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是何居心
吳昊並沒有立馬回答息鬆道人的問話,而是站起身來,緩緩走到熊老六的身旁。
熊老六見吳昊一臉陰鷙,心下頓感不妙,下意識將懷裏的黛絲瑤和公孫晴摟的更緊了一些,隻把後背朝著吳昊。
吳昊陰笑一聲,也不多言,一把掐住熊老六後頸,手上加了力道。熊老六咬緊牙關,卻仍是吃不住吳昊手勁,登時喊了出來。牛老大見狀,上前一步揮拳便打,吳昊手指輕揮一枚音刃穿透牛老大腿窩,牛老大腿上一軟,轟然趴倒,壓在了朱老二身上,朱老二本就憋著一口氣,此番再加上牛老大的重量,險些叫出聲來,眾兄弟見狀,隻得七手八腳將牛老大拽開。
吳昊瞧見六獸已是亂成一團,便不再去理會,一腳踹在熊老六背後,熊老六抱不出懷裏的黛絲瑤和公孫晴,讓這兩個姑娘滾落出來,黛絲瑤本已蘇醒,察覺情勢不妙,趕忙拽著公孫晴朝後躲,可是這偌大的十方獄外,哪裏還能算得上安全?
吳昊狂笑一聲,三兩步追上黛絲瑤,抓住黛絲瑤手臂猛地一揮,將黛絲瑤拋了出去,之後便蹲下身子,用手扼住公孫晴的麵頰“公孫晴,你但凡正眼瞧我一次,我都不會如此,你真該睜開眼睛瞧一瞧,誰才是站到最後,笑到最後的人?你爹死透了,躺在地上爛泥一般,你師父立在那裏,倒似一尊石像讓人哂笑,你那心心念念的裴書白,被人家憑空吊著,好似那肉鋪的掛豬,可是這一切你都沒有瞧見,就這麽讓你死了,我還真不解氣,今兒正好都趕上了,好歹讓你瞧上一瞧。公孫晴,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嗎?我說我要尋遍名山大川,也要找到給你治眼睛的法子,這樣的話其實你爹、你師父、那該死的裴書白、顧寧都說過,可他們做到了嗎?到如今不還得看我嗎?你別著急,我這就求道長給你治眼睛,不能讓你錯過這些。”
吳昊對著昏迷的公孫晴自言自語,一雙眼裏滿是癲狂,周身顫動掩不住報複的快感。顧寧氣得渾身發抖,卻是一句話也罵不出口,熬桀亦是一聲長歎,更是後悔沒在當初殺了這姓吳的。
息鬆道人聽了吳昊說了這麽多,放聲大笑“原來這才是你心頭所想,可謂是歹毒至極!令妹驚雷幫的遭遇,貧道有所耳聞,那少幫主汪奇練陰雷玄功,需要千名童女方能大成,不巧你那妹妹被驚雷幫劫掠,死在了驚雷幫手上,自那時起你便跟著貧道的徒弟赤雲雲遊,後來和公孫憶父女、裴書白他們匯聚一起,一路同行也不算孤獨,你口中方才提到的這些人,不說和你是摯友親朋,好歹對你也有相攜相助之情,你這麽對他們,就這麽忍心?”
吳昊冷哼一聲,高聲道“道長有所不知,這些人從未對我交心,什麽事都不與我商議,不光光那公孫晴,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可以說從來沒把我放在眼裏,我吳昊堂堂藏歌門門主,便是再不濟,也不至於被他們如此輕賤,所謂相攜相助,不過是互相利用、抱團取暖而已,他們是曾或多或少幫助過我,但我也為他們出了不少力,哪裏有什麽交情,即便是有,也早就兩不相欠!道長,我隻有一個請求,便是求您把公孫晴喚醒,再把鬱結在她眼睛周圍的陰陽二氣祛除,好叫她睜眼看看,看看她引以為傲的這些人,是怎麽被道長一一除掉的!以解我心頭之恨!”
息鬆道人並沒有開口,一雙眼緊緊盯著吳昊,許久之後才輕聲問道“貧道怎知你不是在這誆騙?好一副義憤填膺,好一副解恨消怨,讓貧道以為你複仇心切,可終歸是出手救她,萬一是你以退為進,貧道豈不是被你在心中譏笑?”
