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物歸原主
萬丈深潭之中,隻聞一聲巨響,吳昊便被汪奇撞飛出去,倒在毒潭旁險些掉進去。神簫緊那羅也差點脫手。不等吳昊反應,那汪奇再度撞來,電光過處竟比汪震的追風逐電還要快上三分,吳昊想要凝出音團已然不及,眨眼間便要被汪奇撞如深潭之中。
顧寧心有不忍,四條寒冰鎖鏈自吳昊腳底竄出,卷住了吳昊雙腿之後,將吳昊拖離當場,這才躲過汪奇奮力一擊。
吳昊瞧見腳上寒冰鎖鏈,便知是顧寧救了自己,卻沒有半點感激,反倒認為雙腿上的寒冰鎖鏈束縛自己,當即將神簫放在唇邊,無數音刃應聲而出,將腿上寒冰鎖鏈悉數擊碎。汪奇見吳昊身子懸空,立馬雙手握住高舉過頂,引得陰雷無數匯成一束,朝著吳昊斬落。
吳昊眼中精光大作,亦是殺心陡生,一曲滌魔飄出,連裴書白和顧寧都覺心口一滯,那曲子聽起來倒不覺刺耳,卻是引得周身真氣無比混亂,連吐息都不順暢,裴書白閉住五感,不停簫音,哪知這簫音好似不從耳中傳入,仿佛是從皮肉透進心脾,揮之不去。
顧寧擔心裴書白六道之力外泄,連忙使出寒冰真氣,將裴書白四周凝出冰室,自己也鑽了進去,雖不能完全隔絕簫音,但處在冰室之中,氣阻之感已是消了大半。
裴書白暗暗心驚,吳昊的《大音希聲訣》提升的威力何止一星半點,較之天池堡一戰之時,吳昊的實力提升數十倍不止。於是便道:“寧兒,得把王擒虎也拉進來,我有話要問他。”
顧寧點頭應允,當即在冰室之中破開一道門洞,身子剛探出去,卻聽吳昊一聲暴喝:“大音希聲,大道無形,我藏歌門音律吹奏給你們聽,你們還躲在冰屋中不出來,實在是太不像話!”話音剛落,無數七彩兵刃齊齊刮向冰室,不巧顧寧剛從門洞中走出,等到察覺不對已然不及,饒是周身真氣護體,還是被幾道音刃劃中,一時間一襲白衣之上,泛起了猩紅點點。
裴書白見顧寧倒在冰室門洞前,哪裏還能待得住,那冰室瞬間爆開,化作無數碎片,再看裴書白,後背八臂神相一臉森然,八臂之上更是握住數道白光,原是裴書白早就將神鋒四式和不動明王咒融合在一起,不動明王法相手中握著的便是無鋒劍氣。
裴書白大步邁出,踏著潭水直衝向前,行至吳昊身下,雙足猛蹬水麵,一招扶搖直上,直攻吳昊身下七彩音團。
那邊汪奇怒道:“哪裏來的混小子,別在這礙事!”一招陰雷千鈞斬,意欲將吳昊和裴書白斬做兩截。裴書白根本不去瞧漫天紫光,八臂聚合在一起,無鋒劍氣亦是匯成一道光柱,吳昊知道裴書白動了真怒,心下也不敢小覷,連忙催動身下音團朝著上頭急飛,抬眼處,病公子正一臉陰鷙瞧著自己,吳昊心道不妙,身側是汪奇的陰雷千鈞斬,身下便是裴書白的無鋒劍氣,頭頂處病公子以逸待勞,不管朝哪裏躲,都是避無可避。
電光石火之間,吳昊一聲清嘯,身下音團陡然變形,吳昊身形一墜,落入七彩音團之中,宛如一顆碩大的桃核在空中懸停。刹那間,汪奇的陰雷千鈞斬和裴書白的無鋒劍氣齊齊打在桃核之上,隻聽邦邦兩聲巨響,在那桃核之上,竟是連個白痕也沒有打出。
