人。
待得裴顧二人穿過火焰,卻被眼前驚到。隻見牛老大和朱老二這哥倆並排而立,手臂死死撐住息鬆道人巨口,順著息鬆道人脖子看去,已是軟踏踏地搭在地上,在那息鬆道人巨口之上,懸著一人,裴書白雙眼一亮:“舅爺爺!”
莫卓天言道:“好孫兒!舅爺爺可來遲了?”
來人正是莫卓天,葉懸一行趕至四刹門,正好和鍾家人及雪仙閣弟子碰頭,葉懸當即定下計策,讓莫卓天晚一步進去,等著接應眾人,也防著一旦眾人得勝,有四刹門的人逃走,也好在外頭截住,莫卓天苦等不見任何人出去,又聞四刹門裏頭地動山搖,便知戰況不妙,當下也不遲疑,孤身進了四刹門,一進來便瞧見裴顧二人陷入頹勢,六獸隻剩牛老大和朱老二苦苦支撐,莫卓天瞧的真切,眼見苟老三他們死的如此壯烈,莫卓天血氣上湧,死活也要把牛老大和朱老二救下來,雖是來不及遁入飛劍無我之境,仗著劍氣凜然,莫卓天還是攻了上去。
牛老大和朱老二本已無力支撐息鬆道人落下的巨口,兩人四隻手臂已經發顫,牛老大催促朱老二撒手,自己來撐住讓朱老二脫身,這哥倆正爭執不下,莫卓天恰時趕到,劍氣穿過巨口,將息鬆道人脖頸洞穿,巨口頓時失了力道,牛老大和朱老二尚不知發生了什麽。
莫卓天言道:“你這哥倆,端著個屎盆不撒手卻是為何?”
牛老大和朱老二見到莫卓天,才知道自己得救,朱老二對兄弟們殞命心下十分難過,忍不住朝著莫卓天撒火:“莫老頭,你就不能來早一些嗎?”
莫卓天心有不忍,隻得言道:“朱兄弟,是老朽來晚了!”
顧寧見到莫卓天,心下也是一喜:“舅爺爺”
莫卓天回頭看向顧寧,趕忙道:“寧顧閣主安好?”
顧寧連連點頭:“寧兒沒事。”
莫卓天收回心神,屏息凝神盯著遠處的息鬆道人,口中問道:“書白,這還是那息鬆妖道嗎?”
裴書白點頭回道:“舅爺爺,是他不假!此人用心十分歹毒,武林中的風風雨雨全和他有關聯,布局之深遠,用心之險惡常人難及!所犯惡行更是罄竹難書,舅爺爺,今天就算拚上性命,也得把他除掉!”
莫卓天嗯了一聲,心下還是奇怪息鬆道人為何如此怪異?正詫異間,息鬆道人周身金光散去,先前莫卓天劍氣連攻,好似沒能傷到其分毫。
息鬆道人朗聲大笑:“莫堡主別來無恙啊?隻是不知現如今可還是每晚噩夢?夢到那三千部族百姓找你索命啊?”
莫卓天血氣上湧:“妖道!若不是當年受你蠱惑,我豈能傷那麽多人性命?”
息鬆道人桀桀狂笑:“你不殺他們,我又從哪裏拿到這麽多人牲?又怎好練成六道神功?”
裴書白更是心下一凜,原來息鬆道人挑唆莫卓天殺十二部族百姓,竟是這個緣由,於是便跟莫卓天言道:“舅爺爺,息鬆道人為了練六道功,以求借壽還陽,殺害了不知多少良善,如今他邪功得成,又要聚得神天八物,也不知他目的是什麽?但終歸不是什麽好事!”
息鬆道人笑道:“姓裴的小子,你懂什麽?你師父糊塗,你和他一樣糊塗。不要以為莫卓天來了,你們就能改變什麽?莫卓天能有多大本事?當年還不是被我一句話騙得不知東南西北?盛一刀何曾去過幻沙之海?時隔多年我總想問一句,當初若是知道帶走莫向婉的是裴無極,你還會暴起殺人嗎?”
莫卓天閉上眼睛,陷入痛苦之中,雖是盡力克製自己的情緒,卻還是被息鬆道人一番話攪得心神不寧,莫卓天深知息鬆道人用意,隻要自己靜不下來,便入不了飛劍無我之境,無法使出飛劍無我,便和息鬆道人沒有一戰之力。
裴書白也知道息鬆道人的用意,當即勸慰道:“舅爺爺,你莫要聽他蠱惑!”
言語間,蘇紅木緩緩走上前來,立在一旁冷眼瞧著裴書白。
息鬆道人察覺出蘇紅木一樣,嘴角微微上揚也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