吳昊正了神色,再度跪倒在地,抱拳道“道長!吳昊所言,句句發自肺腑,字字出自真心,若有半點虛言,便叫那天雷將我轟成齏粉!”
息鬆道人緩緩搖頭“這毒咒未免太輕了些。”
吳昊愣了一下,張口又道“若是我有半句虛言,叫我藏歌門曆代先祖泉下不得安寧!叫我吳昊之下,藏歌門再無常人,男者世代為奴,女者世代為娼!”
息鬆道人哈哈大笑起來“這又太重了些,區區陰陽二氣,貧道化解起來,哪裏是什麽難事?”
吳昊趕忙道“道長神功蓋世,自然不在話下,不然我也不會如此求您。再者言說,一個公孫晴,便是醒了又能怎麽樣?隻要道長能讓吳昊出了這一口胸中惡氣!吳昊做牛做馬結草銜環,伺候道長左右!”
青林居士心道,這吳昊果真無恥至極,說的這麽天花亂墜,找了這麽多理由,終於是說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便是想在息鬆道人手上活下命來,自己跟隨息鬆道人多年,又豈能讓別人搶了位置,心念至此,青林居士不等息鬆道人開口,張嘴攔過話頭“師尊不可信他!這小子賊心太多!為了他自己活命不惜將昔日摯友悉數殺盡,若是師尊留他在身旁,怕是他日後羽翼漸豐,還會背叛師尊!他親手殺了姑母,為人極度狠絕,留他活命定成大患!”青林居士一邊說,一邊也跪了下來。
吳昊眉頭緊鎖,卻是不敢反駁青林居士。
息鬆道人倒是輕輕將手按了按,口中勸慰青林居士“青林,你也無需如此動容,他活與不活,根本就是無傷大雅,他的命貧道也瞧不上,倒是好奇他小小年紀,為何如此城府?又會做出那些讓人意想不到之事,你難道就不好奇嗎?”
青林居士涕淚橫流,連連道“師尊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方才弟子聽聞師叔說這群人裏頭還有咱們的人,不知師尊說的可是他?若是師尊信了他,留了他的性命,日後他一定會找我尋仇,到那時弟子就不能伺候師尊了!”
息鬆道人收了笑容“貧道終究是上了年紀,殺誰救誰都要聽你們這些螻蟻的了?”
此言一出,青林居士頓時抖成一團,四目相對隻覺息鬆道人眼中殺意攝心,趕忙將頭低下,再不敢多言一個字。
息鬆道人冷言道“不過是李純風來的太慢,這麽長得時間總歸要打發打發,不管怎麽說,這小吳昊一來,便給貧道帶了這麽多樂子,你沒瞧見顧閣主氣得一張俏臉鐵青,像顧寧這麽溫柔的人,都能如此,貧道還真是想瞧瞧性格刁蠻的公孫姑娘,會有什麽表情?”息鬆道人哪裏是想找樂子打發時間,等天機先生李純風是不假,拖延時間也是真,隻是息鬆道人拖延的隻是滅輪回,畢竟滅輪回生性殘暴嗜殺,僅僅靠自己一個師叔的名頭,根本鎮不住滅輪回,若是滅輪回執意奪取混沌舍利,二者絕對要打起來,自己雖是不懼,但勢必要耗費太多太多精力,一旦出現意外,於大計是百害而無一利,息鬆道人哪裏會讓這樣的局麵發生,隻好由著吳昊在這裏喋喋不休,息鬆道人更是不管吳昊到底處於什麽目的?真也罷假也罷,隻要能讓滅輪回穩住,那便是最有利的。
息鬆道人站起了身子,緩緩走到吳昊身旁,手指輕輕一勾,吳昊便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隻聽息鬆道人言道“貧道隻是遊方的道人,受不起吳門主三番兩次跪拜,既然吳門主如此堅持,那貧道便來瞧瞧,這公孫姑娘到底怎麽了?”