汪奇怒火中燒,還當是裴書白擋住了自己的雷霆一擊,一聲暴喝之後,竟是用肉身直衝裴書白,裴書白哪裏想要理會汪奇,八臂神相騰出四臂,將汪奇身子死死鉗住,待得汪奇勁力泄了大半,四臂向下一擲,將汪奇摔在地上。
轉頭時,那桃核之中無數音刃支棱起來,一顆碩大的刺球應勢而生,接著便滴溜溜轉動起來,朝著裴書白滾落而來。
裴書白隻得暫避鋒芒,複又墜到水潭之上,接著水潭劇毒阻住吳昊刺球碾壓之勢,果然如裴書白所料,那刺球瞧見裴書白立在毒潭之中,便改了方向,朝著汪奇滾去。
汪奇惡從心起,哪裏會去躲閃,周身紫電暴起,化作一顆雷球,硬是接住了吳昊音團刺球。
病公子瞧見這二人僵持在一起,當即便道:“當年吳音找憑借《大音希聲訣》躋身五絕之列,想來也不是浪得虛名,如今能看到藏歌門的武功,也算是開了眼界,裴書白,這可是你一個勁敵啊。”
不等裴書白開口,病公子淩空拋出五根木楔,木楔朝著音刃刺球急飛,近身處化作五鬼機關,便是故技重施,想要控住吳昊。吳昊察覺出身後異動,瞬間從刺球中滑落出來,接著便就地一滾,如此一來,汪奇身前反力消失,身子不禁朝前一紮,不偏不倚撞在了五鬼定身術上,那五鬼竄至汪奇手腳脖頸,眨眼之間便把汪奇釘在地上。
病公子一聲輕歎,手腕登時一番,撤去汪奇身上機關,那五鬼機關複又變作木楔,回到病公子袖中。汪奇身形得脫,當即一聲怒吼,準備再度朝著吳昊攻去,哪知剛一站起便是雙腳一軟,身子轟然前傾,雙手想要撐地也是半點勁道也沒有,硬生生拍在地上,再看時手腳已是血肉模糊,原來方才和音團刺球角力之時,吳昊身子被裹在音刃刺球之中,倒沒什麽大礙,但汪奇隻是憑借體內陰雷真氣化作的紫電護住身子,如此一來便是高下立判,待得二者分開之時,吳昊從音團之中滑落半點傷害也沒有,汪奇手腳身軀早已被七彩音刃劃得皮開肉綻,筋削骨碎。
汪奇想要掙紮起身,無奈周身除了劇痛無比,卻是半點勁道也沒有,隻能趴在地上怒吼連連,吳昊狂笑道:“當初你害我妹妹之時,可曾想過有這麽一天!”旋即掠地疾行,手中神簫緊那羅緊握,馬首高舉,瞄著汪奇的腦袋狠狠紮下去。
隻等神簫落下,汪奇哪裏還有命活,不曾想汪奇一骨碌翻身坐起,伸出血淋淋的大手,一把鉗住吳昊脖頸,另一隻手手心凝出陰雷球,重重拍在吳昊麵門。
吳昊一聲慘叫,想要掙紮躲開卻是動彈不得,脖頸處一股怪力越收越緊,吳昊強行穩住心神,後背生出十道音刃,十道音刃匯成一枚,一柄碩大的七彩音刀朝著汪奇手臂斬落,吳昊隻覺脖子一鬆,趕忙退了數十步。一把扯去脖頸上的斷臂,這才瞧見這斷臂之上,除了被音刃劃出的血口之外,還有橫豎血紋,當即便明白過來,為何汪奇已被音刃銷筋斷骨,卻還能在最後反手一擊,原來是早就被病公子用千裏經絡圖操控,如此一來,也說通了為何汪奇不受《大音希聲訣》的影響,畢竟此時的汪奇早就算不得人,已是被病公子操控的一具活人傀儡罷了。
吳昊甩掉斷臂,臉上劇痛無比,下意識用手摸了一把,竟是劃拉一手血肉。
病公子微微一笑:“小子,算你命大,若不是汪奇被你削斷了筋骨,這拍臉一擊怕是要把你的腦袋都給你拍沒了。”
吳昊冷言道:“病公子,你休要猖狂!一會兒便有你告饒的時候!”