一語言罷,息鬆道人便低眼朝著公孫晴瞧去,隻一眼便瞧出幹結,接著便道“公孫姑娘眼周黑氣密布,便是老頭子陰陽二氣中,陰氣鬱結所致,細看之下,千百條氣絲盤根錯節,延至她雙鬢之處,捎尾處略帶白絲,卻是那陽氣固化的症狀,陰陽二氣封住公孫姑娘的眼睛,若是強行吸取陰陽二氣,氣絲勢必攪動經絡,到那時便是神仙,也沒法子保住她雙目。”
吳昊眼中閃過一絲緊張,連忙低頭假意抱拳施禮蓋了過去“道長,方才您說區區陰陽二氣,道長化解起來不是難事,可”
息鬆道人朗聲笑道“自然不是難事,不過總要跟你說一說公孫晴的症狀,也好教你知曉老頭子的厲害。”
吳昊看了一眼地上的老頭子,口中道“老頭子身位四刹門四刹之首,雖是四刹之名,卻早已是門主之實,一身傲視武林的陰陽二氣,讓人聞風喪膽,武林人自然知道他的厲害。不過便是他這樣的人,不也敗在道長之下嗎?正所謂一山更有一山高,如今他的下場也是他眼高於頂的下場。”
息鬆道人問道“那可有哪座山比貧道這座山還要高呢?”
吳昊心頭一凜,自知失語,連忙解釋道“道長比肩神明,實力通天,普天之下的名山高山,皆是在這穹頂之下。”
息鬆道人一陣大笑,指了指地上的公孫晴“好一句實力通天,既然你如此恭維貧道,也好叫你開一開眼界!”
一語言罷,息鬆道人取出懷中短匕,輕輕點在公孫晴太陽穴之上,短匕亮起碧光,公孫晴眼睛周圍鬱結的陰陽二氣緩緩流動起來,最終全都被雀喙吸了出去。
吳昊暗暗心驚,這碧綠光亮瞧著十分眼熟,旋即反應過來,這和熬桀使出龍雀功時發出的真氣極為相似,再看那短匕模樣狀如鳥喙,登時便明白這便是熬桀的兵刃,六道三聖物之一的雀喙,隻是不知為何會在息鬆道人手上。
息鬆道人哪裏會去管吳昊心中所想,如法炮製,將公孫晴另一隻眼睛周圍的陰陽二氣也吸了出去,之後才道“公孫晴久不能視物,好在如今尚在昏迷之中,若是清醒了,怕是突然複明,也會傷其眼力,日後超過五尺之物,便不能瞧的清晰。算起來,這丫頭還算是貧道的徒孫,給她除去眼疾也是理所應當,隻是不知吳門主有何打算?待公孫晴醒來,你又會如何應對?”
吳昊冷言道“如何應對?隻怕我會按著她的腦袋,讓她好好瞧瞧公孫憶的死狀,好好瞧瞧裴書白被人吊著如同牲畜一般!也好問問她,到底心境如何?”
息鬆道人哈哈大笑“如今看來,生老病死四刹比起你來,怕是狠辣也不及你。也不知吳仲言、吳音找他們,知道有子孫如此,心境又會是那般滋味?”
吳昊道“道長,公孫晴眼疾雖是無礙,卻仍是未醒,道長索性好事做到底,讓公孫晴醒來,我早已急不可耐,想瞧瞧她看到眼前這些,會做出什麽樣的表情來。”
熊老六早就氣得胸膛都快炸開,饒是平日裏寡言少語,如今也是氣得直罵“吳昊,你個畜生!我要殺了你!”一邊說一邊強行爬起身來,若不是一旁苟老三楊老四和侯老五死命拉著,怕是熊老六真的要衝上去送死了。
黛絲瑤在一旁眼淚直流,雖說黛絲瑤和吳昊並不熟悉,但二者皆在天池堡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即便沒什麽交集,但黛絲瑤也從公孫晴和六獸口中,聽到了一些吳昊的事,對於吳昊身世的淒慘,黛絲瑤心生憐憫,對吳昊其人也並不反感,如今瞧見吳昊變成這般,除了哭泣黛絲瑤什麽都做不了。
丁曉洋也是怒罵“虧得師妹數次救你,還不如當初讓你就那麽死了!胖道長也不知倒了什麽八輩子的血黴,竟遇見了你這樣的惡獠!”
吳昊轉頭怒斥眾人“都給我閉嘴,若是再多言一句,我便將公孫憶那廝一片片剁下來喂你們吃下去!”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愕然!實在想不到吳昊竟會說出這樣駭人的話語。
倒是息鬆道人一臉淡然,指著公孫晴道“公孫姑娘之所以遲遲未醒,一來是心痛至極昏死也算是自我保護,二來從天池堡趕到這裏,一路長途跋涉身心皆疲,想讓她立時醒來,你還得去求求病公子,他可是醫毒之道的行家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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