病公子再不想和吳昊多言,當即道:“你們都記好了,今日便是藏歌門徹底消亡的紀念之日!”話音未落,病公子淩空疾劃,一道符咒朝著吳昊飛來。吳昊大驚失色,根本不知道這飛來的符咒有什麽厲害之處,隻是下意識朝後閃躲,哪知這符咒起時飛得緩慢,眨眼間便是疾如閃電一般,吳昊隻覺後背巨力襲來,想要脫身已然不得,接著便被重重壓在地上,連手中的神簫緊那羅都脫手拋在一邊。
病公子使出搬山填海術控住吳昊,方覺勝券在握,這才從金剛石像手心處飄然下落,一邊飄一邊道:“吳昊,我也懶得聽你廢話,下輩子你可莫要這麽猖狂!”接著便是一枚毒針袖中急出,直衝吳昊後枕。
裴書白心中一痛,畢竟先前和吳昊是同伴,雖說吳昊性情大變,但眼見他就要殞命,還是有些不忍,可還是忍住出手救人的想法,而是轉頭去扶顧寧起身。卻見顧寧一臉驚詫,便知背後再起異端,趕忙回頭去瞧,隻見病公子刺出的毒針竟是在半空著了火,火焰卻不是尋常的赤色,而是黑光一閃,那毒針便化作了灰燼。
一個嬌媚無比的聲音響起:“小兄弟剛成了我們的同伴,就被你四刹門這麽欺負,我這個當小姐姐的,可不能看著不管,病公子,我勸你趕緊放了我的小兄弟,不然,可別怪我的龍照黑炎不給麵子!”
病公子心頭一顫,登時聽出說話的便是六道三聖之一,是先前奪走四刹門蚺王鼎和血眼骷髏刀的蘇紅木。更讓病公子吃驚的是,這萬丈深潭之術是《魯盤圖繪》中神禁術的高端武學,是集幻術、機關術、符咒術於一身的大成,除非自己主動把外頭的人框進萬丈深潭之中,外人更不可能直接進來,可偏偏蘇紅木用龍照黑炎焚了毒針,救下了吳昊,這就十分不妙,要麽是蘇紅木一直就在深潭幻術之中,要麽是萬丈深潭術已經解開,想來便是後者。
顧寧一聽蘇紅木的聲音,頓時激動起來,立馬高聲道:“我爺爺呢?你見到我爺爺了嗎?”
蘇紅木咯咯笑道:“原來寧丫頭也在這裏,哦,還有裴小子,可真是熱鬧,熱鬧啊,喏,寧丫頭,你爺爺在哪我可不清楚,我那熬桀哥哥性子可暴躁的厲害,我可不敢惹他,說不定又到別處認孫女去了,也是有可能的。”
顧寧生性純良,論口舌哪裏是蘇紅木的對手,裴書白知道顧寧擔心熬桀心切,旋即拍了拍顧寧肩膀,低聲道:“寧兒,你問她也是無用,汪震此前說你爺爺和蘇紅木一起來的四刹門,如今蘇紅木現身,想來熬桀前輩也在近處,可能是有難言之隱不能和你相認,咱們姑且穩住性子,等等再說。”
蘇紅木噗嗤一笑:“還是裴小子靈光一些,”轉頭又對病公子道:“唉,你這個人倒磨嘰的厲害,讓你放了我小兄弟,你為何遲遲不動手?”
病公子掃視了一圈眾人,汪奇倒在血泊之中隻剩半條性命,雖說是被千裏經絡圖控住,但自己若是不能處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也無法操控他,如此一來等同於汪奇徹底失了戰力,遠處的裴書白和顧寧簇擁在一起,顯然是不準備動手,再往後便是被五鬼定身術困住的赤雲道人,近處吳昊仍在搬山填海術下苦苦掙紮,想來已被機關壓出了內傷,便是放開了也是真氣不濟,再難對自己有威脅,而最讓自己棘手的,便是隻聞其聲未聞見其人的六道妖女蘇紅木,此人聲音傳來,身形卻不知在何處,眼下顯然自己的萬丈深潭之術已經破功,再待在裏頭反倒把老頭子隔在了外頭,心念動處,病公子雙手一拍,萬丈深潭術登時解開,眾人再度回到地麵,這才發覺哪裏還有深潭,都是坐在十方獄外的地麵上。
蘇紅木倚在十方獄門洞處,笑臉盈盈地望著病公子:“讓你撤去搬山填海術,你倒除了萬丈深潭術,是你學的不精呢?還是你有意為之?病公子,我的脾氣可也不算好,你若是再不放了吳昊,我怕我忍不住燒了你十方山。”一語言罷,病公子腳下呼的一聲生起一團黑炎。
病公子自然知道這黑炎的厲害,龍火使蘇紅木的龍火真氣,比雪仙閣烈火一脈厲害的不是一星半點,這黑顏色的火焰隻要蘇紅木不撤,不把一切焚盡便不會熄滅,當即朝後退了一步,接著便是大手一揮,吳昊頓覺背後一輕,一口鮮血噴將出來,正好濺在神簫緊那羅旁。
吳昊晃晃悠悠站起身來,想要去撿神簫,不曾想火光一閃蘇紅木瞬間欺近身旁,口中笑道:“小兄弟,這神簫還是姐姐替你保管吧。”